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氏养子沈虞歌私自放跑俞氏余孽，滥杀世家子弟，忤逆仙门百家，你该当何罪？” 说话的是一名带着斗笠，脸戴面纱，身穿白衣的少女。少女的声音清冷，似乎看不见任何的感情，但细听却能听出些许不屑。
跪在少女面前是一名少年。少年身穿税衣①，头发散开，面容较为英气，脸上沾了点灰尘，额头处有着一道淡淡的印记，身上被锁魔绳锁着且两名强壮的大汉抵着。
当事人浅笑着，脸上尘土让他些许狼狈，但长相也十分抗打，一双瑞凤眼懒散地瞥向众仙门弟子，像是被处置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敢问吾何过之有，说来听听？”
众仙门：。。。。
死之前还能那么嚣张的，应该只有面前这毛头小儿了。
除了他，哪位犯人在被杀之前看见他们时，脸上不是都流露出惊恐，害怕的神色，这人竟然还能笑着和他们说话，当他们是真的不敢把他杀了为天下苍生除害吗？
如此不敬仙师的，他怕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了。
“你你你。。。。沈虞歌！你简直不可理喻！无可救药！”人群中一道声音尤其洪亮，众人往声音来源看去，是符氏的嫡长子——符寒出口怒骂。
“如果我不可理喻，那敢问你符家算什么垃圾？”少年唇角微勾，“当年我沈氏惨遭灭门之时，沈叔叔求你们符氏救我们于水火之时，你们却趁机想让我们将阿兮嫁于你，此事你还记得吗？趁人之危，你想的到是挺美啊。” 少年
收起笑脸，冷眼看向符寒那像瘦猴一样的身躯，油腻的脸上逐渐变得恼羞成怒，一旁世家子弟们的脸上倒是换了副神情，有人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不是吧？那符寒真的想要趁人之危吗？ “
“欸！拜托。沈虞歌所说的话能信吗？”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怎么可能？”
少年不再理会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将视线放回少女身上。
“萧琴知，你到底。。。。。” 少年的话变得欲言又止。
他太害怕了，害怕那所谓的万箭穿心，是因为她的背叛，而让那些孩子们死不瞑目，让那些年老的爷爷奶奶们死无葬身之地，更怕那所谓的好意，兄弟情都是假的。
他平生最害怕的便是：欺骗，背叛以及撒谎。
如果在路人眼中，或许会误以为这两人曾是恋人，如今却站在对立面，不得不亲手伤害对方。少年的问题充满了不甘和悲伤，这种戏剧性的情节，简直是话本中才会出现的情节。若是再加上一场三生三世的虐恋，那必定能火遍大江南北。在众人脑海中，或许已经编织出了一堆扑朔迷离的心理戏码，只等这两人开口。
“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少年终于鼓起勇气将话说完。
他的目光满是矛盾和困惑。他害怕，害怕那所谓的“万箭穿心”真是他做的，因为那意味着萧静背叛了二人的兄弟情，意味着那些无辜孩子死于非命，老人无处安眠都是他害的。他更害怕那种伪装的好意，兄弟情义原来是那么脆弱，那么虚伪。
他沈虞歌自认为自己对她也是像‘至亲兄弟’般的情谊了，就不知这人又要说什么欠得不能再欠的话来人身攻击他了。
“ 原来是这种无聊至极的问题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吧。你从始至终就只是一枚无关紧要，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仅此而已，其余都与我无关。” 她说话时带着笑意，仿佛事不关己。
“讨厌就讨厌，话别得那么难听啊！我好歹也是诡术老祖，给我留点面子啊！” 他语气平淡且轻松。
心中却拔凉拔凉的，感觉像是被人用生锈的钝刃从心口处刺下去，挺疼的但也还行。好吧，算是真心喂了狗，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被骗了。
除了有些不爽，没什么其他的情绪。
自己堂堂一老祖，竟然被兄弟被刺，怕是传到了地府够被人笑个百八十年。
众人纷纷催促琴知下令将这毛头小儿处置。可琴知仍没有任何的动作，周遭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寂静：“喂，姑娘，你到底是要杀还是不杀？难道……”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难道你突然心软了？”
“对啊，如果她突然心软怎么办？难道还会再演一次孤门庄的万箭齐发？”话题瞬间转向另一个方向。
“肃静！”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的主人是一名男子，黑发束冠，一双桃花眼，身穿月色服饰，腰间佩戴着剑与一枚刻有“沈”字的玉佩。众人见他走来，纷纷行礼：“沈宗主。”
“无需多礼。”沈宗主淡淡地说道，他走到少女面前，然后指向少年，脸上带着一丝怒气：“怎么还不开始？”
少年忍不住冒出一句：“沈虞程，我的好师弟，是特地来送我上路的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
沈虞程气愤地抓住少年的衣襟，愤怒地说道：“你还有脸提我的名字？沈虞歌，是你害得我的父母、兄长和小兮都丧命；阿卿也失去了亲人。”
“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是我害了他们，我没有保护好他们，但我能做什么呢？他们已经离开了，我无法挽回，你还要沉湎在过去的痛苦中吗？”
说起来挺可笑，他曾经和沈虞程曾是情同手足的师兄弟。一同修炼剑法，一起逃课去山上抓野鸡，有的时候还会睡在同一个床上。二人曾一起约定有朝一日，二人要御剑走天涯，救济百姓，保卫苍生，可如今当年的约定终成了一句儿时年少无知的戏言。
少年平静地说着，心里想得却是另一回事。
虽然不明白为何自己那师弟竟然不先打个招呼就开始指责，但在即将离开这个世界之际，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你没有权利提及他们，正是你害了他们。前去行刑！”沈虞程下令道，然后离开。临走之际，他投向少年一个复杂的目光，似乎要表达许多话语，却又无法启齿。
最后望了眼自己那‘二哥’一眼，眼里已无任何情绪。
下辈子别再入诡道了，师兄。
这是他唯一一次叫他师兄，也是最后一次了。
若故人已逝，往事又何堪回首，还是随风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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