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看到一旁的云昭昭与流霜,立马指着她们道:“是她们!是云贵妃!这几日,除了我们几个负责看守的老奴,谁也没来这院子,只有今日云贵妃以来,这丫头就成了这样!”
“喂!”流霜见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甩锅,立马反驳道,“我们娘娘一来这里就是这样的,这分明是你们宫正司干的!”
说到这里她又冲着周徵道:“武安侯您倒是说句话啊!我们娘娘刚才被解了禁足,你今早还跟她在一块儿,她怎么可能……”
“流霜!”
云昭昭轻轻喝止她。意识到自己早上与周徵一起的情形被流霜看见了,她不禁耳后有点发烫,轻轻咳嗽了几声。
想到汀雪的惨状,她强忍着悲痛道:“我确实是才来此处,而这尸体明显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她这句话是朝周徵解释的,如今他们之间已不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所以她倒没觉得周徵会以此向自己发难。
周徵未接话,只是侧身走进室内,他像是闻不见满屋的腐臭一般蹲在那具骇人的尸体前,凑近细细地看着。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起身,身形有些晃悠,言语中带着一丝冷意。
“你错了,她并未死去那么久。”他道。
“你说什么?”
“若我判断得没错,她应该是中毒死的。此毒名为孔雀胆,只要服用到达一定量后,便会使人在一日之内周身溃烂,化为脓水。她应该是在今日寅时到卯时之间死的。”
“寅时?”嬷嬷赶紧撇清自身嫌疑,“寅时乃是夏嬷嬷在此守着,老奴也是今日巳时才过来的,可来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夏嬷嬷她人,这老东西,不知道又溜到哪处去抽她的旱烟去了。”
说罢她赔笑着道:“侯爷,你看,咱们宫正司一向守备森严,是断不敢随意让人进出的。所以那就只能是夏嬷嬷她……”
“不是她。”周徵否认道,眉心皱成了一团,“孔雀胆此毒难寻,一般人是拿不到的。况且,面对真正有武功之人,连诏狱都不能幸免,你们那点守备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云昭昭闻言,心里咣当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徵:“周徵,你什么意思?”
周徵看了看那名嬷嬷一眼,对方很会审时度势地找了个接口离开了。、
云昭昭见状,也冲流霜道:“你也先出去吧。”
“可是小姐……”流霜踌躇着不肯走,明显不放心她和周徵单独在一处。
云昭昭朝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至此,小院里,只剩周徵与云昭昭,满地的蚂蚁绕过这两个矗立的“庞然大物”,仍忙忙碌而闲适地搬运着从尸体上撕下的碎片。
云昭昭急忙问道:“你在怀疑我?”
周徵不置可否:“准确地说,我怀疑的不是娘娘。昨天夜里与娘娘一同私闯诏狱那人,武功高强,又能避开禁军守卫,若我猜得没错,此人应是御马监的人吧……”
“你在怀疑我爹?”眼看周徵已将薛炼的身份猜出一半,云昭昭只能鼓着腮帮,强作镇定。
周徵冷笑道:“陛下登基后御马监内部换血过数次,能手眼通天到将自己的人藏在里面,纵观朝野上下,除了云阁老,还能有谁呢?”
云昭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周徵,可是你亲口告诉我之前是汀雪将秋儿推下了河的,虽然中秋那天宴会上的事,你对我三缄其口,但我还是能猜到,她定是做了什么吧!她这样不忠于云府,另投他主,我爹就算有心要她的命,也定是应该让她死得其所,让真相明明白白,又怎会让她像现在这样死得不明不白呢?”
“你说的不错。”面对云昭昭的辩白,周徵面色淡淡,“但假如你爹的那位‘得力属下’已将一切盘问了出来,又何必非要娘娘知道呢?”
“你!”
云昭昭被他堵得简直哑口无言,好像有一口气氤氲在胸口,叫她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
周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面上神色复杂。
“一面让家中的丫鬟拼命地向我证实她效忠的另有其人,一面又让云贵妃假意借着合作的由头来拉拢我……”
他此言一出,云昭昭仿佛听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云琛在周徵的眼里,真的很像自己以前看的电视剧中的那种大反派。
不过很快她就想起来,自己穿书过来的原身,不就是书中的大反派吗?
