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贤妃

“王贵,你且细细道来,今日皇帝的变故,究竟是何缘由?”韦太后目光一扫,便锁定在了王贵身上,她手中的拐杖抬起,又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王贵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心中暗自斟酌,深知此事非同小可,每一个字句都需深思熟虑,方能出口。

他似是回忆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将所见所闻细细道来,言辞之间竟与秋宴越之前的叙述不谋而合,只是角度略有不同罢了。

秋宴越安静的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脸上神色未变,仿佛早已料到王贵会如此说。

江南风气奢丽,怜月宫的设计更是将这一特点发挥到了极致。整座宫殿有山有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江南的温婉与雅致。从金碧辉煌的大殿到幽静雅致的寝宫,中间隔着曲折蜿蜒的回廊。

建平帝中风倒地前拉着自己步伐匆匆,早就就将王贵等宫人甩在了身后,而廊间点缀着各式各样的花卉与盆景更是让后面的人视线受阻。

王贵赶到的时候,建平帝已倒地不起,陷入昏迷之中。

这陛下究竟是中风在前,倒地随后;还是倒地之后,方引发中风,此中看似没什么差别,可实则关乎重大。

若是先中风再摔倒的,那不一定就是和怜月宫有关,这中风的缘由得好好查清楚;可这要是摔倒了引发中风,那整个怜月宫上到秋宴越这个一宫之主,下到怜月宫养的两条看门犬都脱不了干系。

王贵也是聪明人,他作为建平帝的心腹太监,皇帝身边大大小小的事他都得安排妥当,可今夜皇帝在怜月宫突发风疾,可他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甚至连建平帝的中风缘由都不甚清楚。现在太后问起,若他据实禀报太后,那少不得得治一个伺候不力的罪。

故而他选择顺应秋宴越之言,此举实为明智之举。

见从王贵口中得不到什么有利的信息,韦太后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凝重与深思:“王太医,你乃宫中资历最深、医术最为精湛之人,哀家信得过你,你且先看过这份起居注,再做论断。”

太后身后的宫人心领神会,迅速上前,双手恭敬地捧着那份薄薄的起居注递到了王太医的手中。

这份起居注,虽仅有寥寥数张纸页,却详尽无遗地记载了皇帝今夜的饮食情况。

这份起居注是太后命人从司宫台拿回来的。

秋宴越所获取的,仅为前几日的起居记录,而太后所展示者,则是专为今夜所撰写,由专门的执笔人即时记录并呈送至司宫台,只是因为事发突然尚未及编入正式档案之中,故而只有几张纸,但虽然寥寥数纸,可上面的内容可是不少,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布满了全部纸面,虽然记录人字迹工整,但内容却紧凑,因是即时记录,许多话并没有润色整理,且话语多有重复,看着就让人头晕。

王太医接过起居注,逐字逐句地仔细研读起来。

起居注并不长,短短几张纸,王太医迅速阅览完毕。他轻轻瞥了一眼捂着面颊低声啜泣的秋宴越,面露同情之色,随后将手上的起居注传给了在场的另外几位太医。

在场的太医看完起居注,皆是面露古怪之色,一时竟无人言语。

韦太后见状,心中颇感不耐,遂开口问道:“诸位太医都是我大赵医术最为高明之辈,皇帝的起居注你们也都翻阅了,此刻可有何论断?”

诸位太医面面相觑,最后又是将资质最老的王太医推了出来。

“这......”

“陛下今夜是在贤妃娘娘的贤仪宫内用的晚膳,贤仪宫今夜所享用的膳食,均是上等的食材,足见贤妃娘娘之用心。”王太医只觉得手中的纸张有如千钧,可太后发话了他也不得不开口,斟酌一番后他先是礼貌地将贤妃夸赞了一番。

“只是......”王太医话锋一转,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凝重,指着起居注上一道膳食说道:“但唯独这盅‘人参海龙汤’,却是有些不妥。”

“哦?此言何解?”韦太后闻言,不禁眉头轻蹙,显然对王太医的此番陈述感到意外。

听王太医这话,皇帝中风似是和贤妃脱不了关系。

可贤妃从入宫来就是一副清冷的摸样,手中檀木佛珠终日不离手,实在不像是能让皇帝中风的祸水人物。

王太医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就算贤妃是四妃之一,出身显赫,且与太后血脉相连,但事关皇帝龙体安危,他也不敢妄言,当下,他的头垂得更低了:“人参和海龙’,自古以来便是大补之物,两者相加对于男性而言,更有壮阳益精之功效。然而,陛下年事已高,身体机能已不复当年之勇,平日里我等太医对于陛下日常饮食用药皆是建议遵循温补之道,力求循序渐进,以保龙体安康。”

“而这人参海龙汤,虽名为食膳,实则药力不凡。尤其是其中所用之人参,其年份大有讲究。”王太医说到这里,不禁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的言辞,“若是人参年份在十年以下,其药性尚算温和,陛下服用自然无碍。但若是这人参已有三十年以上之龄,那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三十年以上的人参,其药性之猛烈,绝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即便是陛下贵为九五之尊,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在这等强补之下,也难免会出现短时间内受补过盛的情况。”

