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毕竟原书中周徵喜欢的人是易琉璃。
可话一说出口,云昭昭就觉得自己这话越听越显得苍白。
且不说荣嫔等人与周徵偶有交谈仅是公开场合,就是易琉璃平时也与周徵毫无交集,更不用说易琉璃如今有孕在身,是赵昶心尖尖上的人物。以周徵的身份,若是真对易琉璃有意思,太后怎么还能如此泰然处之?
果然,太后听完后轻笑了一声,“昭昭,你说的这番话,你自己信么?”
“明彰临上战场前曾来过哀家这里,哀家专门请了太医为他治手。他当时疼得晕了过去,可睡梦中却唤了你的名字。还有,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他哪怕被关进了诏狱,还专门让曾经锦衣卫的下属暗中保护你。”
云昭昭闻言心跳得飞快,两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烫。
太后却在这个时候说:“昭昭,你抬头看着哀家的眼睛,哀家有话要问你。”
她依言抬头,只见太后正定定地盯着自己,眼睛异常明亮。
“你曾向哀家打听过圣鸾宫膳事记录,那背后的事,你究竟知道了多少了?”
“全知道了,包括真相……”她看着太后的眼睛,如实道。
太后闻言神情有些复杂,说不上是担心还是高兴。
云昭昭解释道:“臣妾知道是因为独孤晴赫连海他们知道了……不过我爹他不知道。”说完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陛下他……应该也知道了……”
“嗯……”太后敷衍地应了一声,随后皱着眉陷入沉思。云昭昭便独自将棋子拣完,再将棋盒收回棋桌下的小抽屉里,随后安静地坐在一旁。
半晌后,太后终于百感交集地长叹一声:“也罢、也罢……是你想办法从诏狱里救出了明彰,也是你托人让哀家给独孤将军递信儿的,你做得很好……”
太后说着握紧云昭昭的手,似有什么要事要说。
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薛炼风尘仆仆地冲进院中,衣服上沾了满身的灰尘,灰扑扑的脸上被刮花了,留下两道新鲜的血印子。他三步并两步地登上台阶,进了殿内,差点儿还撞到了门口的屏风。
“外面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太后见他要跪,连忙摆手,“别管那些虚礼了,说罢。”
薛炼跑得气喘吁吁,喘了两口气后立马禀报道:“回太后娘娘,之前贵妃听到的声音,确实是源自城内。是、是神机营出了内奸,偷了不少火药,将……将储存粮草的仓库炸了!还波及了不少百姓!”
“什么!”太后脸色霎时一黑,气得大拍桌子道,“岂有此理,真是丧尽天良!”
“是,大家都怀疑神机营里之前就混迹了东瀛的内奸,应当是他们干的。除此之外,城内应当还有不少他们的人。”薛炼说。
“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粮草还剩多少?火药呢?!”
“臣也不清楚,看那火势,应当不大乐观。武安侯现在已经派了锦衣卫挨家挨户地搜查地方的奸细。”
太后十分清楚如今粮仓里的粮草已是周徵从京城周边最近的四个省紧急调运过来的,再没有多的了。如今粮仓被炸,火药被浪费,援军又被大雪堵在路上,这对京城中苦苦坚守的人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想到此处她痛苦地揉着眉心,一旁的苏嬷嬷见状知道她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连忙取了提神止疼的精油替她按摩。
云昭昭在一旁开口道:“看来他们早就在城里布下了眼线了,就等着咱们苦苦守城。等咱们撑到灯尽油枯的时候,要么他们在正面战场上还留有后手,要么就是等守城大军和满城百姓都没有粮了,再让那些内奸出来,将水一搅合,咱们就自己内斗起来了。小日本鬼子真的是狼子野心!”
“别说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太后不像了解抗日战争历史的云昭昭那样对东瀛这个民族有着至深的痛恨,她闭着眼摆了摆手说,“咱们先前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看天意,看大周的命数了。”
“可满城的百姓,前线的将士们之后吃什么?对方肯定还有后着,难道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云昭昭不忿道。
太后哀叹着劝道:“既然明彰已经派人在全城内搜查了,就安心等着他的消息吧。”
云昭昭被小日子的阴险气到,一时拗劲儿上来了,明明知道太后也没有太多的办法,却还是坚持道:“可咱们也得做点什么,不能光交给他一个人。”
“咱们要做什么?”太后语气有些微微的怒意,“哀家还是那句话,你我皆是女子之身!你是能上阵指挥还是能去杀敌?既然都不能,不如好好地坐在这里,别去添乱子!”
太后的声音依旧很温柔,但言语间尽是斥责之意,云昭昭一时语塞,却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明明她是想做点什么的啊……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空气中仿佛凝了霜,带着入骨浸心的凉意,太后不说话,云昭昭也不说话,苏嬷嬷只专注地替太后按着头,其他的小宫女小太监更不敢说话,气氛就这么一直僵着。
直到云昭昭准备起身向太后告辞的时候,外头匆匆来报,说是前线有人来找云贵妃。
太后诧异地看了云昭昭一眼,云昭昭不明所以。太后只得吩咐将人请进来。
随后来人一瘸一拐地走进殿内,云昭昭才认出来的居然是段锦辉。他明显伤得不轻,不仅脚走路不利索,就连半只左手也被夹板固定着,吊在胸前,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又有几分滑稽。
他这副样子了依旧准备行礼,被太后及时地制止了。
“行了,段统领免礼,有什么事你就说罢。”
段锦辉满头是汗地点点头,看向云昭昭,说:“是,太后娘娘。臣特代神机营邴弈辰来请贵妃娘娘前去相助。”
“邴弈辰?这不是那个研究方术入了迷的书呆子吗?你们认识?”太后疑惑地问云昭昭。
云昭昭摇摇头,她根本连此人姓名都没有听说过,何来认识。
段锦辉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贵妃娘娘曾将炼制熔金水的方子给了邴弈辰,他大受启发。而现在情况紧急,夷人阴险,命内奸潜入神机营的仓库,偷了火药出来炸了粮仓!现在他们又开始攻城了!”
