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刘据下令,“都快些动身。”
而就在动身的前一刻,刘进却掉转了马头,“父亲,我不跟您走了。”
“什么?”刘据的语气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说,我不跟你走了。”刘进伸手用力的擦干了流出来的眼泪,“我想,祖母,还有儿的母亲和妻子还需要我这么一个男人,还有,我的孩子他……他才刚出生。”
“哈哈。”刘据突然放声大笑,那感觉说不上来,是难过吧,是自惭形秽吗,还是自豪?
“好啊,你比我强得多,太子的儿子比皇帝的儿子还要好的多。”
“去吧,有你这样的儿子,我很骄傲。”
刘进看着他,此刻太子也不过是个平常的父亲,刘进想说些什么,却想不起来了,只能说:“是,儿子望您一路平安。”
烟尘滚滚,一对父子就此分道扬镳了,可身虽远,心却更近。
刘进很快回到了太子宫,这是他的家,史良娣和翁须看见他,大为震惊,“你回来干什么!”
良娣气愤地捶打他的肩膀,可力气却是轻飘飘地,像是怕痛了自己的儿子,翁须则是还抱着自己的儿子沉溺在震惊中,不言不语。
刘进却是笑了,他握住了母亲的手,“我是父亲的长子,同他一起上阵是我的义务,现在胜负已分,我就遵从自己心意回到你们身边。”
“你傻呀。”史良娣哭的不能自已,翁须却看开了,“母亲,你应该高兴,父亲把儿子还给你和我了。”
“是啊,母亲,这总是一种团圆。”
“你们倒是团圆了,不带我是吗?”一个女声传来,是那个早已出嫁的孩子。
“妹妹?”
“大哥。”皇孙女笑了笑,“我回家,你还不愿意吗。”
“不,你不应该回来啊。”
“没什么不应该的,我们都有一个父亲,怎么他的儿子都无惧无畏,独独我这个女儿贪生怕死了。”
刘进知道劝不了她,只说:“父亲希望你能平安。”
“这是他希望,我只做自己希望的,我不怕死,只怕苟且偷生。”
这家庭是没有贪生怕死这根筋的,皇孙女也是如此,她看了看,走到王翁须面前,“这是我的侄子吧。”
“是。”
“他长的真可爱啊。”她温柔的笑笑,又对史良娣说:“母亲,那个身毒国的宝镜呢?”
“什么?”
“我说宝镜。”
史良娣上前一步,“我是说你叫我什么。”
“母亲啊,惊讶什么,我亲娘死后,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现在想叫了,不行吗?”
“行 ,我是开心,我也有女儿了,不必再羡慕别人了。”说着,良娣就把宝镜给了她。
她接了过来,照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然清晰可见,“这还是张骞送给父亲的,上面的婉转丝绳是母亲手编织,我当初还希望这会是我的嫁妆,可惜父亲疼爱孙子,就想要给我侄子。”
“现在是你的了。”史良娣语气慈和。
“真的吗?”
“真的。”
“好。”皇孙女笑了,笑的很开心,“那这现在就是我送给侄儿的了。”
她亲手把丝绳和襁褓系在一起,“我的姑姑疼爱我,我也做姑姑了,却还没来得及送他什么,就这样吧。”
王翁须看着那宝镜,“那我现在就替这还不会说话的小子谢谢妹妹,他长大了,也不会忘了你。”
他不会忘了任何人的。”刘进笑言,“我们是一家人啊。”
明明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却也是宁静的,而椒房殿则是又一种静谧。
脱下繁重而华丽的衣冠,卫子夫准备与过去的那些人相逢了。
梳妆的案上静静地放置了一根簪子,那是她从少女时光带来的,它并不贵重却是那些优美的回忆留她的仅存的礼物。
卫子夫抚摸着它,也回想自己的一生,她突然想到当年与自己一起献曲的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呢?
