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
院子里的植物被雨击打得有些恹，方向还都一致，集聚的水珠滴滴答答地顺势往下滴打。
阿桂早早起来洗漱完，准备去餐厅帮忙，想起昨天的通话，拿起电话准备拨过去，却先响了。
阿桂接起电话：“早。”
“早啊，你才起？”
何景明刚起来，睡眼惺忪，正搓着自己的眼睛。
“我刚要进餐厅，才想起来要给你打电话，”阿桂进餐厅，“可我现在正要做事，怎么打电话？”
“放衣兜，蓝牙耳机呢？”
“啊，”阿桂快速往楼上跑，从盒子里拿出蓝牙耳机戴上，“好了，那…电话没电了，游戏不就结束了？”
“所以游戏规则还有一条，就是随时都要保持手机畅通，电量充足。”
何景明起床，准备刷牙。
“好，”阿桂看了眼电量，下楼，进厨房见刘凯已经在熬好粥，正在准备小菜，上前招呼，“早，今天还打豆浆吗？”
“打，”刘凯去冰箱拿出昨晚上和好的面团，放案板上，“等会儿还要炸油条。”
阿桂去拿了黄豆，洗了后往豆浆机里倒。
何景明刷完牙，听阿桂开动了机器，笑说：“我其实不喜欢吃油条，倒是喜欢喝豆浆。”
“你不喜欢吃炸的东西，我知道。”
阿桂来到案板边上，撒了面粉，开了油炸锅。
刘凯听他自言自语，转头看他，见耳朵上挂了耳机，继续切着菜。
“你怎么知道？”
何景明洗漱完下楼来。
何向暖被张殊宁叫起床，一起出来，见到他爸爸，拥抱了他一下：“爸爸，你早，昨天见到我送你的礼物了吗？”
“收到了，”何景明抱起她一起下楼，“不过，那个样子到底是你心目中的爸爸啊？还是你手艺不好，做得不像呢？”
“怎么？”张殊宁在后面揶揄他，“你还觉得你长得帅，不似那么白脸红眼？”
“再怎么样，也没那么胖嘛。”
何景明在何向暖脸上挨了挨，何向暖从他怀里下来，坐自己位置上，开始喝热牛奶。
“于妈，”张殊宁吩咐阿姨，“昨天那个蒸饺，暖暖喜欢吃，明天再做点。”
“好，我还是刚学的，喜欢吃就好。”
于阿姨回厨房端煮鸡蛋和奶馒头。
这边阿桂手上翻着油条听他们说完，才开始回答他这个问题：“上次刘凯做了炸鸡和酥肉，你一个也没吃过。”
何景明嘴角带笑吃着餐点：“想不到你观察这么仔细。”
“还好。”
阿桂正要说什么，见王念念跑进来：“爸爸，早，刘凯叔叔早。”
“早。”刘凯转头冲她笑，“昨天把你爸爸高兴坏了。”
“我可是用心准备的。”
“是很用心，”阿桂咯咯笑，重复那些词语，“还左思右想，绞尽脑汁，千思万想…”
“嘿嘿，那都还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
“那还有什么更夸张的词语？”
“俯耳过来。”
王念念煞有介事地向他招手。
阿桂右手拿着翻油条的长筷子，将左边耳朵靠了过去，身体侧弯成了一种弧度，王念念踮起脚尖，往他耳朵边凑。
何景明似乎能想象这种温馨的场景，笑着在这头说了句：“搜索枯肠。”
王念念却亲了亲他的脸颊说：“我爱爸爸。”
一切美好，从早晨开始，阿桂心中也搜出一句：一天之计在于晨。
何景明出门，见蒋文博在门口等何向暖和张殊宁。
蒋文博跟他打招呼：“早，何总。”
“早啊，幸苦你每天送向暖上学。”
“应该的。”本来就是他的工作，不过老板要这么客气，他也就客气一下，随后面向张殊宁，“董事长，早。”
张殊宁上了车，何向暖摆手和何景明告别，也上了车。
阿桂在这头问他：“你平常不送向暖上学？”
“公司跟她学校方向相反，加上她奶奶喜欢接送孩子，我嘛，就好好赚钱养家就好了。”
何景明上车，查看了一下工作手机里的消息，将私人手机和工作手机放一堆，启动了车。
客栈餐厅人陆陆续续来吃早餐，陈楚楚下楼来帮忙，阿桂准备送王念念去学校。
“吃好没？”阿桂问王念念。
“好了，”王念念背起书包，准备出发，“爸爸，你还没吃早饭。”
“我不饿，送完你回来吃也不迟。”
说完检查了手机和车钥匙，载着王念念开往学校。
“不吃早餐可不是个好习惯。”
何景明打了左转灯，等待红绿灯。
“我以前，晒晒阳光就能饱。”
阿桂开着他的黄色小电驴，夏日清晨和煦的风，吹动着他白色T恤衫和美好的心情。
“那现在呢？”
何景明捏了捏他的衬衣袖口，看了眼腕表，修长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点击，节奏和左转灯发出的声音同步。
“有了就吃，”阿桂将车拐进了溜马街，“不吃也不会饿。”
何景明在这边想，他从以前到现在是一点点变化来的，还是一下子变化来的，有没有个过程。
过程是什么样的，虽然很玄幻，但是充满好奇。
他还想到电影里面，人类一旦发先异类，就会将他们抓起来解剖，要么就是为了得到他们身上的异能。
那么阿桂的话，为了获取他那非比常人的力量，还有勇气吗？
嘶…
这么想来，还是要好好保护好他才行。
“爸爸，”王念念在背后抱着他奇怪问他，“你是在和谁说话呢？”
“你何叔叔。”
