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又出现的顾亭尘嗤笑一声,苏伯琼觉得眼前视线又一晃荡,由顾亭尘引着,自凌空踏步而下,四周煞气也跟着避退三丈,接着彻底消散。
“本君不过来迟了半步,便成了如此。”顾亭尘道,“真是半步都离不得本君。”
苏伯琼全然听不清顾亭尘在说什么,耳中阵阵嗡鸣而过,忍不住垂首,若是外人观去,极像是自行靠在了顾亭尘怀中,只因手中还握有一把长剑,显得二人相拥得不大温情。
顾亭尘轻抬苏伯琼下颌,问:“这般难受?”
苏伯琼略微抬首,纤长白皙的脖颈又多露了几分,长睫因为这一动作而微微颤动,随后其上凝出水珠,接着在又一颤中落了下来,滑入了诡君的衣襟当中。
“难受……”
实在惹人爱怜。
顾亭尘心念一动,指节轻刮过苏伯琼脸侧,动作难得温柔:“你同那江兄畅饮之时,也这般娇嗔么?”
“唔……”
苏伯琼口中含糊一阵,不知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罢了。”
顾亭尘拂过苏伯琼衣摆,将人打横抱起,不过眨眼间就越过了煞气消散后的几重迷障。
苏伯琼觉得有股力量贯入体内,令五脏六腑的震荡略微减轻,喉间虽仍有血腥,但不至于闹得天旋地转,余光还瞥得见一闪而过的金光,不由来了几分精神,拽上顾亭尘的衣襟:“金……那煞气中……”
“知道。”顾亭尘虽也皱起了眉头,但并非不耐,“本君在找。”
顾亭尘语罢,只见得碑林之中扬起一阵巨风,顷刻间沙尘四起,不多时中间竟生出了阴湿之气,黑物袭来,而那金光竟坠入了一片黑压压之中。
苏伯琼识得,这一群东西是暗蝠,按理说也是诡域那种地方才会滋养出的玩意儿,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蓬莱如此特别的地方。
顾亭尘仍是搂着他,衣袍翻飞,不过眨眼间,黑焰灼过惊飞的暗蝠,辟出了一条道来。
苏伯琼只觉得煞气环绕,一时竟分不清是顾亭尘身上还是天煞残余所携,身体不停下坠,但未有一丝一毫的煞气欺身。
——
不知何时顾亭尘止了步子,苏伯琼也并未感觉大风拂面,迷糊之间先是眉心一凉,又是一股灵力入体,将经脉中的混乱抚平了些,接着唇瓣贴上了一阵温软,是顾亭尘将自己的一只手递了上来。
这世上本就无人能真正伤到诡君,而诡君自愈之力又是深不可测。
先前被狠咬过的虎口已然不见任何伤痕。
顾亭尘凑近道:“咬出血来,饮下去,便会好受些。”
苏伯琼舌尖一动,并未下口,落下一阵温润,挠得顾亭尘手上有点儿痒。
接着苏伯琼松开嘴唇,抬起头来:“你不必如此……”
这时他觉得灵力不稳,连带着看着眼前的顾亭尘也是一阵恍惚。
他同诡君这般,究竟算得什么呢……
像是越来越离不开彼此似的。
真是乱极了。
苏伯琼这般想着,于虚弱之时无奈一笑。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笑是为何。
可偏笑了出来,便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回的,而顾亭尘就是喜欢逮住他身上细微的变化,欣赏着他眉宇间的变化,定然觉得有趣又可笑。
“不过是碰上了天煞,能闹得现今蓬莱掌座痴傻一番?”顾亭尘果然也笑了,却像是被气笑了,“这东西我迟早……”
他一时住口,不是因为自行顿住,而是苏伯琼贴了上来。
这一吻淡得很,又收得快,极是蜻蜓点水,却令顾亭尘心弦一动,抬起一手咬破了虎口,浓血流散,又被诡君含吮于口中。
一吻很快又续上,添上了浓稠的血腥味,起初是顾亭尘一下接一下在灌着,而后是苏伯琼在进一步索取。
不知过了多久,血腥也绕出了几分甜香,苏伯琼尝着诱人的余味,困极了,于是闭上了眼。
——
“徒儿自知如今修为还不能承此浮玉。”年少的苏伯琼将浮玉收下,抬眼看着元决尊者,“承蒙师尊厚望。”
元决颔首:“你道心坚固,修为在同辈当中又是佼佼,浮玉传入你手,合情合理。”
“况且,浮玉本应传于择定之人,它既选择了你,你便是其主。”
苏伯琼听闻师尊这般言语,心下也甚是好奇。
浮玉上任之主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宗师,在宗师仙逝之后由掌座暂藏,而今却又由师尊传入他手,不知其中又有何因缘际会。
“师尊,浮玉为何会择定我?”
