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一放,何向暖就急切地让何景明带着她去见王念念,她们已经约好让阿梅带着去看萤火虫。
何景明不得不给自己放几天假,一切事物又拜托给了老胡。
暑假客栈生意很好,谭易带着杨子齐回来,心情大好,不仅给员工涨了工资,还给他们发了红包。
何景明对他的新生活表示祝愿,当然最高兴的,是看见阿桂涨了工资的那份喜悦。
“涨工资这么高兴呢?”
何景明独自坐在沙发里,见阿桂自己在前台算着什么账,满足的笑,洋溢在他脸上,神采奕奕。
“高兴啊,这样存钱就快些,杨大姐说孩子上了高中,花起钱来就快了。”
“念念才小学呢。”
“初中还有上兴趣班,也得花钱,还有,以后她上大学啦,嫁人啦,买房子啦。”
“也是杨大姐说的?”
“嗯,她说她的孩子现在要买房子,愁得很,我得现在就开始规划,不能等和杨大姐一样老了再来烦。”
何景明听他算着他的小账本,脑筋转了转。
“你要是把钱给我管,我能让它一年最少赚10个点。”
“10个点?是多少?”
“比如一千块,一年就能多100块。”
“那一万就是一千?”阿桂惊讶,“这么多?”
“对啊,”何景明唇边依然带着关心又好玩儿的笑容,身体前倾,肘撑住膝盖,“那你愿意把钱给我管吗?”
“愿意,”阿桂拿出他的小账本,账本里夹着卡,还有个包,里面有些闲散的钱,走过去全都搁到他面前,“给你。”
何景明翻看他的账本记录,字迹从歪歪扭扭的几块钱到后面工工整整的几万,像是他几年所有的积蓄一般展现在他面前。
他古怪一笑:“不怕我拿钱跑了?”
“去哪?”
“就再也不来了,这些钱没有了。”
何景明继续观察他的表情,迫切想要从他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怕。”
“信任我?”
阿桂笃定点头。
何景明得到答案,暗自高兴,将东西还给他。
“这些你拿回去,卡里的存款我帮你理,每年利息往里面打,你记得查看。”
“好。”
陈楚楚慌忙进门来:“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何景明阿桂见她神色慌张,似乎是被什么惊吓过后显出的鸟儿,只顾低头找东西,找半天没找着,然后又慌张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睛周围似乎有哭过的痕迹。
“你怎么了?”阿桂关心问她,“什么东西掉了?”
“我…”陈楚楚急切地抬头,见他俩对她注目,忙挤出一抹笑,“没…没事,就是掉了个东西,我等下找找看。”
“爸爸!”何向暖和王念念在院子里喊他们,“我们要走了啊。”
阿桂何景明出来,阿梅刘凯他们已经在院门外等候。
“向暖就麻烦你们照顾了。”何景明将何向暖推到阿梅和刘凯面前,然后蹲下对她说,“好好听叔叔阿姨话啊?”
“知道了,”何向暖不耐烦,“你真的不跟我们去?”
“你有念念、叔叔、阿姨那么多人陪呢,我嘛,就留下来陪你阿桂叔叔。”
何景明嘴角漾着别样的笑,他好像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刘凯开着车,阿梅坐在副驾驶往后看:“呐,车停好后,我们要爬两个小时的山,全是泥土路,你们要牵好我跟叔叔,知道吗?”
“知道了。”
何向暖和王念念乖巧点头。
刘凯观察着前方的路,心情很好,笑着问阿梅:“你以前都去过哪里看萤火虫?”
“以前无聊,周围山林我都走过,我其实并不觉得萤火虫有多美,有一次下山晚了,我还看见过一片五颜六色的光,遍地都是。”
“五彩的萤火虫?”
王念念和何向暖稀奇,惊讶问。
“是种狍子,但是吧,我觉得还是没有星空好看,人们不是说,你不管在哪里迷了路,最亮的那颗北极星,总能指引你回家吗?每次夜晚抬头看星空,总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仿佛点点星光在你周围绕呢。”
阿梅说着自己的感知感想,然后笑自己话太多,摸了摸自己耳朵上那颗珠子,心里感觉到的是温暖,笑自己:“我说太多了。”
“不多,你继续说。”
刘凯不嫌多,也不觉得说得无聊,就是喜欢听,怎么也听不够,他看见阿梅耳朵上的珍珠,自是很欢喜。
“不过有一回,我看一个纪录片,讲述那天上的星星是怎么发的光,我们的存在到底是偶然还是真的被创造出来的,我真的受到了震撼,想来,我对这个世界认识还是太浅薄,总还是有好多东西解释不清楚,不知道原因,就像我……”
“?”刘凯侧目,见她低头垂眼,疑惑,“你怎么?”