“而一旦身体无法承受这股突如其来的药力冲击,便有可能引发一系列的不良反应。轻则头晕目眩、心悸气短;重则……重则……便是如现在这般突发风疾。”

夜色依旧深沉,但宫中的气氛却似乎因这一番对话而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韦太后也是一时有些无语。

贤妃一向十分贤惠,怎么也能做出给皇帝用大补之物的事来。

韦太后和贤妃倒是有些关系。

贤妃的母亲也是姓韦,和韦太后是远房姐妹。

在她眼中,贤妃一直以来都是宫中的楷模,她不仅精通琴棋书画,更在治理后宫、辅佐皇帝方面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然而,正是这样一位看似完美无缺的女子,竟然会做出给皇帝服用大补之物,甚至有可能就是导致皇帝中风的罪魁祸首。这让韦太后感到既震惊又痛心,她实在无法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贤妃的母亲与韦太后同姓韦,两人是远房姐妹,虽然关系并不亲近,但这种血缘上的联系,让韦太后在面对贤妃时,总是多了一份宽容与理解。即便是现在,当她得知皇帝中风可能与贤妃有关时,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与责难,而是深深的忧虑与不解。

沉默半晌,韦太后终于开口:“贤妃行事,历来都是稳重得体,深得人心。此次之事,且不急于定论,待皇帝陛下苏醒过来,亲自了解详情,再做打算。”

“太后所言极是,贤妃姐姐历来以端庄贤淑著称,她的贤仪宫所出之物又怎么会与陛下中风有关呢?诚然,这人参海龙汤虽然是出自贤妃姐姐之手,但陛下中风也不一定就和这人参海龙汤有关,虽然前几日贤妃姐姐确实是从太医院里领了一支三十年的人参,可那支三十年的人参,本是贤妃姐姐因气血不足,特地从太医院求来补气血的。贤妃姐姐素来谨慎小心,怎会轻易将如此珍贵的药材用于他处?”

韦太后:“......”

秋宴越执掌凤印,宫中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寻常妃嫔的日用她不甚在意,可同为四妃又比她入宫早上许多的贤妃可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别说是三十年的人参了,就算贤仪宫只是多要了一根青菜她都得反复揣摩。

这三十年人参虽然珍贵,但是在这大赵皇宫中,三十年人参就和她每日早晨要喝的燕窝粥差不多,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要知道这人参每年下边都进贡不少,在皇宫里真正珍贵的那都是上了百年的老山参。贤妃领走的那支三十年的人参,说是为补气血所用,可这三十年的人参那来入药,出身世家大族的贤妃娘娘可看不上。那这人参取来做什么?不就是用来食补的嘛。

秋宴越这话看着是在为贤妃洗清嫌疑,但实际上已经将贤妃与皇帝中风的联系进一步加深。

说着说着,泪水,在秋宴越的眼眶中徘徊,如同晨曦中晶莹的露珠,随时准备滑落,那委屈的模样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连韦太后罕见的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此事,奴才依稀记得几分。前不久,贵妃娘娘凤体违和,陛下特命奴才去请御医诊治。恰逢其时,贤妃娘娘亦遣人至太医院,领取了一支珍贵的三十年份人参,太医院理应存有详尽的领用记录。"王贵硬着头皮插话道。

天子中风,此等大事非同小可,这事还是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事后的追责他定然难以承受。但此刻,有了贤妃这一现成的替罪羊,不论是否会触怒贤妃乃至太后,当务之急乃是先将这烫手山芋抛出,确保自身能够抽身事外,方为上策。

“此事微臣也有些印象......”出言的是刘太医,太医院同知:“那人参便是微臣替贤妃娘娘取来的,确实是三十年人参里药效上好的人参。”

王贵和刘太医的话语瞬间让现场的氛围变得尴尬至极。

“王太医,陛下何时能苏醒?”韦太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了皇帝的健康状况。

在场的谁不是人精,见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保贤妃,这会也没人在去撞枪口上,王太医被点了名连忙躬身答道:“关于陛下的病情,臣等已倾尽全力,陛下何时能醒来臣等也无法保证。”

韦太后闻言蹙眉:“王太医,你乃太医院医术最为高超之人,皇帝的病情就全靠你了,哀家会命人全力配合你的治疗,库房中的药材你随意取用,务必确保皇帝这次能够安然无恙。”

韦太后年岁毕竟大了,大半夜的这一番折腾,身子有些吃不住,进屋看望了昏迷的皇帝后,留下人手照顾,随后返回了自己的慈宁宫安歇。

深夜

怜月宫的小厨房

因皇帝在怜月宫中意外中风,这里迅速被改造成了一间临时药房。药房内,值夜的太医翻阅着医书,眉头紧锁,不时低头沉思。小药童双手支着下巴,正打着瞌睡。

喵。

一道微弱的猫叫声轻轻响起。

值夜太医身子一震,放下手中医书,目光掠过正在打盹的小药童,随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一出门,便有一宫人引着他来到了一处假山背面。

假山背面,有一人身着深色斗篷,整个人隐匿于暗处,仿佛与夜色融在一起,若不仔细观察,难察觉其存在。

"微臣见过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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