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能看出她是为了柔弱的鬼夫郎才会退步与包容,体贴之意可窥一斑。
梅逊雪的心里更觉暖意,抬起白皙的指尖戳了戳她柔嫩的脸蛋,浅浅一笑。
“宅子有东西闯进来,为夫赶走便是了,娘子不需担忧。”
“可是……“
不待她再劝,他就淡淡的解释道:“为夫的身子到了怀孕后期,体力也会不如之前,控制不了满宅的白雾,有没有它也无大碍。“
胎儿一旦成型以后,就会在父体里疯狂吸食他的鬼力,到时他一日会比一日孱弱,最虚弱的时候,别说操控白雾抵御外敌,就是他能不能从床上起身都是问题。
不过那个时候,京照夜早已不在此处,他不必说出来白白的惹她担心。
京照夜实在是个缺心眼的傻姑娘,短短几句话就被引开了全部的注意力。
任凭身后一对老夫妻把眼睛瞪得快要脱框而出,极尽惊惧,她也没有丝毫发觉诡异。
梅逊雪站在她身前,面对着一双快要吓破胆的老夫妻,缓缓缓缓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
灿烂的笑容深处,全是满满阴鸷的期待之色。
至于他期待的是什么,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娘子,莫要再把注意力放在为夫身上了,快些尝尝刚送来的菜吧。”他温文尔雅的含笑劝她,“再不尝菜就要冷了,味道也会变差的。”
说着,他便低了低腰,凑近她耳边,光明正大的和她小声咬耳朵。
“吃完了,娘子就能和为夫回房了。”
他温目一笑,红绸颤动,故意压低的嗓调勾人的紧。
“到时娘子想在为夫身上尝试的一切手段,为夫也不会再拒绝,这不好吗?”
迎着她呆愣的眼眸,梅逊雪抬起手腕摸了摸她的脸,手臂修长,腕白肤红,指骨干净,恍惚了她的视线。
京照夜像被半夜出现寺庙的艳鬼活色生香引诱到手的傻书生,傻傻愣愣的站着不动,任由他的手指在脸颊上拂来摸去,视线也呆愣愣的跟着他的指尖走。
她从他的指尖闻到了熟悉的芙蕖衣香,几分清冷,几分甜涩。
他身上萦绕不散的香气比起成婚当晚,还要来的馥郁甜腻,浅闻一口就可迷得人魂不守舍,心飘飘然。
闻着这股迷人心绪的香气,她偏了偏头,身子软绵,肩膀靠在梅逊雪衣料单薄清凉的胸前,嘴角露出傻兮兮的弧度。
好,简直太好了,好的她晕头转向,巴不得这会儿就拉他入房,就是龙肝凤髓摆在面前都懒得多看一眼。
在梅逊雪的故意引诱下,她竟全然忘却之前发生的种种怪异,抛弃诸多怀疑,抱住他的窄腰就使劲蹭了蹭,一脸的期盼与满意。
“好。”她笑眯眯的点头,撒娇般的要求道,“吃完咱们就回房,哪也不去了!”
被她抱着的红衣郎君心里早有所料,便是微微一笑,温柔如水。
红绸下的眼眶低垂,脸颊上的一点黑痣在暗影里浮动,温柔伸臂挽住怀中人的瘦小肩头。
在他紧实的手臂中,京照夜听见软软带笑的温柔细语,落在耳畔变成了顺从的连串低语。
“一切都听娘子的,娘子想要做的,都会如你所愿。”
“今夜为夫不出屋子,只同娘子在一起。”
“为夫的身子任由娘子支配。”
正所谓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即便被他招惹的心烧火燎,京照夜却不好拒绝他的盛情邀唤,果然听话的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起一口口食之无味,味如嚼蜡的美味羊肉。
麻木嚼肉的过程里,她幽深的目光就若有若无的盯着旁边嘴角含笑,儒雅如竹的俊俏郎君。
好不容易把一盘好菜吃完了大半,京照夜又激动又兴奋,扔下筷子就急急忙忙的准备拉他回去。
坐在旁边的梅逊雪不知何故竟在出神,猝不及防的被她突然拽的一个踉跄,忙回过神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温声欲哄:“娘子不急,等……”
“我很急,急坏了,等不了!”不待他说完,京照夜便横来打断。
他身上好闻的香气胜过这世间最厉害的蛊虫,只需在他身边短坐片刻,嗅闻几口,什么理智忍耐全被抛在了脑后。
被他左拦右拦,京照夜终是失了耐心,颇为不满而犹疑的狠瞪他一眼,委屈巴巴的质问:“是你自己先答允我的,难道现在你竟要反口不成?”
“为夫答应娘子的事,从不反口。”
见她生气,梅逊雪忙拉着她的手腕,细声细气的向她解释。
“只是爹娘还在,为夫怎可抛下他们便走?还请娘子先跟安子回三梅阁,为夫安置好了爹娘,即刻便来寻你。”
听完,心烧火燎,缺失理智的京照夜,终于想起对面还有人家爹娘稳稳当当的坐镇花厅。
当着二老咄目熊熊的面,自己竟然就要明目张胆的硬拉着人家的亲儿子回房亲热,京照夜顿感头皮一紧,满心羞愧。
她先是心虚无比的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一对老夫妻,估摸着她们刚才说的悄悄话应该没听到,才觉勉强缓过两分窘迫。
京照夜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掌心里皮肤温软的手腕。
“你几时能回来?”她转过黑色眼珠,露出怀疑的目光,磨着牙的低声问,“不会天色黑透,我都等到睡着了,你才拖拖拉拉的回来吧?”