阿桂被暖风吹得惬意，穿过街道的时候繁密的树叶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其它的都洒下来，落在身上，街道上。
然后他再快速地穿过它们，感受它们，忽而想起何景明的笑容，好像也似这般让人舒服，嘴角漾起了笑意。
“最开始带着念念，一定很幸苦对不对？”
何景明将车停好，下车关门，提了个问题。
“幸苦？”
阿桂在学校门口停了车。
王念念下车摆手：“下午见，爸爸。”
阿桂朝她点头：“下午见。”之后回他话，“不幸苦，刚开始好多事情，还是念念教的我。”
阿桂回答完的问题，侧目瞥见贺伟开着车送贺洛婉到了学校门口，她一下车就大喊着：“王念念！”
贺伟透过车窗朝他点点头，他也就礼貌朝他点头，见她俩互相打闹从自己视野里消失，才转头往回开。
巷子人多，车开得慢。
“阿桂，”贺伟开车跟在他旁边，“有空吗？”
“有事吗？”
阿桂继续骑着车，没转头。
“你们的户口，”贺伟一边注意前方路况，一边询问，“都是梁笙华帮忙搞定的对吗？”
“是谁问你话？”
何景明从电梯里出来，进了公司，有人跟他打招呼，千篇一律：何总，早。早，何总。
“一个警察。”
阿桂将车停靠在路边，左脚踩在马路牙子上，撑着小电驴。
贺伟将车也停靠在路边，下了车，来到他跟前。
“三年前那件事？”
何景明进自己办公司，老胡进门来，给了他许多合同，要他看看，随后关门出去。
“嗯。”
阿桂心下一沉，忍着有些心慌的情绪，端定了眼神。
“梁笙华当年为什么帮你？”
贺伟不拐弯抹角，仔细观察阿桂的神情。
“因为他也想帮念念有个新生活开始的机会。”
阿桂眼神不闪躲，淡定回答。
“难不成他跟念念也有渊源，不是陌路人？”
“不管是不是陌路人还是有渊源，帮了念念，就都是好人。”
阿桂心里有些恼，他慢慢察觉，贺伟应该是不打算放过他的了，而且也没想过顾及念念的未来。
“我没说梁笙华是坏人，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当年的事情的真相，”贺伟分析，“或许这一切真的与你无关，但他动用关系这么帮你，应该不是也路过这么简单，也许一切的原因，都在他身上也说不定。”
“他在套路你。”
何景明听见他们对话，翻合同的手停了停，察觉对方话里不对。
阿桂直视贺伟的眼神动了动，依旧平淡地对他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是他已经死了，所以你来问我，我也帮不了你。”
贺伟见他眼睛不躲闪，笑了笑：“真的死了？”
阿桂顿了顿，心想：难道他知道梁笙华当年放出死亡假消息，随后卖了公司，从雁城消失的事？不然应该不会这么问他。
“应该没有找到梁笙华假死的证据，不然就会直接去查他，而不是来这里问你了。”何景明停止这边的工作，担心阿桂这边的情况，“你回他，难道不是？不要坚定的说真的。”
阿桂刚要说真的，听到何景明的建议，眨眼说：“难道不是吗？”
贺伟看见他带着蓝牙耳机，不知道是跟人说话还是听着歌，沉思一分钟，这一分钟时间内，依然将目光停在阿桂脸上，最后笑说：“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说。”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过了，”阿桂将踏在马路上的脚收回，“我真的是路过。”
“耽误你时间了，你忙的话就先走吧。”
贺伟继续笑着抱歉，依然留神观察。
阿桂开动小电驴，往客栈开，路上心有余悸。
“我差点就将真的两个字说出口。”
“要是你说了真的，他就该怀疑你对梁笙华当年的事知道多少，如果你说得还坚定不移，那就说明你知道的不止一点点。”
何景明也松口气，开始继续看他的合同，察觉哪里不对，喊老胡进来。
“哪里不对吗？”老胡来到他桌前。
“这家水泥供应商，”何景明指着合同，“价格怎么这么高？”
“因为原材料今年普遍都在涨，”老胡解释，“他们也是想给我们一个最优的价格，但是希望我们能跟他们签长期合约。”
“啊，我想起来了，跟我们签长期合约那家，去年因为老板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没有及时供货给我们，才换的供应商。”何景明继续翻看几页，“他们如果想签，就跟他们签个长期合约，毕竟这种需求量大又不可或缺的，即使涨百分之一，都是一笔巨大的成本。”
“那放弃以往跟我们合作那家了？”
“要不是看在他跟我爸的交情，他们早该赔偿违约金了。”
“那好，我去跟他们谈具体细节。”
“你去吧。”何景明将那份合同递给他，“他们家水泥符合我们公司标准了吗？”
“那是一定的。”
老胡笑着接过合同，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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