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百川和锦游在明光寺一连待了数日,直到锦游都有些腻了,凌云才带着赢闯与齐黄二人姗姗来迟。
“我们来了,你们两个怎么样?”凌云刚一见面就发现阎百川和锦游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往日,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被锦游大大方方的看了回去:“无甚大碍,这不是活得好好的,除了我旁边这个家伙。”
凌云看阎百川面色比平时苍白许多,人也不如往日精神,忙问锦游他们分开后发生的事,得知阎百川为救锦游,暂时鬼力全失后心底划过一丝愧疚,又很快被掩饰好,对锦游说:“齐黄也跟着来了,我们几个都不懂医术,不如让他帮忙诊脉看看?”
“好是好,”锦游看着齐黄,语带犹豫:“就是不知道齐兄还愿意为他诊脉?”
齐黄叹了口气,自己都被绑出来这么远了,赢闯都救了,也不差阎百川这一个了,于是跟在几人后面走近禅房,拿出自己的药箱对阎百川说:“伸出手来。”
阎百川坐在齐黄对面,听话的伸出右手放在齐黄面前,心里对自己的情况不报什么希望。
齐黄伸出手指搭在阎百川腕间,不出片刻眉头便皱了起来,看向阎百川的眼神又惊又疑:“你竟然…”
齐黄医术高超,见他话只说了半截,锦游心里焦急,开口问他:“阎百川怎么了,要紧吗?”
齐黄见阎百川看向自己的双眼中有着坦然,显然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于是放心地向锦游说明情况:“锦游公子可知阎百川如今体质,竟是半人半鬼之相?”
半人半鬼?锦游心里一直对阎百川能吸收鬼力这件事有所猜测,却不知道他竟然是半人半鬼的体质。
事实上阎百川这种情况,齐黄作为医修也是第一次见。他尝试用更加通俗易懂的方式向几人解释清楚阎百川如今的情况:“他的体质如今人鬼各占一半,但就在下诊脉的结果而言,他作为人的那一半似乎十分微弱,几乎濒死,却仍存有一线生机。而他身上的鬼力,或许正是在他濒死时涌入身体,二者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齐黄说完,见面前除了阎百川和锦游二人俱是目瞪口呆,又急忙补充:“当然,这也是在下的猜测,毕竟阎百川这样体质的人,我也只见过面前这一例。他如今虚弱,是因为作为鬼的那一半骤然间大量使用鬼力所致。鬼力如同修士灵力,一下动用太多容易伤到根本,早成鬼力枯竭。暂时无法使用鬼力也是自身魂体的一种自我保护,他只要不动用鬼力,一月之内便会好。”
锦游听到这话放心不少,转头看向阎百川,却敏锐地发现他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阎百川承认齐黄确有几分本事,连他的特殊的体质也能说个七七八八,但一个月于他而言,还是太久了:“一个月不行,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快速恢复?”
齐黄有些为难,再厉害的医者遇上令人头疼的病人也无法:“想要彻底恢复,只能暂时不用鬼力,其他办法效率太低,无异于饮鸩止渴。”
阎百川不管这些,直接问:“管他止不止渴,先喝了再说。你说是什么办法?”
齐黄叹了口气:“是你最擅长的方法,除去鬼祟,吸收鬼力。只是你的身体不同往日,就算有鬼力也不能尽数吸收,可能只有原来的十中之四,或是十中之二三,所以我才说效率甚低。”
“总比没有办法好,”阎百川做了决定,看着锦游和凌云等人:“到时候劳驾几位帮点小忙,和我一起杀杀恶鬼。”
锦游不赞同的看着他,见他心意已定,也只能任由他了:“我会和凌云他们先出手,待鬼怪虚弱时你再用断命了结,这样快些。”
赢闯也在一旁使劲点头:“狄佑雄死了,你帮我报仇,我帮你杀鬼!”
凌云翻他一眼:“我看你也先待着休息吧,刚好两天又没个正形了。”赢闯的毒刚解没两天,凌云担心阎百川和锦游这边,就这样带着他一同赶路了,还是齐黄说赢闯现在的状态不错,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该说不说,赢闯不愧是妖兽,恢复的速度连凌云都有些羡慕,毕竟她可是结结实实挨了狄佑雄一道刀气,还喝了几天齐黄熬的药汁,能苦死个人。
阎百川现在就想出发,被锦游和齐黄两人一同拦了下来。锦游不悦地拧了一把阎百川的腰,客气地和齐黄说:“劳烦齐兄给他调养几日,到时我们再出发。”
齐黄也是这样想的,当即点头答应:“在下也是这样想的。此处灵气较为充裕,应该会有些灵植草药,待我为他配上一副,到时能多吸收一些鬼力也好。”
齐黄这样说,阎百川也不再反对,于是几人商定过几日再出发,往先前阎百川和锦游逃走的方向去,看看能否遇到恶鬼厉鬼恢复实力。
正正事说完了,凌云看着二人刚才的小动作,还有腰间成对的锦囊,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故意抬高声音:“你们两个,就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的吗?”