“为夫保证不会,最多半个时辰便归。”梅逊雪失笑,温声保证道,“哪怕超过时辰片刻,娘子要怎么罚为夫都绝无怨言。”
京照夜这才勉勉强强的信了他的承诺。
跟着引路的安乐身后,临走之前,她还在用暗暗催促的目光多次丢到他身上。
目送她们离开的梅逊雪,侧身靠着桌沿,无可奈何的对她投以再次确认的笑容。
一对成婚不足月余的小夫妻,当真是小别胜新婚。
站在厅口耐心等候的灰衣奴仆在阳光下转过脸来,衣襟下脖颈里一道粗重的血痕若隐若现。
他冰冷麻木的视线直射桌后血色皆无的两位老人,嘴角就慢慢的扬了起来,露出一口尖锐的森森白牙。
真是可惜,他不能亲眼见证接下来的精彩一幕呢。
没办法,谁让少爷太过温柔,太过仁慈,又善于替人考虑,不想让他和夫人亲眼目睹肮脏可怕的情景,所以才特意找了借口把他们打发离开。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他看完以后夜晚做噩梦。
说起来,别的鬼也会像他一样晚晚做噩梦吗?
不知道,他也没兴趣知道。
他只需要知道,噩梦里次次重生的场景,今生今世也不会再次出现便是了。
直到她们的背影彻底离开花厅,隐入重重的花丛之后,梅逊雪才是慢慢的收敛嘴角笑意,缓缓转过身面对前方。
这下,偌大的花厅里只剩下他和二位老人。
年迈的梅氏夫妻迫不得已的直视对面一双被红绸覆盖的眼眶。
他们看着梅逊雪脸颊上的黑痣,看着他红艳如血的唇瓣,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腕,看着这个他们亲手养育养大的俊美儿子。
“爹,娘。“对面的亲生儿子平静而温和的开口,“她就是那个女孩,孩儿费尽心思才娶到了她,怀上了她的孩子,你们喜欢这个儿媳么?”
他们依旧没有回答。
他们也无法回答。
在梅逊雪平稳如水的‘注视’里,两双枯老浑浊的眼睛死死瞪大,身体也急剧的开始发抖,安寂无声的花厅里响起木凳嘎吱嘎吱的刺耳响动。
这时,四五名红脸奴仆嘻嘻哈哈的跳进了花厅,笑声尖锐而幽怨,嘴巴裂开血口,鼻梁露骨,眼眶溺血。
除了一个端着托盘的丫鬟摇晃身躯侍立在梅逊雪的身后,其余的几名奴仆全部统一站老夫妻的身旁,红脸嬉笑,表情僵硬,目光呆滞。
身后的双鬓奴仆嘴巴裂开,脖颈倾泻,苍白纤细的手腕却稳稳的从托盘里拿出一杯温热茶盏,轻轻放在了他的面前。
“嘻嘻……少,少爷……嘻嘻嘻嘻……少爷喝茶。“
他嗯了一声,抬腕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浅浅莞尔的夸道:“阿青,这杯茶泡的不错,比以前好多了。”
她第一次给自己泡的茶,茶水是生的,茶叶也没泡开,一口下去苦涩横生。
不过和她被操控的一生比起来,这点苦涩又算得了什么。
“嘻嘻嘻嘻……多谢少爷夸奖!嘻嘻嘻嘻!“
双鬓丫鬟的嘴角滴血,似因激动的缘故,纤细的脖颈骤然弯折,咔嚓一声响,头颅摇摇欲坠的挂在脖颈,暗红的血顺着颈口汩汩滚出。
头几乎要掉下来的丫鬟眨着眼睛,小小的眼珠疯狂乱转,清丽尖锐的笑声从她一张一合的嘴巴跑出。
“奴婢在茶里放了…….放了半杯的人血,都是新鲜的……嘻嘻嘻嘻……“
“是么?”
梅逊雪头也不低,指尖轻晃一杯茶水鲜红的碧盏,颇为满意。
“难怪喝着味道是要更好些,过会儿给安子也送去一杯吧,让他多跟你学学。”
“好的,少爷……嘻嘻嘻嘻!”
梅逊雪抬腕仰头,一饮而尽半杯,杯空以后,唇瓣鲜红似血。
几颗晶莹的红珠顺着嘴角滑下,坠落在脚边鲜红垂地的衣摆,眨眼消失不见。
喝完一杯人血茶的他心情愉悦,笑容更是温和如玉,便抬头望向对面抖得更加剧烈的二老。
“爹娘,娘子方才说她多次劝你们用饭,可你们动也不动,怎么不吃呢?”
他笑色慵懒的晃着手中茶杯,嗓音轻柔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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