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允星辰猶豫幾秒,緩緩握住那隻手,一把力輕而易舉將他拉起。第一次上馬讓他有些微害怕,被拉的那一刻他是閉上眼的,再睜眼時,他已坐上馬背,後背緊貼白清霞胸膛。

白清霞環繞住他像抱在懷裡,微微傾身,在他耳邊道:「抓好韁繩,後面有我。」

耳邊熱流經過,允星辰下意識握好韁繩,直到隊伍行駛一段時間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嘛。他撇過頭道:「你不怕我動手腳,然後我們兩個一起從馬上摔死嗎?」

「你動不了,畢竟我抓著韁繩。」白清霞原本直視前方跟緊隊伍,短暫低頭笑道:「而且你不會騎馬又怎麼動手腳?」

「……」允星辰道:「韁繩是控制馬兒的重要之物,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隨便一動都能讓馬兒失控,哪怕我不會騎馬。」

白清霞沒在怕,輕鬆韁繩:「那你試試?」

允星辰當然試,握著韁繩就是用力一扯,心中一瞬對馬兒道聲歉。韁繩是套在馬兒身上,用力一扯痛的是馬兒。

然而,想像中的馬兒嘶吼叫聲,以及驚恐憤怒的癲狂暴起沒有發生。韁繩扯是扯了,就是沒有牽動到馬。

白清霞牢牢握好少部份韁繩,在允星辰扯動大部分韁繩時,拉住那部分形成對抗。

允星辰瞥眼看白清霞,就這麼一看,他敏銳看到白清霞嘴角為不可察的勾起,似在得意,若不是在這種距離根本看不出。

允星辰心說你在得意什麼?

一種奇妙感在心中油然而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硬要說就像大人寵著固執的孩子,不對,跟那又有點不一樣。

這種感覺令允星辰很不習慣,他從沒感受過這種幾乎每人都曾經歷的過程。太溫暖了,一碰就灼傷,心裡生出一股煩躁。

陌生,溫暖,無形疼痛還有……對自己的厭惡。

這些東西融合在煩躁中,一觸即發不可收拾。允星辰找不到發洩口,只能再次一扯韁繩,然而被白清霞拉住。

允星辰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隨即用另一個話題轉移注意:「你讓我跟你共騎一馬,把我放在前面做什麼?」

這種把人放在前面在後面控馬的親密行為,實在不符合他和白清霞的同學、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兼刺客被害者,以及小說男主和配角身份會有的。

怎麼想允星辰都應該是坐在後面的那個。

「你身體太弱了,一陣風都能將你吹倒。」白清霞道:「讓你坐後面怕你一不注意就從馬上摔下去,到時抓都來不及。」

允星辰心說你是我媽啊?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嬌弱?你又怎麼知道我坐後面是被風吹倒而不是想害你?

「你把我放前面怕不是讓我給你擋風。」允星辰嘲諷道。

「你就不能想我是方便為了幫你取暖嗎?」允星辰沒搞懂這句話的含意,白清霞淡淡道:「把披風拉好,別著涼。」

允星辰披著昨晚白清霞監督完他練字,臨走時留下的一件披風。他其實不想穿,奈何男主給了威脅:沒穿練字時間增加。

他是被這兩天的練字練到怕了,如果可以他不想練那麼多字,無奈下只能披上。

他拉好披風,把鬆散的繩結固定好。披風擋掉在馬上大多數吹來的風,很暖和。而他沒發現的是,白清霞微不可察環繞他,給他更多。

午時,閒雲城城門。

白清霞率先下馬,允星辰跟隨其後,落地一半白清霞托住他的腰扶助他下馬。沒等他問為何這麼做,白清霞就牽馬走遠。

允星辰一臉懵,這時,沉默兩天的系統這一刻終於活了。

系統:【觸發任務,閒雲城霧仙。請協助玉華山找出霧仙,助男主繞開不必要危險。】

允星辰:「……」

他忍不住問:「你現在才觸發任務?這幾天你都……去哪摸魚了?」

觸發任務不是都是在提到關鍵字,或跟什麼人物對話時就該出現。可系統在前兩天他和宮鳴祁對話時沒發出任務,讓允星辰以為系統其實要給的是其他任務,一直在等。

原來不是要給其他任務,而是出bug延遲了!

【此次任務沒有延遲發佈——】系統不想承擔摸魚這個罪名,他覺得自己沒錯:【您確實是在來到閒雲城時,本系統就給您發佈任務。】

想想他強調一句:【時間地點都符合,沒有出錯,沒有延遲,合情合理。】

允星辰:「……」行,你說什麼是什麼,你是系統任務發佈你最大。

一行人進到城裡,閒雲城地處崖壁,房屋多蓋在山壁上,道路多是樓梯斜坡,時不時霧氣環繞,透著桃源仙境般的氛圍。

一名弟子道:「曾聽過閒雲城猶如世外桃源,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另一名弟子調侃道:「你是覺得我們九重山不像世外桃源?」