锦游这几日和阎百川亲密习惯了,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掐人掐的太顺手,忘了还没告诉凌云他们他和阎百川的事,脸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说话也不似之前理直气壮,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凌云揶揄的目光,阎百川咳嗽一声上前,当着几人的面将锦游的手握住,语气认真又坚定:“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我喜欢他,就在一起了。”
凌云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打趣二人:“我还在想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开窍呢,原来是我们几个太碍事了,罪过罪过。赢闯,你看我说得对不对,我就说他俩肯定有事。你这个小狼崽子,哪有我的这双眼睛锐利。”
赢闯摸着脑袋,茫然之余又替两人开心:“这种好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吃…唔!”凌云一把捂住了赢闯的嘴,低声说:“这可是佛门,你嚷嚷着想吃肉,这群和尚会把我们赶出去的,赶快闭嘴!”
是这样吗?可是赢闯心里有点委屈,齐黄总说自己毒没有完全解时要忌荤腥,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肉了。
锦游接过凌云话头,说到:“也不是完全不行。附近山上食材颇多,寺中弟子虽然常去,在那处少吃些也无妨,正好乾坤袋中还存着胖厨做的饭菜。眼下你大仇得报,刚好毒也解了,正好一起庆祝。”
“好啊!”赢闯开心得差点抱住锦游,被阎百川瞪了一眼算作警告,又将人护回身旁。
阎百川何时变成这样了?凌云看得直摇头,但难得心情好,也未扫他们的兴,也从乾坤袋中拿出两瓶好酒放在桌上:“有好菜怎么能没有好酒呢,今天的酒我请客,不如趁这会子天气正好,我们先往山上去准备准备,晚上好好庆祝一番?”
锦游点头赞同:“是个好主意,我和阎百川去借几个竹篮,山上的栗子和笋子都很新鲜,到时候可以做些来吃,甚是美味。”
齐黄也对那座山上可能有的草药十分感兴趣,想起晚上的庆祝宴,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些自制的肉干和果干算作添头:“这些是我自制的肉干和果干,赢闯…兄弟很喜欢吃,味道应当是不错的,晚上可以算作小食。”
赢闯拿起一块肉干放进嘴里边嚼边点头,吃得话也说不清楚:“他做的…肉干真的很好吃!”
锦游皱眉看着赢闯又向肉干伸去的手,把剩下的肉干全部收进乾坤袋里,任他这么吃,不到晚上就吃完了。
几人分头行动,很快就借好了竹篮,带着东西在山上准备起来。胖厨做的菜还剩不少,其中有一道四珍汤极为鲜美,虽然是一道素汤,但看赢闯都喝得抬不起头来,就知其中滋味定不平凡。
“我们几人忙活了这么久,没想到是赢闯小哥最先完成心愿,今天怎么着都得喝一杯酒吧?”凌云掀开酒瓶上的盖子,晶莹剔透的酒液缓缓落入赢闯面前的瓶中。赢闯也不含糊,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冲大家傻笑两声,就直勾勾地倒在了桌子前。
锦游无奈扶额,他怎么忘了这人是个一杯倒,刚才就不该任由凌云给他倒酒。不过好在赢闯是吃饱了才睡着的,否则锦游当真会有些愧疚。
喜事当头,锦游难得允许阎百川多喝两杯,自己也少见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阎百川给的双花酿,细细品着其中酒香。赢闯之前绝望伤心的样子一直在锦游心里挥之不去,如今他是真为赢闯感到高兴。
月上中天,几人酒足饭饱,困意也跟着涌上心头。
齐黄早就醉倒,锦游虽然是鬼魂,却也少见地有了几分醉意,喝了酒便靠在阎百川肩膀上,拉着阎百川长满茧子的手掌,闭着眼睛和他说话,细细听来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埋怨,却听的阎百川心里一片柔软,在锦游的说话声中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见几人都逐渐睡了过去,凌云悄悄睁开眼睛,起身到了一处僻静之地,拿出一道符咒注入灵力,符咒逐渐化作黑烟飞往另一处方向。
不多时,林中便多了一道人影,凌云咬了咬唇,狠下心对他说:“药我已经下了,何时让我见阿云,”
“衍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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