就像她穿书至今,无论想要怎么改写书中剧情,无论准备得多么周全,那无形的命运总似被栓着绳一般,朝着书中既定的轨道驶去。
不对,应该是在反派的道路上驶得更远。
那么多人都因她出事,因她而死。
秋儿、逐月、纯嫔、汀雪、柳氏……
云昭昭笑着笑着,用袖子轻轻地擦了一下眼角那令人讨厌的液体。
她盯着周徵的眼睛,讽刺道:“武安侯不仅武功盖世,想象力也是一等一的丰富,既然我爹如此十恶不赦,心机狡诈,那么今早背着陛下擅自将我昭阳殿解禁,又将我娘从诏狱中放出的武安侯,岂不也是与我云氏蛇鼠一窝?”
周徵深深地凝视着她,皱眉点评道:“你还是如此伶牙俐齿。”
云昭昭笑着说:“周徵,无论你承认与否,在赵昶眼中,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你与云家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周徵沉默了。
半晌后,他平静地说道:“我自会向陛下解释清楚。”
“看来武安侯对陛下的信任是成竹在胸啊……原来是我高估了武安侯的为人。”云昭昭眯着眼道。
周徵闻言脸色一变,彻底冷下脸来。“贵妃此言何意?”
云昭昭见他不爽,心情终于畅快了几分。她冷笑道:“既然你怀疑我,那我是否也可以怀疑你之前与我说的有关汀雪的事,也是你与陛下的合谋呢?你将一切推给我身边的丫鬟身上,让我以为她背叛了云家,背叛了我……”
“我没有——”
周徵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将下面的话说出,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枯叶窸窣之声,数十名锦衣卫跟随在赫连海的身后,出现在他们面前。
“赫连海?!”周徵惊诧,“你来这里做什么?”
赫连海手握腰间佩刀,面色不善道:
“武安侯,你在陛下与太后的面前面前信誓旦旦声称将贵妃身边的这名宫女带去问话,一问便知。现在已过了两个时辰,若不是宫正司有人来报说这名宫女已经死在了这里,侯爷还要让陛下与太后在承龙殿里干等多久?”
说着他像个凯旋的胜者一般挑衅地看着周徵,赤1裸裸的目光从周徵那儿逡巡到云昭昭的脸上。
“还是说,老子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武安侯与这貌美如花的贵妃娘娘幽会?”赫连海舔了舔嘴角,淫1笑着说,“你说,要是老子将贵妃娘娘抓进诏狱去,陛下可否看在我赫连有功的份儿上,让老子也尝尝这绝色美人的滋味儿呢?”
他说完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云昭昭的全身上下,丑陋的脸上那双凶狠的眼睛里露出贪婪的**。
云昭昭被他盯得恶心极了,正想着要如何开口,就见周徵不动声色地向左挪了一小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赫连海,你且回去,我自会将人依大周律令处理,稍后我就会去给陛下与太后一个说法。”
赫连海面露讥诮,手中绣春刀唰然出鞘。
“武安侯背着陛下做的好事,先是私自放走了诏狱里的云夫人,后来又擅自撤了昭阳殿的守备,你觉得你在陛下面前,还有信誉吗?”
他说罢大手一挥,十余名锦衣卫依次散开,十多把雪亮锋利的刀刃寒光毕露,将云昭昭与周徵团团围住,其中大多都是周徵手下北镇抚司里的老面孔。
狭小逼仄的院落中瞬间杀意涌动。
周徵脸色微变,看向最左边的一名锦衣卫道:“莫风,停下。你快带所有人退下。”
但莫风却对周徵的命令置若罔闻,他为难地摇了摇头,随后与其他人一起,朝着中间的云昭昭与周徵一步一步地逼近。
“你?你们!”周徵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侯爷不会以为自己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就有资格号令整个锦衣卫吧?只可惜,锦衣卫是陛下的锦衣卫,能号令他们的,只有陛下!”
赫连海看着他,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况且,从陛下得知这宫女已死时开始,你武安侯就已不再是锦衣卫指挥使了。”
说完他从怀中摸出一本敕牒,摊开后大喇喇地暂时在周徵面前,明黄的绢布在秋风中猎猎而舞,上面黜免的字迹在周徵眼中越发的扎眼。
周徵:“……”
赫连海很是乐于见到周徵这幅怔怔的表情,他得意地说:“侯爷,从今天起,陛下已命老子暂时执掌锦衣卫,并代为调查云氏霍乱朝纲,毒杀后宫嫔妃一事。”
云昭昭一听,气得差点晕过去,她恨不得将毕生所学的脏字吐到前面这个凶神恶煞的胡人身上。
但她还未开口,便听见周徵怒喝道:“不可!云氏一事,还需慎重,赫连,你带我去见陛下!让我同陛下解释清楚!”
赫连海斜睨着周徵,凶狠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可怜的手下败将。
“侯爷想得倒好,只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他说罢大手一挥,狠厉喝道,“你们,将给云贵妃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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