北辰沉默了一瞬,好一会儿,才道:“什么迎亲队伍?”
阎小六道:“就是童谣后出现的迎亲队伍啊,你没看见么?”
北辰道:“没有,那大雾出现后,你便不见了。我虽也听见了那首童谣,却什么也没看见。”
“这……”阎小六一时无语。
北辰如此说,那便是他真的没看见了,那迎亲队伍只有阎小六一人看见,反倒让他觉得不安,生怕那幻象是他不知何时沾染上的因果。半晌,阎小六无奈地道:“罢了,我们见面再说吧。北辰,你现下在何处?为何我只能听见你的声音,却不见你的人?”
北辰却连忙道:“先生在何处,我过去寻你吧,从饭馆出来时,我在先生身上贴了一张寻人符,所以先生能听见我说的话。”
阎小六心下明了,也不再纠结谁去寻谁,走出破屋描述了一番屋外的摸样。只是,他才刚说完,破败的院墙处便出现了一道人影。阎小六看向那道人影,轻声道:“北辰?”
这城中闹鬼,大半夜的哪儿还有人敢在大街上四处乱走,那道身影若不是北辰,便只能是鬼了。索性那人听到声音,赶紧看了过来。
等他走近,阎小六略感庆幸地道:“原来你就在这院外啊北辰,怪不得来的如此快。”
他确实觉得庆幸,庆幸幸好过来的这道身影是北辰。来人若不是北辰,只怕这会儿自己已经和这道影子打了起来。北辰见他身上没有任何异样,略微松了口气,道:“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赶紧回饭馆吧。在耽搁一会儿,我怕司运会出来寻人。”
话落,他便伸手攥住了阎小六的手腕,大有一副不论在发生任何事都绝不松手的模样。不过他才刚转身,便听阎小六忙道:“等等——”
北辰不解道:“怎么了?”
阎小六认真地道:“北辰,你再好好看看此处,你不觉得此处地建筑很是眼熟嘛?而且,一点儿都不似城里的人家。”
经过阎小六的一番提醒,北辰果然仔细在周围打量了起来,此时虽不如白日里看的清楚,却也隐约能看见些许影子和四周各处物件上的轮廓。先前告诉北辰自己在何处时,阎小六便瞧着这地方与别处不同,但是为了不干扰倒北辰,他便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会儿北辰也在这,他想了想道:“北辰,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像是别处供奉神明的庙宇?”
北辰的眼神盯着一处地方,皱眉道:“确实像。”
阎小六刚想说“不如我们在旁边找找吧,没准能查出什么。”便见北辰的手心出现一团火,火焰被他轻轻扬起抛向半空,在空中炸出道道火花,直接照亮了周遭的实物。
先前两个人还只是猜测,等看清这座原落后,两个人更是确定了,此地先前一定是城中的百姓为了供奉神明所建,只是不知为何,这座庙宇如今却破落了。那破屋屋顶处的四个角不是如平常人家一般,是倾斜向下的,而是高高挂起拖出了一个弧度,每一个角上都拖着一个神兽,镇守这四方。院落虽然破败,却不难看出从前也曾香火鼎盛。
阎小六喃喃道:“不知这座庙从前供奉的是谁,想来香火一定不少。”
北辰道:“确实。”
阎小六提议道:“北辰,不如我们在这找找吧,或许能查到什么,至少知道从前供奉的是谁也好。”
北辰却纳闷道:“庙里没有石像嘛?”
