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木被这人间烟火一撞,脸上的红晕顿时消了许多。
高灵仙紧随其后,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事吧颜少主。”
颜木晃晃脑袋,怔怔的,像是还没有从刚才的对话里回过神来。
高灵仙叹了口气,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只听颜木突然开口道:“山……山下的,都,都这么……吗?”
“什么?”高灵仙撑着下巴佯作出思忖的样子,然后才开口笑眯眯道。“不,她只说了‘裙下’两个字,你脸红成这样应该只能怪你自己。”
高灵仙眯眯着眼,笑嘻嘻地看着颜木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行了,你这个木头脑袋,以后在烟花之地办事可怎么办,你还不得羞死在闹鬼的地方,当个羞死鬼?”
颜木又一次面红耳赤,木讷道:“还……还要去那种地方?”
高灵仙顿时无语住,眼神瞥向别处并转移了话题。
“行了,我们快些走,那老山沟沟偏僻得很,误了时辰便又要让画仙尊等我们了。”
颜木闻言一愣,道:“韶师……师叔他也来吗?”
高灵仙拉着他的胳膊随口应了一声。
“是是是,走快些吧!”
阿凉村位于葛玉平日所在地的南面,父老乡亲们都管那座山叫老南山,据说曾经有一位世外高人路过歇脚,为这小土道旁的村民算了一卦,一顿手捏把掐后,睁眼开口第一句便是:南山有灾邪,难除祸患。但老南山南北两处村民都相互往来,缘分难舍难割,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将这九个字抛之脑后了。
后来渐渐的,老南山时常有去无回,许多村民消失在其中,其他村民都觉得山中野兽常出没,于是阿凉村和土道两处渐渐也就无太多瓜葛了,直至今日也就只有铁匠铺和酒肆仍与老南山另一面有接触。
这大概有多久了……
葛玉在心中算着年月,走路时绑于腰间的酒葫芦还咕咚咕咚的发出响声。
葛玉被腰间的声音吸引住,目光不自觉向下瞟,他一向不忍着自己的**,当即拿起葫芦喝了一大口醇香无比的酒,喝完后拿自己不怎么干净的袖子在嘴上擦了擦。
酒渍在袖子上漫开,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久之不去的酒香,清风拂过他的发丝,葛玉眯了眯眼睛,双颊微微泛红。
这是酒爷酿的品质上乘的十五里香酒,一口沁人心脾,二口神魂颠倒,哪里是什么他口中所述的劣酒,葛玉一边走着一边又喝了一口,心里念叨着酒爷的口是心非,念叨着酒爷开酒肆的不易。
“酒爷……就你酿的这口好酒,放到城里定会鼎鼎有名……”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往山南走,夜深林静,葛玉早已听惯的飞禽走兽声不知从何时起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自己在黑黢黢中的脚步声,一切都静得可怕。
葛玉不由自主的对周遭环境提起戒备,连脚步声都慢了下来,他一边在林中穿行,一边四面逡巡,提防着每一处不同寻常的动静。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不知走了多久,远处林间的一道火引起了他的注意。
葛玉醉醺醺眯着眼朝那处仔细望去,趁着微弱的光芒依稀能够看出一个人形出来,他不禁停住脚步,眸光微闪,细细打量。
远瞧是一女子的身形,身材细瘦,衣袍大袖,提着一盏燃着烛的灯笼朝向他这边,看似不是寻常人家的打扮,她站在茂密的树丛旁看不清面容,在这漆黑的夜晚中显得无比诡谲。
就在葛玉惊疑不定时,那女子突然开口,空悠悠的声音仿佛在脑海内响起。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这一句让葛玉听得顿时酒醒了大半,他明明离着女子不近,声音却如同在耳边般那样清晰发痒。
葛玉不由得后背发寒,喉头一紧,他可多年未曾有过如此经历了,当真是刺激的不行。
葛玉嘴角微微上扬,站在远处屏息片刻,随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径直顶着那令人汗毛倒立的目光从女子身旁走了过去。
那女子的目光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他,久久不离,直至远去。
葛玉走过后心头顿时涌上了数不清的困惑,这老南山上还有住户吗,竟闻所未闻,那么这女鬼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看衣着倒像是他曾经在城中看过的大户人家的装扮,但倘若是大户人家的鬼魂流落至此,那为何还要问他打尖还是住店?
葛玉想到这里不禁回头望了望,不见女子的身影,就在他越想越蹊跷时,余光的暖黄让他猛的停下脚步。
睁眼朝前看去,赫然又是那女子。
葛玉转过头来,这一次,一人一鬼的距离更近。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幽幽的声音再次从葛玉耳边传来,这张女人脸的突然出现把他狠狠吓了一跳。
葛玉停下脚步,环顾四周,不知不觉,他竟已处在鬼打墙的困境中,他不禁感到烦躁,当真是喝酒误事,照常理按他的脚力,这不高不大的老南山早就该被翻过去了,可他却还是在山腰处不断的徘徊反复,轻敌了。
葛玉余光瞥见眼前鬼好像在淌血,于是忍下心头的恶心抬头去看她的脸。
不看还好,这一看喉咙差点憋不住。
那女子双眼的眼眶空空如也,眼球像是被人生生挖了去,连眼皮都是残破的挂在脸上,干涸的鲜血凝固在脸上,和面部一起腐烂发臭,那提着灯笼的手也是依稀可见白骨。
虽然裸露的皮肤令人窒息作呕,但发饰和衣裳还都很干净,不染一尘。
葛玉看着她连呼吸都停滞了,满心满意的都是想知道她究竟受了什么苦,以至于做鬼魂都躯体不齐全。
那女人口吐血沫,齿尖开合迸出几个字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事不过三,鬼魂也是如此。
葛玉在她开口第三次时,不再沉默,张嘴回应她。
“住店多少文钱。”葛玉看着她空洞的眼眶问道。
那女子像是怔愣了一会儿,只听她道:“不要钱。”
葛玉眼皮一跳,按照套路来讲,鬼若是不问钱财,那便只能是问人性命了,但瞧她貌似又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意思,难道是打算住过店后再杀?
那应该是个不怎么讲良心的生意鬼。
葛玉心中颇为枯燥的想着,面上不动声色。
“请问前面有镇子吗?”葛玉试探着问道。
身前的火光晃了晃,映出她微侧过来的半张惨不忍睹的面庞。
“客官……并没有。”
女人带着他穿梭于漆黑的林间,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拨开林叶,只见一家双层楼的客栈迎着月光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屋内还透着暖黄的灯火,葛玉抬头趁着灯火仔细打量起来。
脚踩的地面斑驳陆离,透露出岁月的痕迹,抬头看向门楣上方,能看到一块悬挂着的木质匾额,上面软绵绵的写着“来者是客”四个大字,字迹因风吹日晒褪色许些,并不清晰可辨。
客栈的大门敞开着,打量了片刻,葛玉发现只有这两扇木门轻薄得令人咋舌,只能堪堪保护这座客栈,推开木门走进后可以看到地上摆着的一张张供客人歇脚吃饭的木桌木椅,四周墙壁上还挂着几幅长字画,画着金桔树,写着“钱从四面八方来”,倒是给这鬼栈增添了几分人气和雅致。
“客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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