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倒也不必再避开云念笙行事,虽说她无法亲手对沈临夜下杀招,但无论如何都不会阻拦于人,只是多少心里会不好受些。
沈临夜能于城中布扰乱境,无奚却也早已用术法掌控了整座城的灵息出入,若是她想逃出去,亦或是什么人想进来将她带走,都会先被无奚所感知到,传送符又需要提前布置落点符,怎么想她都是插翅难飞的。
句句在理,云念笙和遥思虽然对无奚暗中所行之事大为震惊,但也都没有什么异议,确认分工后,便各自去忙活了一阵。
说是各自——实则也就只有两个人在忙,环绕在别院周围的法阵由云念笙主控,落羽帮忙布置阵眼,无奚早已不见了踪影,而那位王储殿下......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还指点两句,真跟个活祖宗似的。
法阵结好,再聚到一起商讨明日搜查细节时,却也再没有见到无奚的身影。
“话说,顾琰叫来的人呢,虽说除非重明老儿亲自过来,你们天墟与沈临夜同辈的那几个都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人都不见一个就过分了啊,她沈临夜还真的人见人爱不成,都舍不得让她死?”
小祖宗说要庆祝,便还真斟上了酒,一边晃着面前的一盏玉杯,一边漫不经心开口道。
“又胡说些什么。”云念笙将杯盏往桌上重重一放,转头瞥见遥思袖口粘上了些酒渍,却还是掏了软巾出来仔细为她擦拭着。
“我天墟岂会在这种事情上徇私包庇,应只是路上耽搁了些,算算时间近日也该到了。”
听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拌着嘴——当然,也只是云念笙单方面受堵,待绕回正事之时,落羽才插了几句话,左右商讨完事时,已经是悄无声息地入了夜。
再没有去将院中庭灯一一点亮的兴致,各自回房休息后,落羽一个人走在回廊上,怎么想都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说无奚平日里就不常露面,也估计是没什么话想要说的,但总觉得今日又有哪里不同。
明明着急找出沈临夜的藏身之处,却不打算今日行事,愿意陪那小祖宗修炼血继封印,也特地推到了明日,是因着今日还有甚么要事么?
这般想着先去那梨树庭院前转了一圈,透过布着空间境的圆门未能瞧见人影,便又折返了回去。
周遭没有熟悉的气息,那么若非出了别院,就只能是在她自己的厢房之中。
只是,厢房......仔细想想,无奚除了沐浴之时,便极少会待在室内,她像是对所有密闭的空间都十分抵触,以往能不入室便不入室,莫说这一待就是从下午一直到夜间了。
除了某一次......
似触电一般,落羽浑身一颤,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拔腿就往那厢房跑去!
蠢,实在是太蠢,今日种种迹象都摆在眼前,怎会没有瞧出不对劲,又怎会因着突然的变数就忘了,无奚她......还有一道时而会复发的旧伤在身!
一路跑到那厢房前,见里面没有掌灯漆黑一片,落羽缓了缓呼吸,紧张地推开本就未曾落锁的房门,月光透过门缝挤进去,冷冷凄凄地照进屋子。
外室没有人影,亦没有预想中的血迹,迷蒙的月光下,只有几把木椅离开了原本的位置,东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
心里越发确信,疾步走进内室,一片黑暗中,借由夜视的能力,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半躺在床榻之上倚靠着床头,长发如墨般倾下来铺洒在肩上,几缕贴近皮肤的发丝早已被冷汗浸湿,闭着眼,胸口正在急促地起伏着。
她额间金印微光流溢,脉络清晰可见,眉头紧紧绞在一起,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没有尝试去唤她一声,因着清楚这没有任何意义,落羽放缓脚步走过去,站在床边,颤着手将她的身子轻轻托起,放她平躺在床上。
感觉到手中单薄的重量,再看向那苍白的面容时,只觉得她脆弱得真如烟幕般,风拂过时就要散去了。
整个室内和她腰上的衣料都不存在丝毫血迹,应已是经历了皮肉的愈合,尚还处在内里的修复时期。
此刻就只有悔,无尽的懊悔。
若是能早早意识到,哪怕于中途寻她一次问她一次,都能在她伤发之际及时发现,将自身龙鳞拔下与她疗伤,虽无法起到太大的作用,但至少也能缩短皮肉修复的时间,让她少受一些折磨。
她如今已经能够感知疼痛,这几乎要将她拦腰斩断般的一道伤口,又该给她带来了多彻骨鲜明的痛楚,一个人于这室内生生忍着受着,从离开时至现下,已经足足四五个时辰,落羽光是想着这些,就觉得胸口仿佛砸着一块千斤巨石,压抑得完全喘不过气来。
缓了缓心神,最终还是转身,先将屋内烛台点亮,再打了水,以龙焰加热到温热,沾湿软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脸上和颈上析出的冷汗。
体温很低,指尖的触感冰冰凉凉的,与手上温热的软巾对比起来格外鲜明。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在虚弱下几近透明,连那下面覆盖的青筋都隐约可见,这是血肉之躯的证明,也是此番痛苦的源头。
换了两次水,没敢再去频繁地擦拭,只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床边一声不吭地守着。
屋内的画面仿佛静止了下来,只有那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在应证着时间的流动。
仔细观察了一下,无奚的气色已经在逐渐地好转,按上一次伤发的结果来看,待她醒转还需要好些时辰,落羽全然没有打算离开,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皮肤的血色恢复了大半,薄唇抿出的弧线也缓和了些,那幽淡的眉宇还是紧蹙着,比起疼痛所致,倒更像是宣告着某种警惕和不安。
落羽看了一阵,心中酸涩下,伸出手去,轻轻地在那眉间拂了一拂。
随着她的动作,床上的人在昏迷之中似乎也接受了这轻柔的安抚,紧锁眉头缓缓舒展开,面容沉静下,似乎是终于精疲力竭地睡着了。
可惜她终究无法真正去入眠。
落羽没有将手放下,而是鬼使神差般,指尖从眉间缓缓游上鼻翼,再滑到轻抿着的薄唇之上,在那上面轻轻婆娑着。
无奚,无奚。
默念着她的名字,看着那开始恢复红润的唇瓣,一阵莫名的心颤中,落羽低下头,面容离那薄唇越来越近。
脑子里大概是空白的,想着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放任自己去做,放任自己去贪就好。
只可惜她的身上,唯一能引以为傲的,也就只有自控了。
几乎贴上去时,终于是找回了一丝理智,颤抖着别开头,将一个吻,轻轻飘飘地落在了那蝶翼般的睫毛上。
凉凉的,有些痒,鼻尖贴在她的额头上,感觉到细腻柔软的同时,呼吸间充斥的是最为熟悉的,仅属于她一个人的淡香。
时间若是能定格下来就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却再没有机会去贪恋什么,因着下一刻,便感觉到嘴唇紧贴的蝶翼突然颤动了一下。
心跳剧烈加速,落羽慌忙起身后退,正惊于无奚怎会这般快地苏醒,无措的窘迫中,就见那躺在床上的身体蓦地消散开来,化作一团浓稠的黑雾,又在四散下缓缓消失,于这烛光摇曳的室内不见了踪影。
哦豁,把老婆亲散了
(其实是潜意识自动防御系统触发了,不能识别的感觉一律当作危险信号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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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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