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挺聪明，温其若想。
他刚才在这个房间大致的转了一下，吃饭的时候也观察了外面的布置，不像是有养宠物的样子，梁笙得不到舍不去的应该不是那只小狗。
从他进入这个死亡梦境开始，他便清楚面前这个少年在现实中确实是离开了，至于那个和梁笙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他暂时想不出原因，但是解开这个梦境后一切都会清晰。
可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成绩？
没考好？
也不对。
时间上就对不到。
梁笙是在出成绩前自杀的。
自杀前的梁笙究竟遇见了什么事情。
“我是你的英语老师啊。”温其若说。
梁笙显然不信：“你是研究生毕业，按照我们县城的资源分配你应该去一中。而且你没有代过我们班的课，你不该认识我。”
“这没有绝对性。孩子，你在学校很出名。”
“私下补课是违法的。”
“我穷，你妈给了我一大笔钱。”
“……”
梁笙没再说话，低头开始写作业。
-
“哐当！”
温其若原本涣散的眼神聚了回来。好困，差点看见太奶了。
“抱歉，很久没读书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催眠。”
梁笙：“……”
温其若正准备看一下梁笙做到哪了，才发现少年将笔攥得死紧，脸色也有些苍白。
“你怎么了？”温其若问。
“滚！滚啊！”外头男人的声音又响又哑。
“啊！别打我，有……有人！”是林非晚的声音。
……
是梁笙的父亲回来了。
温其若虽然没结过婚也不是父母带大，但是外头发生了什么却是心知肚明，他劝慰道：“你先继续做。”
正当他要出去看看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男人带着一身酒气走进来。他摇摇晃晃地来到梁笙的桌前，抓起桌上的试卷就撕得稀碎。
“爸！”
男人甩手就是一巴掌，梁笙的头直接偏了过去，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耳鸣。
“别打孩子！”林非晚扑过来拉住男人，“你干什么！有外人在啊。”
外人此时已将梁笙护在身后，皱着眉抚上他嘴角的伤口。
“都是这个不争气的，每次考试都没有张家那小子高，今天张老狗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我屁都放不出来！”
“你喝多了！”
温其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反手就是一拳，原本还欲冲过来发泄的男人直接倒了地。许是酒劲太猛，竟然直接昏睡了过去。
“你！”梁笙不可置信。
温其若也不傻，他也躺下了。
这直接给高中生梁笙干懵了，林非晚也吓坏了，她全然没有想到过这个局面。刚才她的丈夫有打到这位年轻教师吗？场面太乱，她一时也无法肯定。
翌日。
温其若睡得饱饱地睁开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屋内没有人，卫生间里提早准备好了一份未拆封的洗漱套装，温其若打理好自己，打开房门，餐桌上已经整齐地坐好一排人。
林非晚见状立马招呼他：“温老师醒了啊，饿了吧，快来吃早饭吧。”
男人也陪笑道：“老师对不住啊，我昨晚喝多了。”
温其若一改五分钟前容光焕发的样子，捂着手臂一瘸一拐地坐到餐桌前。
“您这是……”男人连忙站起来，吓得半死，手伸一半想要搀扶他。
温其若垂下眼：“梁先生，您打的我，您不记得了吗？”
男人直接愣住，他隐约有些记忆片段，不算断片，但是酒后的行为他也不能全部记清，于是被温其若带着节奏走了：“你看我，哎呀，对不住啊老师，我这人喝酒了就这样，昨天刚好有个应酬多陪了客户两口。”
说罢做着样子拍了自己两下。
温其若遗憾地叹气，看起来心事重重：“这可怎么办，今天要怎么去上课啊。”
剩余三人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面面相觑。
“这样吧，我先休息几天。”温其若缓缓地拿了一个小笼包，抿了口豆浆，“学校那边我会请假，这主要也不好让你们的事被知道。”
男人一听立马迎合：“是啊是啊，都是我的错，老师这几天就住我们家，也好让我们照顾你，就当赔罪了。”