年少总归疑惑,又要率真些许,苏伯琼便出此一问。。
元决只道:“因果相扣,灵器择人。”
如此囫囵,苏伯琼只当师尊也不晓得,便也不再多问。
·
元决的身影消失之后,苏伯琼便醒了过来,神思回笼,只见顾亭尘坐在一旁,一侧臂弯微曲,搭在屈起的一腿上,状似沉思,听闻动静,眼神便转了过来:“醒了?”
苏伯琼起身:“嗯。”
他记得唇间血气,还有……
来来回回分不清的亲吻。
“在想什么?”顾亭尘也起身,一手拍过衣摆,“又是折腾本君好几日,现在可清醒了?”
苏伯琼干咳一声,反问:“好几日?”
“不错,好几日。”顾亭尘道,“四日有余。”
苏伯琼朝四周一瞥,此处不过是处普通山洞,顾亭尘为何不走?那带着金光的煞气又奔向了何处?
“你在想为何不速速离去?”顾亭尘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本君脑子尚还清醒,觉得还应留在此地。”
苏伯琼一面听着顾亭尘说,一面走到了山洞口:“有结界。”
估计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了,不然顾亭尘不会同他一道,在此处耽搁甚久。
他这么一走动,觉得脖颈连着肩头一疼,轻轻一抚,发觉已然缠上了一层纱布,边侧还打上了一个结。
身后又是一阵呼吸欺近,是顾亭尘走来,抬起手来捏住了他的手道:“别乱动。”
苏伯琼手一松,诡君的手便伸来,将那小蝴蝶结系紧了些。
接着,顾亭尘落下一声笑。
“你……”
苏伯琼本想问他在笑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顾亭尘一手扣上他手腕:“我如何?”
此时顾亭尘近在咫尺,苏伯琼又想到自己那无理的一吻,顿时心跳如擂鼓。
分明带着假山河印应对天镜阙少使之时都是一派镇定,此时却不知怎的,偏是惊慌失措一般。
真是想逃,却又……
愿意留在原处。
顾亭尘道:“如此慌张做甚?怕本君将你吃了?”
“是,本君四日不吃不喝,连身中血都亲自喂给了你小半,虚弱得紧。”顾亭尘松开苏伯琼的手,又是双手一圈,从身后拥住了他,“苏掌座,要好生赔上这笔账。”
“顾亭尘。”
苏伯琼一唤。
顾亭尘道:“嗯?”
苏伯琼双目微阖:“你……不如杀了我。”
他心中一团乱麻,说出了此话。
不久前他心存死志,万分决绝,而今此话道来,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本君说过,寻死并不是件易事。”顾亭尘双手又搭上了他肩头,轻一带力,二人便双眼对视,呼吸交错,“怎么?现在还想如此?”
若是不久之前,苏伯琼本应也会毅然应是,直接出手。
“比起这个,你更想杀的人,是本君。”顾亭尘道,“本君眼下虚弱至极,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苏伯琼望着这一双眼睛,十足狡黠,又实在多情。
顾亭尘不再掂起他下颌,反倒是一手抚过他脸侧:“可是你不会出手。”
苏伯琼淡然一笑:“是,毕竟我还需要你的力量。”
顾亭尘的话并不假,苏伯琼能瞧出他此时面色过分苍白,连嘴唇都少了血色,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可怕,像是孤野中逼至绝境的狼。
这恐怕是近日诡君灵力最为衰微之时。
“非也。”顾亭尘眼中透着几分得意,“你清醒之时分明要来吻本君,眨眼的功夫,又要来杀本君,岂不是自己瞎折腾?”
苏伯琼:“那不过是……”
顾亭尘:“嗯?”
苏伯琼又道:“那不过是我一时糊涂,而你……恰是皮囊出众……”
说到这里,他自己是圆不下去了。
顾亭尘抬手拨过一缕苏伯琼的额间发丝:“这么说倒是本君的错?原来样貌生得不错也是这般罪过。”
苏伯琼心下一叹,真是毫不谦逊。
可若是谦逊,估计也不是诡君了。
顾亭尘又是一笑,忽然垂头对着苏伯琼额间落下一吻,接着呼吸凑近那嘴唇:“承认你爱慕本君,也并非是什么难事,苏掌座。”
苏伯琼又一退步,同顾亭尘拉开了几分距离:“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一个炉鼎。”
顾亭尘瞧着苏伯琼,觉得这话带有几分委屈,便是一哂:“炉鼎不假,但是……”
“本君喂你心头血,又上赶着替你疗伤,当真是吃饱了撑的?”顾亭尘再度欺近,望着苏伯琼的眼睛,“你若不负本君,本君自也不会负你。”
“这不是桩交易,而是本君心中所望。”
顾亭尘这么一说,也是暗自讶然,不过面上不显。
[坏笑]来迟了,罚苏掌座和诡君N个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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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宗师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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