答案是可想而知的,她是一对奴仆的孩子,也是一个歌女,本来和她们应该有一样的人生,可命运把她带到了皇后的位置上,也没什不满足的了。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遗憾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没有看到儿子继承大统,自己荣尊皇太后。可临了,她才感觉,自己的遗憾是在皇宫呆了一辈子。
皇宫也不过是世界上最大的宅院,有的也只是四方的天空,她不像她的兄弟和儿子那样到过更远的地方。
她也没能和家人常常相伴。
当尖锐的簪子穿透了脖颈,卫子夫似乎看到了她曾经的家,故人们都伸手准备拥抱她,要与她在一个安逸幸福的世界团聚。
恍惚中,她还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妈妈,我变得比您还老了,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念您吗。
深红色的血液从开始的喷射逐渐变为缓缓流出,蜿蜒了整个桌案后还在向地面流去,也不知道和长安街道上的血迹相比,哪一个更红。
写的时候很难的一点,不知道皇孙女叫什么,但也不好随便编个名,只能这样了。
很惋惜,刘彻孩子不多,刘据也就三男一女,这位应该是大孙女,没有这场意外的话,大汉朝会多一个长公主。
关于这家子人和太子宫里的人,记载是“遇害”。所以我感觉刘彻应该没有严谨地下令就是要全部诛杀,大概率还是交战中趁乱被杀了。
但这代不代表全是我们刘丞相一干人等公报私仇的结果呢?我觉得也不是。因为宫人下人这些不说,王子皇孙也死了很多,但战后没有人被立刻追究。
时间往前推,刘彻在相信太子谋反后,非常生气,派人去镇压时还磨叨了周公蔡叔等等话。所以极大可能是他和刘丞相商议时,是有口头或书面授权的,例如“遇反抗者格杀勿论/就地正法。”等等,但到了战场,具体什么行为是“反抗”就得由拿剑的兵裁决了。
时间往后推,放走太子的田仁也差点在未知会刘彻的情况下被直接正法(虽然后来知会了,刘彻也让他死了)。所以我说平叛时期,刘丞相和他手下的人对“反贼”生命的自主裁决权非常大。
而且按这个思路推理,刘丞相这么敢,绝对不只是有授权,他还有豁免权。无论打/死成什么样只要赢了,刘彻都不会降罪。
由此我觉得刘据要不是跑得快的话,刘丞相是敢铤而走险直接弄死他的(虽然他最后自杀了)。刘彻立时三刻也不会怪罪,因为此男还在气头上。虽然太子宫被血洗,但他是真没想为这些人怪罪平叛的刘丞相等人。且因为现阶段正对逆子深恶痛绝,他还对平叛有功的人进行了一波封赏。
但也只是一种想法,如果说太子宫就是刘彻点名要屠的也说得过去,因为死的太干净了,王翁须都死了,刘病已还能捡一条命就得考虑是因为年龄太小被放过,还是被家里人特殊安排,却在混乱中又被抓起来了。不过丙吉敢确定他的身份,那我还是倾向是直接在太子宫抓的。纠结过,不过后来一想也无所谓了,反正太子宫只剩下一个刘病已是既定事实。
这对父子的底色抛开早年相处的不错,巫蛊之祸前相处的凑合,剩下的全然是一种“相侵相碍”的阴间感。
刘彻:“这已经不是普通儿子了,必须重拳出击!”
刘据:“爸爸没死,他怎么会没死呢?”
所谓死了的爸爸/儿子,才是好爸爸/儿子。
至于为什么我这么尊敬刘丞相,皇帝太子都直呼其名,独他一直叫职务,那是因为他的名字刘屈氂比较难打。
刘屈氂这人我不喜欢他,他也没什么意思。刘彻把他一个没任何功绩的宗亲提到左丞相的位置,他为夺嫡反手诅咒刘彻,恩将仇报了这个家伙。
如果勉强算他打太子有功的话,榜样周公靠自己,他靠啃老(叔叔刘彻)。他本人只能说跑得快,刘据刚杀来他就官印一丢飞速跑路了,要不是刘彻活着能安排,刘屈氂靠刷脸能调来几个兵我是真没信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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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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