他是真怕温其若将这件事捅出去，那以后他可怎么做人啊，现在听温其若这么说他巴不得，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初入职场最缺的就是钱，既然温其若会来私教，人也不会正到哪去，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自己在私企上班，算是个小高管，倒是不怕什么处罚丢工作，真要捅出去该出事的人是温其若。
量他也不敢。
温其若就这样住了下来，轻松解决了吃住问题。
人生，易如反掌。
白日闲着无聊，他拿出手机联系了陵园的销售，唠了两句。
又闲逛着去楼下和养老大爷下了盘棋，后来干脆混到了大爷的家里，你说巧不巧，这高楼的户型，一梯两户，大爷刚好住隔壁的楼上。
由于大爷实在热情，温其若就给林非晚发消息说晚上约了朋友不在家吃饭。
当晚和老大爷喝酒品茗之际，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温其若去了阳台，往下看。
梁笙是摔出来的，直接跌在落地窗前，□□碰撞地面的声音极为沉闷，听着就很痛。
“一点用都没有，要不是为了你们，我至于拉下面子陪领导吗，现在倒是什么锅都让我背。”
接着就是林非晚挡在了梁笙面前，似曾相似的一幕慢慢展开。
温其若眯了眯眼就要下楼，老头就要凑过来，温其若推拒两下没能成功，没想到老头在窗前看了半天来了一句：“这是在聊什么呢，是楼下又有漂亮老太跳舞了吗？小若，快，带我下去。”
“……”温其若，“您老听错了。”
感情您老老花加耳背。
应付完老头，温其若赶忙下去，此时男人已经离开，屋内只剩下林非晚和梁笙，门没有关，里面却依旧吵闹。
温其若把门关掉，换上拖鞋，一只茶杯擦着他的脚飞了过去。
林非晚声音尖锐，完全没有刚才那副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不争气点，为什么？你哥哥丢了怪我，你读不好书怪我！你知道这些年我过的什么日子吗？你为什么不能替妈妈想想，为什么你就是不能讨你爸爸高兴，为什么！”
林非晚将周围能拿起来的东西一件又一件的往梁笙身上砸，梁笙根本爬不起来。许是不太解气，她又扑上去拧他的肉。
林非晚疯了很久，梁笙就受着，一直到她冷静下来，她又忽然转变了态度，手脚并用的爬到梁笙的身边：“对不起，儿子，对不起，妈妈不该打你的……”
梁笙摇了摇头，也回抱住了林非晚，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流泪。
大家好像都没有错，但好似都是罪人。
梁笙将林非晚送回房间，出来的时候开始整理狼藉一片的客厅。
温其若走到他的身边。
梁笙：“你看到了吧，我家并不适合别人来，非常抱歉，你的伤我会补偿你的，但是请你先离开吧。”
他语气有些哑，话中全是疲惫。
短短两天没一天舒心，不敢想象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究竟是怎么过下来的。
“我带你走吧。”
梁笙转过头，静了几秒，忽然笑了：“跟你走？去哪？”
“我租个房子，然后陪你到高考结束。”
“然后呢？你觉得你这是在带我脱离苦海吗？你觉得你自己是救世主吗？”梁笙的眼泪落了下来，情绪不受控制的涌出，“你就是个骗子，我今天去学校查了，没有什么英语专业的毕业生，更没有姓温的代课老师，你到底想干什么？人贩子吗？”
温其若难得噎了一下。
你才是人贩子。
我最多是个骗子。
-
深夜的空调声总是格外的吵闹，梁禹坐在办公室里烦躁地敲着键盘。
领导临时给他布置了新任务，主要这个领导还是当时他带的一个实习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往上爬，现在在他头上呼来喝去。
家里两个现在应该休息了吧。
于是他加快了手里的速度。
后半夜的公司格外地寂静，那人绝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报复以前的一些旧事，现在全公司就剩他一个人，多少有些瘆人。
“叮”的一声响起，破开宁静，很是突兀，梁禹被吓了一跳。
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才安下心，原来是手机信息，差点以为闹鬼了。
这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是真的七魂飞了六魄。
——亲爱的梁先生您好，您预订的安平陵园九十八号墓还未结款，请您及时缴清，现已将账单发送至您的邮箱，欢迎随时入住，祝您生活愉快。
定睛一看，还是官方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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