如今各间庙里供奉的神明石像都各有特色,只要看一眼石像便能知道供奉的神明是谁。若是屋里有石像,阎小六便也不会如此提议。
见阎小六轻摇了摇头,北辰的掌心又托起一团火,而后在周围找了一根木棍点燃,两人便这么一人拿着火把,一个拖着掌心的火苗在庙宇里翻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阎小六寻到了破屋中的一处坍塌的墙角,刚好看见一根断裂的石头手指。赶紧道:“北辰,这。”
两个人将那石像从墙角处翻出来,那石像却早已断成了几节,腿部断裂的更多,石像的脸上也是模糊不清,看不清是谁。等那碎裂的石像被拼好,阎小六只觉得这个石像看着格外眼熟。他一瞧北辰,正好看见北辰阴沉着脸,想来是知道这座庙宇是谁的了。不待他开口,北辰却是又蹲下捡起了那石像底下被劈的半碎的牌匾。
那匾额上不多不少,只剩一个“运”字,北辰皱眉道:“这座庙宇可能是祁运殿,先前供奉的是司运。”
阎小六:“……”
他看看那碎裂的石像,又看看牌匾上剩下的一字,微微心凉。怪不得他会觉得这石像如此眼熟,不成想这庙居竟是司运的。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不在供奉便算了,竟是将石像毁成了这样,没了颜面不说,腿也断成了几节,站都站不起来了。
阎小六思索片刻,道:“北辰,司运可曾与什么人有仇。”
北辰道:“没有。”
阎小六心道:“也是。”堂堂神官,怎么轻易与人结仇!却听北辰道:“这庙宇之事还是别告诉司运了,我怕他会……”
不消北辰说完,阎小六却已经懂了他的意思。这事若是让司运知道,非得气疯了不可。阎小六道:“那这牌匾……”
北辰一挥手,牌匾和碎石像却是都没了,这下彻底死无对证了。
待两人重新回到那间饭馆,只见那掌柜和司运挨得极近,此刻正大眼瞪着小眼,再仔细一瞧,竟是那饭馆掌柜整个人蝉在了司运身上。
阎小六看看北辰,对俩人道:“二位这是?”这俩人如此行径,实在是有碍观瞻。北辰只看了那二人一眼,便转过了身。
司运一看这两人已经回来了,连忙推开了那掌柜,青黑着脸道:“你们俩要是再不回来,我的清白也快不保了。你们俩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说话间,那掌柜已经蹲到了桌子下,抱起了桌子腿。北辰道:“遇到了一点事。”
那掌柜哆哆嗦嗦地道:“那,那两位道长见到鬼了么?”
一个见到了,一个没看见,这话要怎么回答。阎小六想了想,不答反问,道:“敢问掌柜,那城西的庙宇为何会如此破落,怎么如今一个祭拜的人也没有了?”
她刻意避开了那间庙宇的称呼,只希望这掌柜也不要提起那间庙供奉的什么。与这城中的百姓而言,即便知道供奉神佛无用,应该也会图个心安。
那掌柜思忱片刻,道:“不……不敢……”
北辰道:“为何不敢?”
那掌柜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才解释道:“之……之前去拜过,可是,拜一次,那庙坏一次,还砸死过去前去上香的百姓……然后……,然后就没人敢去拜了。”
北辰道:“那庙坏了多久了?”
掌柜道:“一直是坏的,太守上任后修缮过一回,近些年此地闹鬼后又坏了,那庙不是白天坏的,是晚上坏的。我们越是祭拜,第二天坏的越严重,太守也怀疑过是人为毁坏,可是派人看守了一晚,被派去看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有人说,是这些鬼太厉害了,那座庙镇不住这些小鬼,也有人说……,我们这里得罪了天上的神官,天上的神仙不管我们了。”
司运嗤笑一声,道:“那你们供奉这神官可真够废物的,连自己的信徒都护不住,供奉他有何用。”
“……”
阎小六和北辰皆是一阵无语。半晌,阎小六笑咪咪地道:“这话倒也不能这么说。人力有时尽,更何况是神官,一个神官的信徒那么多,顾不过来也是理所当然。”
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司运若是还揪着那间庙宇供奉的神官不放,那可真叫人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谁知,司运却道:“你若这么说,那这个神官看起来还挺小心眼的,被人说两句就要记仇,我倒是更想知道这庙里供奉地到底是天上的哪路仙家了?”
北辰看他一眼,冷冰冰地道:“那仙家确实挺小心眼的。”
司运更加好奇了,立刻道:“那庙里供奉的到底谁?”
坐在地上抱着桌子腿的饭馆掌柜道:“是……”这时,阎小六却突然咳了一声,揉了揉脖子,道:“那庙宇已经被毁了,石像和牌匾都没有,确实看不出供奉的是谁。”
那掌柜闻言,看了一眼阎小六,却是看见他轻轻摇了下头,便闭上了嘴。倒是司运一听庙宇中的石像被毁了,一副惋惜的表情,悠悠地道:“可惜了可惜了,若是让我知道供奉是哪路神仙,我回去非得……”
“咳咳……”
“咳咳咳……”
这下,不只是阎小六咳了一声,北辰也咳了起来。
剩下的话司运便没再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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