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人死后的第七天,魂魄会回到家中看望亲人。
这也就是民间所说的“头七”。
花容睁开眼,就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
似乎,被插了什么东西?
她屏息,抬手间,一阵红光从手中掠到胸口,很快就将体内的东西逼了出来。
是一根长针!
难怪见到这尸体的冤魂时,并没看见什么血。
竟是被人一针射进心脏,梗塞而亡。
只是这针……真他娘的长!
花容望着头顶翻着昏黄光线的一条缝隙,桃眸微闪。
极其不满地把长针甩到头顶的板上,准备抬手去推眼前那条缝。
可还没触碰到头顶的棺材板,耳中便传进一阵“蹭蹭——”
极其轻巧的脚步声。
她赶紧继续装死,闭眼屏息。
在头顶一记沉闷的声响过后,有人开始探上她的身子。
花容瞬间炸毛,真是放肆,本官的身子也敢摸!
这样一想,根本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她直接抬起眼皮,红眸一闪而过,来人在对上那眸子的一瞬间,整个儿眼眸就此滞住!
-
——花容鬼眸射心,眼前场景骤变。
江上浪翻卷如云,一艘夜行船上,山字屏风内的男人正在翻阅手中卷轴。
几息后,他沉声传出,“胸痹而亡?”
屏风外的黑衣人俯首抱拳,“正是。仵作验尸时,属下就在一旁。”
顿了顿,男人问,“府中其他人可有什么异样?”
黑衣人摇头,“未有不妥。”
男人将卷轴合上,递到屏风一侧,道,“头七夜,还魂日,趁灵堂无人,再去查验!”
“是!”
-
原来,是奔着这具尸体的死因而来。
花容嘴角绽开笑容。眨眼间,黑衣人只身不稳,眼一闭,就要扎进她的棺材里。
她食指推划之际,那人“嗵”地一声栽倒在棺材外。
花容从棺材里站起,纵身一跃站到地上,俯身扒开黑衣人的面罩。
是个眼生的,这身子的脑中并没什么记忆。
花容叹了一口气,转了转有些酸胀的脖子,秀眉紧了紧,轻声道,“要不,杀了吧?”
说话间,衣袂阴风骤起,一支金雕镂刻的毛笔从广袖中横空而出,悬挂在黑衣人的头顶!
“你的判官笔本君就不收了,但你若敢在人间肆意妄为,这罪孽殿你便永世别想再回来了。”
被打进这具死尸前的警告声突然又一次灌入花容的耳中!
金笔登时有了一刻的摇晃。
花容咬牙切齿间,咒骂,“死鬼白君,等吾返回罪孽殿,必将你拉下马!”
-
一刻钟前。
诡界,第五区罪孽殿。
来了一位不在惩戒名单上的女孽障。
她惊恐万状,对着黢黑桌案后,一手支颐,一手叩击着桌案的红衣女子叩头喊冤,“小女真的没有杀人,请判官大人明鉴!”
一旁手持ipad,正在翻看名单的小差役皱着眉看了半晌,才覆腰趴在女判官的耳边小声嘀咕,“花判,翻了三遍了,确实没有。”
花容睨眼挑眉,“罪孽之地,来都来了,还想走不成?”
说话间,嘴角的笑意逐渐绽放,看得小差役瞬间毛骨悚然。
果然,再桃花面的鬼笑起来,都是一部惊悚片。
小差役闭了嘴,低着头站直了身子。
女人一听,眼里的恐惧逐渐转为愤怒,怨鬼之气瞬间弥漫开来,“不行,我费尽心思混进罗府,阎王殿又如何?大仇未报!怎可这般认输?”
门就在身后,她猛地里站起,就欲往出跑!
一阵阴风从花容的身上散开,将整个大殿吹出一串风哨子。
她诡笑着站起,手中横空出世的金笔,刷地一下直奔女人而去!
笔在女人身后划出一道道金光,花容冷声呵斥,“胡搅蛮缠,死不悔改,忤逆本官,三罪并罚,送往禺火之地服三千年劳役!”
话落笔止,金光连成两个字,禺火!
迅速织成一张网,裹在女人身上,一声声惨叫登时响彻大殿!
花容一挥手,女人脚下黢黑的石头开出一条缝,眨眼间将其吞噬。
小差役在这一切处理完后,才睁开眼,他徐徐吐出一口气,看了眼还在阴笑着的花容。
花容拍了拍手,不屑地看着他,“走吧,下班了。”
小差役哭丧着脸,指着女人刚才留在地上的脑门儿血迹,道,“花判先走,我打扫完大殿就回去。”
花容皮笑肉不笑,朝大门处走去。
小差役正准备去取拖把,只觉一个鬼影突然从背后撞进大殿!
他眼疾脚快斜身一闪——好家伙,差点儿砸到他!
只是,那鬼就有点儿惨了。
一声巨响,哐地一声砸在地上!
——敢情这鬼是用了多大劲儿?