“这里往上,到一处空地停。”
阿梅食指指着一条路,刘凯将车开到了她指的地方,停好车。
前方路崎岖蜿蜒,树又多又茂密。
阿梅牵着王念念,刘凯牵着何向暖,慢慢往里走,往上爬。
“我变成这样以前,知道的东西更少,每天晒晒太阳,往上生长,却又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就像已经注定,我该有个什么形态,该有个什么结局似的,后来有人跟我说话……其实也不是跟我说话,他只是在自言自语,然而我就喜欢听他自言自语,他说他经历过的事,他想要做的事,以及没有完成的事。”
“是以前电影院的那个老人家?”刘凯猜测。
“是,他说的一切我都好奇,我想知道那些甜的、苦的、开心的、悲伤的、嫉妒的、痛苦的…这些都是什么感受……”
刘凯仔细听她讲,不想错过每个细节,也想着去感受她的感受。
“阿梅阿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何向暖也听进耳朵里,不过听得一团迷雾。
“我也听不懂,不过大概能理解。”
王念念知道阿梅和自己的爸爸一样,来源于哪里。
虽然年纪小,却看到了她那个年龄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说鲜血,死亡。
但是有趣的是,她还见到了生,她见到阿桂是怎么来到她的面前,怎么将她抱起来,怎么对她说了几个字。
“别哭,不要怕。”
她曾经去怀疑过自己看到的一切,怀疑这一切的时候,阿桂却在保护她,为他奔走,她说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于是她明白,阿桂不过跟自己一样,是有感情、有欢笑的生物。
他会在她喊他爸爸拥抱他时候喜笑颜开,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安慰自己陪着自己。
对,就叫生物,漂亮美丽的生物。
她那个时候还会站在街边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去看他们有什么不同。
他是吗?她会不会是?如果是,又是因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她还想过,阿桂是不是因为要保护自己才来到自己身边,当起了她的爸爸。
而阿梅阿姨……
听她那么讲,应该是因为对世界充满好奇,想来体验一番的吗?
王念念抬头去望阿梅,不知道自己猜得准确不准确。
阿梅见她望着自己,关心问:“爬累了?要不要我抱?”
“不累,”王念念说,“我跟向暖打了赌,看谁坚持到最后。”
“我也不累,”何向暖傲娇地说,“我还能坚持。”
到终点的时候,阿梅四周观看,确定是她以前来过的地方。
“现在我们找个地方坐着等待就可以了,天一黑,估计就会出来。”
刘凯从包里拿水壶出来,给何向暖和王念念喝,然后又拿了另一水壶,给阿梅喝,再拿出自己做的糕点,递到他们面前:“吃点儿东西。”
“你也喝点儿。”
阿梅喝完,将水壶递给他。
刘凯笑着接过来,仰头灌了灌,喉结上下滚动,阿梅伸手摸了摸。
刘凯身体一颤,侧目看她,不解她举动的意义,而后似乎又察觉她的意图:“对这个好奇?因为你没有?”
“也不是,我知道区别,不过,你的比较好看而已。”
刘凯一听又脸红耳热,忙又喝了口水,艰难的咽了下去。
阿梅呵哧笑了,何向暖和王念念见她笑得前后扑腾,也笑了。
刘凯见状,想来都是因为自己,也就尴尬地跟着笑了。
……
何景明规划着他的意图,没有跟去看萤火虫,就是找着机会带阿桂去独处。
结果来了个小团,加上房客事情又多,阿桂忙上忙下,根本没有机会让他得逞。
虽然看惯了阿桂的忙上忙下,也很好看,很耐看,但是按捺不住他心里的急迫。
那画面他都不知道在脑海里演练过多少回了,刚好感情正浓,向暖又不在,难得的机会。
“哎…”
何景明坐在月桂树下乘着凉,眼巴巴地看着阿桂给人抬行李上楼,又跑下来拿一次性洗浴和矿泉水,来回跑。
接连叹气。
“叹什么气啊,景明兄?”
谭易出现在他身后,手里拿着瓶运动饮料,容光焕发。
“客栈太忙了。”
“客栈忙还不好?”
“今天忙就不好。”说完见谭易不明就里,笑问,“小齐呢?没跟你过来?”
“找工作去了。”谭易将运动饮料放桌上,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诶,你说,那种想把人养起来的心态是不是自大且占有欲极强?闹不好最后养着养着,养出反抗的心理来。”
“说谁?我可没有养金丝雀的爱好,我就喜欢看他忙上忙下,最后跑向我的样子。”
何景明手搁桌上,食指一点一点的,阿桂从左往右,他的眼珠子就跟着从左往右,跑楼上去,眼珠子就跟着往上,几乎粘在了他身上。
“你?”谭易发笑,充满鄙夷,“你以前养的金丝雀不少,品种还多。”
何景明桌下用脚给了他一膝盖:“不好胡说啊,我现在可是良人。”
“嘶…”谭易吃一痛,“还怕人说。”后看见他那专注看阿桂的眼神继续调侃,“哦~原来良人心里有了重要的人。”
“你知道就好,还不赶快把嘴缝起来。”
谭易做了个把嘴拉上的动作,然后呜呜发出声响。
何景明见他怪里怪气,啧了一声:“有话就说。”
“你难道从来没跟阿桂讲起过改邪归正以前的种种事迹?害怕他知道?”
“知道了对他没好处,再说了,都过去的事,往事随风,爱恨随意。”
“面对心爱的人,”谭易好意提醒他,“坦诚不是首要条件吗?”
何景明顿了顿,片刻光景,微笑也随风。
“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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