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乔江芮还有通缉令在身,他们不方便跟着行商进城,在离城门口还有二里地的地方下了车。
张桐宁烧了一张符,她现在学会了很多东西,方方面面都有长足的进展,在一些偷懒的小把戏上更是精益求精,衍生出的各种术式直接解决了很多需要亲力亲为的麻烦。
她召了只眼睛,绘有眼睛纹样的细小的纸人绕过对符修来说略显破绽百出的结界,贴着城墙墙根来到了告示栏前。
上头已经贴了一层又一层的告示、禁令、通缉令……层层覆盖累积出不薄的厚度。最新的告示上全是高家流水席宴请宾客的事情,其他的通知都被压在底下当边角料,看不出是否还在生效。
窥探的眼睛绕着告示栏打转,最后发现确实看不出跟乔江芮相关的东西这才结束使命,在角落里自燃烧成一堆灰烬。
尽管乔江芮已经逃了二年有余,东洲的通缉令最后也没再传到南洲来了,但是贸然闯进敌人的大本营未免有些鲁莽。
张桐宁想了想,道:“我给你做一张假面,这种法术会干扰其他人的认知让人认不出中术者本来的面目。只不过缺点是对于修为在我之上的人会不生效。”
她定定看向跃跃欲试的乔江芮:“修为比我高的人比比皆是,乔师妹,打探途中你也不可以掉以轻心。”
能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哪怕是遥遥看上一眼都令乔江芮欣喜不已。她好想知道母亲和妹妹过得好不好,家里人有没有被牵连。对于只手遮天的高家来说,她的家人免不了因为放跑她而遭到牵连,这两年来母亲报平安的信是她在异地唯一的安慰,但信件到底比不上亲眼看到她们过得好。
她坚定点头:“师姐放心,我一定听你的安排。”
见她如此听话,张桐宁也不做推脱,她抬手给乔江芮换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那张显著特征接近于无的大众脸在一定程度上能消解人的戒备,降低人的注意力。
张桐宁本就生得不起眼,兼之她从未来过东洲,犯不着高家的忌讳,也就没给自己也造一张假面。
她扭头看向安静如鸡的褚松岳,她平时将两个师弟师妹当小孩看,跳出长辈的身份以局外人的眼光打量这才意识到褚松岳的皮相是不错的。
倒不如说命定之人多少都面貌不俗,放在人群里格外好分辨。
只顾着给乔江芮掩藏踪迹却放着褚松岳不管无异于是藏头露尾,要想从高家眼皮子底下溜过去前提是所有人都不起眼。
于是张桐宁喊了褚松岳一声:“褚师弟,你也得造一张假面。”
褚松岳极其听话,点点头。
待到三人都做好了准备,张桐宁打算做最后一步计划:“把通行令掏出来,我上个障眼法。”
他们此番来东洲是秘密行事,南洲赫赫有名的宗门贸然来东洲未免太引人注意,得换个身份。
只是要换哪个假身份就有些麻烦了。
四洲大部分宗门都是在某一项上专精,因此有些宗门为了彰显身份会特意定制宗门服饰。
苍穹派内流派颇多因而没有固定弟子装束,岳山门为了行走山林方便也是挑精简的衣服穿,黄沙客更是主打一个在荒漠前行的衣装,除此之外秋水宗和青城书院都是有固定的衣服形制。这种自由着装和固定制服的比例较其他洲已是稀奇。
张桐宁来东洲之前恶补过一些基础知识。东洲宗门不多,平溪剑派、迴水宗和追风阁呈三足鼎立之势,专司情报买卖的鹤斋如今已经脱去江湖习气成了商业巨头了。
目前可选的三个宗门里迴水宗的刀是铸了门派纹样的造不得假,追风阁特制的服饰也难以仿制,如今只剩下不对着装做要求的平溪剑派可选。
只是……平溪剑派的令牌是什么样子呢?
张桐宁从未见过。
正头痛之际,乔江芮道:“我娘当初就是请平溪剑派护送的我。”她折了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起来,“我见过他们的令牌,好像是……长这样?”