惊完神,再看时,他挂在嗓子眼的那句,“哪个死鬼走路不长眼的吗?”
就这么被水灵灵地咽了下去。
他赶紧去扶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的鬼,道,“花、花判,我、我不是故意……”
——躲的……
话没说完,就被身后传来的阴风白光,瞬间惊住了视线。
“白,白君大人。”
冷面白君,鬼灯一线,芙蓉玉面,乃判官之首。
此时衣袂翻飞,腰间大带白光闪闪,晃得鬼眼昏花,头痛欲裂。
小差役赶紧闭眼,只闻阴风骤起,鬼声叠叠中一股清肃煞气直穿耳道,“花容,你可知罪!”
花容在小差役的搀扶下起身,目露血光,“敢入罪孽之地,本官依法判决,何罪之有?”
“欻”地一声,一支黑漆大笔破空而出,笔尖横在花容眉心咫尺距离。
“身为判官,闭目塞听,一意孤行,死不悔改,本君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言毕,花容眼前的大笔黑光更甚,就要画字!
花容眸色赤红,陡然一惊,「焯,竟然来真的!」
一旦被判官笔标记,生死便在执笔判官一念之间!
她赶紧挣脱开小差役的手,腿一软,跪到地上,“白君大人,花容知罪!”
“……”小差役迅速退后,捂住耳朵。
这狗腿的一幕,岂是它能听的?
悬在花容头上的笔这才在白君抬手间,打道回府,消失在他的罗袖中。
花容瘫坐在地,挪靠到她的案几前,看着冷面白君,讪笑道,“你我乃同袍,有事儿好商量。”
白君眸中冷意不减,身上煞气也是一分未退,他唇峰紧抿,问,“罪孽判官职责要领乃为何?”
未等花容开口,直指一旁已经躲到黑堂粗柱后的小差役,大喝,“你来答!”
小差役哪敢忤逆,赶紧就扑通跪到地上,战战兢兢地回道:“恶人最后一道劫线,冤屈之人最后一丝生机。”
“呵。”花容冷笑,“吾做这罪孽判官万余年,入吾这罪孽殿的,哪个不是罪孽深重之人?方才那人,若非身有罪孽,怎么可能进来此处?”
白君玄眸横扫而过,小差役又抖了几下,心中哀叹,“花判,你快少说两句吧。”
花容才不管那么多,刚才一出门,看见鬼灯现,芙蓉面,便准备给他见礼,却被他一袖子甩进罪孽殿!
罪孽殿的地板都是万年恶鬼的骨灰所炼,只是个黑硬冰冷,方才撞到那上面,硌得她尾巴骨到现在还疼!
白君嘴角弯起一抹弧线,鬼魅阴鸷,“罪孽殿判官花容,滥用职权、玩忽职守,至无罪之人惨遭横祸,现判决其上返人间完成冤魂生前所愿,不成不归!”
“凭什么?”
花容一愕,要罚她去做人?
好家伙,这不比让她一个鬼去寺庙念经拜佛更恐怖吗?
白君没理会花容,玄眸重新回到已经跪趴在地上的小差役身上,“你在罪孽殿当差多久了?”
小差役回话,“还差十五天,满五百年。”
“倒是不长,不过,”他瞥了眼震惊地盯着他看的花容,回眸继续道,“花判在人间赎罪之时,你且替代她,留守在这罪孽殿吧。”
花容的一声“焯”卡在喉口都没发出来,就被一袖起伏间,甩到了人间!
这一甩,便将她打入了这个凡人之躯。
耳中还阴魂不散地流传着他那阴冷的声音,“凭什么?凭本君乃判官之首,你的上司!”
在她以为这就是最后的警告时,紧跟着又出现了新的鬼话,“你的判官笔本君就不收了,但你若敢在人间肆意妄为,这罪孽殿你便永世别想再回来了。”
-
身为地府除了白君无人敢逆的第二执行官,花容的鬼威自然不容任何人挑衅。
现今,这黑衣人在她身上乱摸一通,已然触犯了她判官威严!
这要是依诡界律法,非得折断他两条鬼手不可!
可如今在凡界,又被白君这番警告,花容还是有些犹豫了。
她沿着黑衣人转了有两圈,终于“呵——”笑出声。
转手一勾指,就使术法把人扔进棺材,盖上了棺!
此时,屋外还在飘着雪花,昏黄的烛灯下,白茫茫的天地间,一个人影都没有。
也是,人间有头七还魂之说,家人得退避让路,让亡者在生前之地进行最后一次缅怀。
花容如今的宿主名唤沈择,死于非命,被她误判入了禺火狱。
白君说,完成她生前所愿就可回归罪孽殿。
凭着沈择原身的记忆和她在罪孽殿那番大喊,她那生前所愿显而易见,就是替她已死的父亲讨回公道。
这中间曲折,去诡界的上云殿走一遭,还怕查不出来什么吗?
她分分钟就能回去她的罪孽殿继续称王称霸,做她的罪孽殿判官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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