太后突然打断他,问道:“哀家问你,现在剩下的可供使用的火药还剩多少?说!”
“回太后,前几日守城全靠神机营,火药消耗巨大,现在又出了贼人,火药几乎所剩无几……当然臣也只是听说。现在神机营的人正在不分昼夜,加紧制造中!只是……”
“只是什么?说下去!”
段锦辉说到此处已是汗流浃背,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只是之前对方攻城所用的云梯都是木质的,火炮一轰便能炸断个三四成,可现在,他们明显是里应外合,有备而来,换上了一种精铁打制的云梯,坚固无比,既扛得住火炮轰炸,还刀枪不入……邴弈辰便想到了之前贵妃娘娘托他帮忙炼制的熔金水,因此特地托臣来请娘娘前去商议改进之法。”
“熔金水?”太后问,“那是什么?”
段锦辉:“是贵妃娘娘发明的一种可以熔金断铁的水,人一旦碰上便会全身皮肤溃烂。”
“哦?都说金银最为锋利,水乃世间至弱至柔之物,哀家活了这么多年,竟不知世上居然还有这等神奇的水?”太后惊愕地看着云昭昭,显然不太相信自己听到话,“昭昭,你还有这等本事?”
云昭昭只好哂笑道:“并非臣妾所发明,臣妾也只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觉得神奇,便记了下来。”
“看来云阁老果然家学颇深啊,家中藏书也是浩如烟海。”太后意味深长地说。
云昭昭还想解释,但段锦辉明显着急带她走,也正巧替她解了围。“太后娘娘,前线战事紧急,请容臣带贵妃娘娘离开。”
“昭昭,看来哀家还是小瞧了你,果然还是有你上战场的地方,不过你不可穿这一身去。”太后道,“月容,陪云贵妃去换身合适的衣服。”
云昭昭心知太后是担心自己这一身太过惹眼扰乱军心,便谢过太后跟着苏嬷嬷到后殿换了一身朴素的粗布麻衣出来,披上大氅后同太后告辞。薛炼原本不放心想要跟去,却被云昭昭以太后安全最重要为由执意留在了慈宁宫。
一出慈宁宫朝着神机营前去,段锦辉便跟换了个人似的。
在太后面前强装出来的笑意一下子消失殆尽,一张脸立马拉了下来,被愁容掩盖,带着深深的倦意。
云昭昭侧头看了他几眼,忍不住好奇道:“段统领。现在前线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段锦辉顾着赶路,嘴角抿了抿,只道:“你去了便知道了。”
云昭昭便不再问,埋头跟在她的身后。
走了不一会儿才放晴半天不到的天空便又飘起了小雪,越靠近神机营,沿路的街道显然是经过城内奸细的轰炸,两侧房屋被炸得一片狼藉,远处的城墙上时不时有砖块掉落。青石板路上落满了碎木屑,混着湿滑的雪片与尘土,将地上弄得满是泥泞,脚一踩便是一个泥坑。
近处远处皆是战场上撕心裂肺的呐喊与厮杀,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的火药味,不时有负伤的大周士兵被担架抬着走过。
不一会儿,二人便进入了神机营中,里面喧嚣杂乱,几门废弃的火炮被胡乱地扔在院中,营中将士们来来往往,行色匆匆,见到段锦辉与云昭昭,都不约而同地朝他们看了过来。尤其是云昭昭,吸引了众多好奇地目光,还有人甚至边看边在私下议论着她。
段锦辉目不斜视,带着云昭昭绕过这片区域,径直朝着神机营的最里面走去。
邴弈辰工作的地方紧挨着神机营提督兴庆伯的指挥处,位于整个院子的东厢。云昭昭刚跟着段锦辉踏入院子,还未见到传说中的神人邴弈辰,便看见两名身着戎装的男子从正房出来。
其中一位蓄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想来便是兴庆伯了,而另外那位身着戎装,英姿挺拔,却一脸冰冷严肃的年轻将军,不是周徵又是谁?
久未谋面,瞧周徵手持佩剑的模样,似乎从狱中出来后恢复得不错,虽然清瘦了不少,左手微垂着拢在袖子里,但双眼却炯炯有神。
就连他额角那处被赵昶用砚台砸出的伤疤也在羊脂玉容膏的滋养下消减得看不出来了,只有凑近仔细端详才能察觉出一些浅淡的留痕。
见到周徵,云昭昭一时百感交集,一双脚像是不听使唤了一半定在了远处。
而周徵似乎也一眼就看见了她。
他眼中闪过一刹的惊愕,随即剑眉一横,沉下脸厉声质问道:“是谁允许不相干的人到这里面来的?!”
注:
“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出自《明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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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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