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剑舞

入宫后的糟心事不少,但总归还是有好事的。

例如元启带初弦去游览宫中的藏宝阁。

这是初弦幼年是就想要探险的地方,但彼时元启只是众多皇孙中不起眼的一员,连元启的父亲六皇子,因不得老皇帝宠爱,连踏足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元启是堂堂太子殿下,情况就全然不同了。

元启手持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初弦在他身后足足过了一把狐假虎威的瘾,待藏宝阁最后一道门打开,内里的金碧辉煌简直要把他的眼睛闪瞎了。

初弦脱口而出:“哇,这么多宝贝,别看迁都路上死了那么多人,这些宝物倒是一来一回保管得这么好。”

话一落,他就听见负责开门的太监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当年迁都时元启的父皇尚未登基,也并不是元启父皇下达的迁都命令,但烨都城内城外尸横遍野,而藏宝阁宝物尽数完好无损,是在暗指上位者贪图财物而视百姓如草芥吗?

初弦经历过屠城,自然是有怨气的,他并不想针对元启和他的父皇,毕竟他们当时人微言轻,但他一时忘了,如今他们也是上位者的一份子。

“第一次觉得,我要是和清歌一样是个哑巴就好了,或者入宫这段时间该把自己嘴巴缝上。”当藏宝阁中仅剩他们二人时,初弦忍不住吐槽。

元启一脸温柔笑意,毫不介意道:“如果我说我最喜欢这样的你,你还会把嘴缝上吗?”

“你就别安慰我了,我们光屁股长大的,你知道我是个什么德行。”初弦东摸摸西碰碰,下意识盘算着每件宝贝能各抵上鹏安楼多少年的生计。

“这么多年没有变过的,恐怕就只剩你了……”

元启这声感慨来得没头没尾,初弦放下手里的东西,贴过去问道:“怎么?难道你变了?”

元启慌乱中闪开,“没……没有……”

初弦玩心大起,趁隙缠上去,双手捧住对方的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个仔细,直看得元启全身僵硬面色通红。

“还敢说谎,你确实变了啊。”他故意留下个长长的停顿,看对方一时间更紧张的模样,恶作剧得逞地笑道,“太子殿下变得更加风流倜傥俊秀不凡,我等草民望尘莫及。”

“……那一边的宝物更珍奇,我带你去看。”元启急急退了两步,转身便走。

初弦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但从后面可以望到对方通红的耳廓,于是初弦笑得更开心了,蹦蹦跳跳地跟了过去。

——从小就是这样,元启又乖又正经,初弦总忍不住要逗一逗。

藏宝阁中的宝物各式各样,有女子用的钗饰环佩、沉甸甸的金器玉器,或者出自众名家的古字古画等等等等。

初弦只看得懂金银玉石,在元启略显枯燥的书画讲解中插嘴问道:“这些宝物摆这么多年是用来做什么的?不换成钱光看着吗?”

“作为异国邦交之礼,亦可赏赐臣下。”元启耐心解释。

听到“赏赐”二字,初弦的小心思顿时活泛起来了,他左瞟右望一番,盯上挂在墙上的一柄宝剑道:“这把剑真好看。”

元启疑惑:“剑就算再名贵,为宫中安全,都会统一纳入武库之中严密保管的。这里怎么会有剑?”

他将剑取下,抽出剑鞘看了一眼,便了然笑道:“剑未开刃,只是一柄徒有其表的装饰品。”

怎会徒有其表?初弦的视线完全被抓过去了——整把剑华美精致,剑鞘剑柄满满镶嵌着金银珠玉和宝石,甚至剑首都是用一大块完整的和田玉琢制的,看上去就值钱得很,简直太有内涵了。

初弦转了转眼珠道:“没开刃正好,可以用来舞剑。你没见过我新学的剑舞吧,回去就舞给你看,看在打小的情分上给你打个折,把剑送我就行。”

元启被他的厚脸皮逗笑了,伸手弹了一下初弦的额头,在对方的大呼小叫中道:“当我看不透你这点小心思吗?这剑买你一辈子给我舞,都绰绰有余。”

初弦捂着额头道:“那我保证这辈子随叫随到不行吗?外加一次被弹额头的补偿。嘶——好疼,好疼……”

见他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样,元启顿时担心自己是不是下手过重了,正要探身查看,却被对方一把抢过手中的剑。

初弦诡计得逞的声音响起,“说好了哦,现在这把剑是我的了。”

“好啦好啦,输给你了。”

身为太子,处置藏宝阁中一件装饰物的权利还是有的。只是元启守规矩,父皇不开口的话,一向不会主动去要。今日为了初弦,破一次例又有何妨。

于是元启一脸宠溺地看着初弦扛着剑一路大摇大摆地回到东宫。他先是把本计划处理的政务推了,又命下人将庭院布置起来,随后迫不及待地领着人跑过来,期待对方为自己表演。

庭院中心临时搭建了个戏台子,垂着红色的纱幔,还挂有几盏红灯笼,再看已备好的戏服,也是火红色的。初弦不禁鄙视了一下元启的眼光,若不是内袍是纯白绣金丝的,他简直要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拐去给谁做新郎官。

乐师们已找来,正守在戏台两侧待命,东宫的侍从和宫女也纷纷列在廊下。最中间的位置放在一张筵席,而元启已坐在后面一脸期待地望过来。

初弦看到这番阵仗头都大了,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也只好换好衣服硬着头皮迈上台。

他极少在人前舞剑——能聊得投契的客人终究是少数,他又是鹏安楼的当家头牌,加上还有清歌这么个楼主护着,说不舞就任谁也做不了他的主。

元启是不一样的。他舞剑,不当对方是客人,而是自己的好友。

不过久不练习,技巧到底有些生疏。他依着舞曲激昂的节奏中规中矩地舞着,觉得甚是无趣,忽地纵身一跃,跳到元启面前,举剑挑过对方手中的酒壶,笑道:“好酒怎可独饮,剩下都是我的了。”

美酒入喉,是玫瑰酿的香甜滋味。

现在他不是病人了,愿饮多少就饮多少,于是余下的大半壶酒都归了他。随后,他畅意地将空酒壶一抛,继续刚才中断的剑舞。

酒意蒸腾,舞曲的节拍仿佛距离他很远很远,他已听不清了,然而如同已挣脱掉束缚一般,他艳丽的眉眼飞扬肆意,舞得甚是自由畅快,红衣翩飞,如同一只浴火的凤凰。

舞至完毕,他兴奋地将剑收入鞘中,伸手要向元启再讨一壶酒,却忽然发觉四周安静得可怕。抬眼望去,周围跪了一地的人,甚至韩元启也是其中之一。

初弦没再犹豫,即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毕竟在这里,能叫堂堂太子下跪的就只有一人——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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