已经隔了两年之久,又是匆匆一瞥,乔江芮哪记得那么清楚,她画了几笔就开始犯难,脑子里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图案长什么样。
张桐宁忍不住叹气,她掂掂包里的灵石和银子:“要不,咱们请个平溪剑派的修士护送我们进城吧?”
其他二人思索一番,别无他法。
本来就捉襟见肘路费不得不花去一笔,着实让人心痛。
一旁看了许久的路人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桐宁有些慌张,她朝着出声的女子看去,那人带着斗笠,斗笠边缘挂着一圈白纱,下放的白纱遮住了她的脸。
一群背着剑的修士环绕在她周围,个个压制了修为,以至于一群人在旁边听完了全程还没让他们发现。
张桐宁登时毛骨悚然。
没有刀,不是迴水宗,没有一致的服饰,也不是追风阁。
难道是鹤斋?不对,他们早不干这行了。
剩下的就只有……
张桐宁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平溪剑派!
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对面的人,提防着他们各种小动作,心里苦叫连天。
完蛋!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对面每个人修为看起来都比他们要高,人数还比他们多,完全没有胜算!
张桐宁正纠结是求饶还是道歉,被众人包围的女子却掀开了遮挡面容的白纱。
张桐宁愣住了。
那人她认识,还是老熟人了。
女子笑吟吟看着她,见张桐宁瞪圆了眼有些欣喜的叫起来:“蒙师姐!”
意外之喜来得太快,张桐宁都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怎么会在这?”
蒙霜将白纱挂住,朝着师弟师妹的方向走来:“特地来采买几种东洲特有的药材,只是这天宽地广山高路远,还特意请了本地人帮忙,结果到现在也没凑齐。”
她看着一脸惊喜的后辈,反问:“你们呢?怎么忽然来了东洲?”
褚松岳是这届天命之子的事情在门派内也是个秘密,救世主失忆还神魂不稳这件事放出去怕不是要全世界都动荡了。
张桐宁不敢说。
她只道:“褚师弟身体不适,恰好算出因果在东洲,特来了断。恰巧乔师妹也是东洲人,我们便想着请她做个向导。”
蒙霜不疑有他:“那因果在天业城里?”
张桐宁摇头:“不是。乔师妹是天业城人士,来探亲的。”说完了她就意识到不对,如果真是来探亲的,那他们干嘛要打探天业城内部情况,还换上假面打算假扮成平溪剑派的弟子蒙混过关。
张桐宁有些局促,蒙霜却比她预想的知道得要多:“乔师妹的通缉也有一阵没发到苍穹派来了。这是还在害怕?”
乔江芮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小心为上。”
蒙霜看出了他们此行并不简单,也没有点破,更不打算将苍穹派内部的事情捅到平溪剑派那里去,便帮着他们打圆场:“也罢,难得逃婚成功,当然要小心些了。”
乔江芮摸摸后脑勺,咧嘴笑了一下,生怕多说多错,没敢接茬。
这边师弟师妹还吓得心如擂鼓,那厢蒙霜已经开始跟平溪剑派交涉:“我这师妹也是命苦,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让她扮作平溪剑派的弟子回家看一眼如何?”
平溪剑派那边互相看了一眼,讨论了几句,觉得没什么问题。
乔江芮他们是知道的,唯一一个从高家追杀下逃出东洲的人。
虽然他们没从乔家拿到和应对追杀对等的钱款,却硬是靠着这个案例成功的压了迴水宗和追风阁一头,在市场上抢占了更多的业务,口碑与名声也更大起来。
和长远的收益比起来,那点没能收回来的钱款都算不了什么。
如今这个“活招牌”回来了,平溪剑派修士敏锐的嗅觉闻出,这次保不准又要大赚一笔。
在唾手可得的财富面前,再大风险都阻拦不了他们对金钱的追逐。
此刻乔江芮不是拉满横幅的违禁品,而是一棵活着的摇钱树。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同意了蒙霜的请求,将备用的令牌借给了张桐宁等人,并兴致高昂地带着他们进入了天业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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