那名弟子反駁:「沒有,兩方都有特色,我心還在九重山。」

那邊歡笑,允星辰在一旁回想閒雲城劇情,推敲這次的反派可能會出現在哪。

閒雲城這部分劇情,是整個故事線走完五分之一時的劇情,是男女主各自察覺心中對對方的異樣,知曉心中想法的算重要的重要劇情。

也是原主死亡的劇情線。

在這個故事線裡,反派不只有在閒雲城裡作祟的那位「霧仙」,還有整個故事裡最想殺白清霞,整個故事裡的最大反派也參與其中。

那位大反派因有事前來閒雲城,湊巧得知白清霞來此的消息,臨時傳令給原主趁機刺殺,而他會暗中協助幫忙。

結果可想而知,原主在主子的幫忙下沒有成功,反而搭上性命,被白清霞一手掐斷脖頸,丟下懸崖屍骨無存。

為什麼能確定原主死於這個故事線?因為白清霞在原著裡有一瞬認出原主,至於怎麼認出的那只有男主知道,原著沒特別提。

要找霧仙很簡單,只要依照劇情去推測就行,但允星辰必須先防範幾個不確定因素。

第一是宮鳴祁,原本宮鳴祁應該要死於前兩天那個夜晚,但因為允星辰的緣故讓他活下來,他得確保這個原本不在這故事線的人,不會做出多餘的事來妨礙他。

第二是男主,現在白清霞盯他盯得緊,哪怕他消失一小段時間,對方都會立刻來找他。

第三是霧仙,這是最重要的,他得確保霧仙殺意夠足,對陌生人可以毫不留情下殺手,尤其是對要傷害自己的人。

只要確保這三個不確定因素,他尋死的成功率就多很多。

蕭沁澤要先去委託人宅邸——閒雲城城主的家——吳家詳談委託內容。他帶幾名弟子去,剩下的弟子就在城裡亂晃待命。

被帶去吳家的弟子不意外有白清霞,比較意外的其中一位本該是女主蕭墨琴,換成還活在世上的宮鳴祁。

允星辰不在裡面,那樣正好。

要跟去吳家的弟子站在蕭沁澤身後,蕭沁澤對其他弟子道:「這幾人跟我去吳家,其他人待在城裡,有異狀盡力而為,個人安全最重要,晚上在客棧集合,明白嗎?」

眾弟子:「是。」

蕭沁澤帶著人離開,弟子們散去去逛城,蕭墨琴被師弟妹們圍繞。

一位師妹拉著蕭墨琴撒嬌:「師姐,我們一起去逛城吧,我聽說閒雲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師姐,這裡有很多吃的,我們一起去吧。」

「師姐,這裡風景獨特,我們一起去看吧。」

他們左一句右一句,全都離不開讓蕭墨琴跟他們一起。蕭墨琴溫柔笑著一一應付:「我們可以邊逛城邊玩看風景,然後吃東西,但要事還是得做。」

師弟妹們很高興的答應。蕭墨琴總是這樣,對於師弟妹們是有求必應,不會偏袒任何人,能滿足他人請求,總是很溫和,這也是她能受人喜歡的緣故。

允星辰在一旁看著那份熱鬧,然後默默離開到一條狹窄,黑暗無邊摸不到盡頭的巷子。

那份熱鬧他光看著就覺得吵,他不適合觸碰那份熱鬧,更無法融入當中。他就是一個異類,融入其中只會讓整體覺得怪,破壞整個個體。

異類還是別強入團體了。他想。

他要去找霧仙,讓對方把他這個異類去除。

霧仙,每當他出現時都會伴隨一陣濃霧,真實相貌和性別不祥,會抓走迷失在霧中的人,帶到魔界吃掉。

故事裡這位反派死時都沒有具體的形象描述,死時也就這麼短短一句:在白清霞中捏成一片霧消散為結局。

閒雲城因地勢關係起霧是常有的事,這裡的人已經習慣在霧中生活,連在霧中迷失都有一套措施,也因此異樣最初出現時根本無人察覺。

一開始是路邊的小貓小狗,再來是流浪街頭乞討的叫花子,再後來是城裡的某人。他們一夜失蹤不會有人注意到,就別說驚動請門派來處理。

之所以會驚動城主請門派處理,全是因為有孩子失蹤。

一個……

兩個……

三個……

失蹤一個孩子就足夠讓人驚慌,何況陸續失蹤,而且失蹤的孩子裡,有城主最疼愛的小女兒——吳家七小姐——吳蓮雨。

七小姐失蹤當晚吳家沒一個人合過眼,不斷尋找吳蓮雨蹤跡,然而找了三天都沒找到一個影子。吳蓮雨的母親吳家大夫人因沒找到女兒,哭的撕心裂肺暈過去,吳家上下閉門謝客。

吳家七小姐的失蹤並不是結束,還有其他人陸續失蹤,這樣持續下去,閒雲城遲早會沒人。事態演變如此,城主吳添不能再坐視不管,加上愛女心切想找回女兒的心,讓他花重金請九重山處理此事。

要找霧仙只要在起霧時,獨自走到偏僻無人地方,能遇到霧仙的機率就越大。這是允星辰用故事提出假設,推斷出的結論。

現在他達成其中一項條件,只要等起霧就能驗證這個結論。

碰——碰——碰——

小巷深處傳來物體碰地又彈起的聲音,由遠極近。下一刻,黑暗中滾出一顆接球小孩玩的竹製鞠球,在允星辰腳邊停住。

他撿起鞠球,小孩的歡笑話語從小巷中響起:「來玩吧,來玩吧,我們一起來玩吧——」不斷重複。

允星辰看著手中鞠球,餘光瞥見什麼,把球輕丟回暗中,道:「我不會玩,你去找別人吧。」

球彈了三下便無聲,黑暗另一邊貌似有人接球,小孩的歡笑也跟著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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