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淮西带着保险箱里面的东西回了家，燕华没有回来。空空荡荡的房间，带着几分寂寥。
他的脑子里面想到了太多的事情，多到无法思考。
秘书先生问：“您和燕先生幸福吗？”
顾淮西当时就想说：当然幸福。
可是他知道，燕华背着他有很多的秘密。包括当初自己和李若羌在一起，燕华也可能乐见其成。
燕华打开房门，顾淮西坐在沙发上，细腿洁白。
“燕华，当初你是不是和李若羌达成协议，你的公司根本没有问题，也没有受到李若羌的逼迫？”顾淮西收起书。
“对。”燕华说。
“哦！”
如果这些事情是李若羌做，他肯定会歇斯底里，但是是燕华做得，他反而带着一种另样的平静。
“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现在我一定会努力的弥补你，”燕华说，“我没有办法，何况他……他比我优秀太多了。”
“难道我会因为他比你更加优秀，就会离开你？在你的心里，我是这样子的人吗？”顾淮西问。
“当然不是！”燕华说，“可是我觉得，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只有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会有太多的无奈。”
“对……对！”顾淮西说。
他的声音有点艰涩。
“现在不是很好吗？”燕华说。
顾淮西点头。
现在的生活的确很好，所有的一切就是自己最早的预期。
满足了自己曾经的所有期待。
可是就算是眼前的这个人，也已经变得模糊了，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死去的李若羌才会把感情这种东西，看得重过一切。
那应该才是自己一生中一直想要追求的真挚的情感。
他会为了不让自己伤心难过，去隐瞒自己。也会在很久以前，为自己搭建一个很好的未来。
甚至离开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不需要怀念他。
顾淮西想，那个人不需要我去怀念他。我的怀念或者只会让我难过，对于他一文不值。
“我们分开吧。”顾淮西说。
……
“秘书先生！”顾淮西与秘书对坐。
秘书先生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脸上呆呆木木，没有任何表情。
“顾先生。”秘书说。
“为什么现在你依旧愿意见我？”顾淮西说，“你是不是恨我？”
秘书摇头：“这只是我的工作。”
“在李先生离开前，就已经为您买了巨额的保险，也安排了专门的机构来管理您的资产。您一定想，李先生已经死了，我是不是要换一份工作？”
“但是其实我的工作，算是您的助理，我的工作内容，其实是为您服务，所以只要您活着，我会尽量满足您，我可以做到的任何事情。”
顾淮西点点头。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永远为了别人服务，除非，是出于义务。
“你知道，当年李……先生，为什么会包养我吗？”顾淮西问。
这句话让他有点羞涩，当初的事情似乎已经过去很久，现在提出来，都让人觉得那种过往让人羞耻。
“燕华不是已经劈腿了吗？当时李先生很焦虑，觉得您遇到的人都让您伤心，所以他想照顾您。”
“李先生有时候很幼稚，他有了想法觉得就一定能够成功，可是并不是喜欢同性，就可以日久生情。”
顾淮西的手指蜷起来，手却用不上力气。
“那个时候燕华……”顾淮西说。
“这些都是李先生的事情，我没有资格干预。”秘书说。
……
顾淮西说：“那，我想，听听关于他的事情。”
……
顾淮西坐在房间里，曾经从来不放在心上的事情，忽然有了记忆。
在后期，李若羌经常会表现出消极和倦怠，有时候也会在自己的面前失控。
出事的那天，因为自己和他争吵，李若羌用手铐把自己拷了起来。
当时自己心里恨不得对方去死，李若羌在暴怒的边缘。
自己冲着李若羌喊：“你怎么不去死！”
那是李若羌第一次对自己动手，对方拷住了自己的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时候自己也已经失去了理智，直直的对视着对方，然后李若羌落荒而逃，然后那天，李若羌就发生了意外。
原来那个时候，李若羌的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
但是在自己面前，不管自己多么任性，李若羌都会温柔的回应。
秘书说：“那时候李先生的精神状态很差，活下去就要用尽了力气。那段时间，我都不敢让先生开车。”
一个用尽了力气才能活下去的人，一定想要得到身边的人的支持。应该被人照顾，被人关注，或者他也向着自己伸出手，可是自己伸手，把他推进了无尽的深渊。
顾淮西努力的想，想到小时候，自己从李若羌家门口走，小小的李若羌总是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自己。没有说过一句难听的话，自己总是嫌弃的走开。
那时候自己就讨厌那个又脏又矮的小男孩。总是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自己，观察自己。
大一点，李若羌就成了自己的跟屁虫。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烂，自己最最讨厌放学看到那个人站在自己的班级门口。
有一次自己悄悄的从窗子跳出去走了，结果那天李若羌很晚才回来，到自己家门口找自己——就像是一块牛皮糖。
后来学校远了，每天李若羌总是要走着去上学，再也不能跟自己一起走了，甚至在街上遇到，也会和自己隔着很远的距离。
李若羌从来不会主动和自己交流，总是那样盯着自己，远远的缠着。
寒暑假最最无聊的时候，自己也不是不想和这个呆头呆脑的孩子玩耍，可是这个人什么都不懂，只能帮着自己跑跑腿，做点体力活。
高中以后，奶奶去世，自己也远离了这个小区，和李若羌终于再也不用见面。
自己不知道他的爱好，也不知道他怎么完成高中和大学的学业。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不知道经受了什么苦难。
曾经李若羌也笑脸盈盈的对自己表白，他说：“我很喜欢你。”
他从小长得帅气，长大后带上上位者的气势，更是让人心神涤荡。如果不是最初自己就与他相识，可能对方根本不会多看自己一眼。自己不过是得到了上天给予的先机，但是从来没想过珍惜。
顾淮西闭上眼睛，在李若羌离开几年之后，自己竟然想到那个人的样子，就可以乱了心神。
他想，他们或许不应该这样。
年幼相逢，自己应该是对方生命中的一束光，在对方最辛苦难过的时候给予对方支持。在对方最年幼的少年时光，付出自己所有的真心。
这样等到成年以后，自己才能有资格站在对方身边，得到对方的温柔爱意。
可是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给李若羌做，甚至还算是施虐者。自己不过是沾了奶奶的光，只在很少的时候，听过奶奶的话。
但是自己不知道珍惜。大概自己最疯狂恶劣的时候，也相信李若羌不会伤害自己的吧。
“顾淮西，他安排好了一切，包括他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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