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人要上骡车,牛娃使出吃奶得劲儿爬上车上,帮着掀开车帘,君君也不甘示弱的推着徐洪的屁股,使劲想要帮他上车。
两个孩子的举动都看在大人的眼里,爬上车后徐洪苍白的脸颊泛起愉悦的笑容。
“这兄弟二人真是懂事乖巧啊,你们有这么一双儿子也是难得。”万楹在甄子云的搀扶下上车,抱着累到气喘吁吁的君君,她笑着说道:“我哪里就有那样的大福气,一下拥有这样听话的一双儿子,我也只这一个孩子。”
说着她摸摸牛娃的脑袋,“他是我夫君的弟子,今日跟着我们一起出门。”
徐洪捂着受伤的肩头轻轻咳嗽了几声,因为身上的伤他就连咳嗽都不敢用力。
见他这副样子,坐在骡车里的三人都担忧的看着他,反倒是徐洪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别这样看着我,不知道还以为我要死了呢哈哈哈哈……”
听他这样说,万楹红着眼眶也想起些前世的过往,曾经她听说过,徐老是因为董善仁的帮忙保住一命,随后甘愿留在董家做三年的厨子。
当时她因为自己伤心,也没有心情询问徐老是因为什么和董善仁相识,重生一世又在这个时候遇到,万楹心里多少也有些了猜测。
“丫头,我的确是老了,记忆有些差,但也没老到记不得人的地步,我年少入宫,前些日子才归乡,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
若万楹是宫里的宫女,这个年纪也不该成亲生子,宫里的宫女横竖要到二十五之后才可以放出去。
但看着她怀中的孩子,显然这人成亲甚早,怎么也不像是在宫里待过的人。
可若是他入宫前见过的人,即便是万楹那会才出生,掐指算到今日也不该才十五六的模样,他入宫都快三十多年了,这时间也对不上。
万楹还未想好要如何解释,因为相遇的过于突然,她一时情急倒是没有想好说辞,就上前认出对方。
此刻被人这样一问,万楹心头猛地跳起来,紧张的张张嘴又闭上,眼神里透出一丝的慌乱和懊恼。
她原以为和徐老的相见,应是在陈员外的牵线下,只当是自己佩服他的厨艺,想要拜他为师故而寻人相遇。
但眼下已经说道这个份上……
“徐老可是贵人多忘事,我家祖上曾在祁王府中做过事,年少时有幸在御膳房见过徐老,您还给我们一碟满是花香的点心。”
闻言徐洪愣住打量着赶车人,上了官道没有什么人走动,万楹就将车帘掀开,如此甄子云回头便可看清车里的情景。
她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心里也更为踏实。
打量了甄子云许久,徐洪像是了然了什么,微微点点头,“我道怎么觉得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原来在宫中见过。”
说到这里,徐洪也想起了祁王府的遭遇,略有惋惜的叹息一声,眼下祁王府在京城可是禁言,谁人也不敢多提,再看今日祁王府旧奴,他心中也有些凄凉。
“这世道乱咯,忠言逆耳招来杀身之祸,反贼四起谁也不晓得明日又是什么光景。”
提到这个,甄子云回头看向车里,刚好和万楹对上视线,二人视线一触即离但也都看懂了彼此担忧的事情。
“徐老这是遇到了反贼?看这伤势应该有些时候了吧?不像是在咱们这附近受的伤。”
徐老也没有瞒着,“是啊,两个月前我刚出京没多久,在去烽烟城的路上出的事儿。”
这两个月里徐洪也是一路走来,从未停下给自己治疗,奈何不管换了多少个医馆郎中,他这箭上都没有愈合的迹象,拖拖拉拉到了今日,伤口大面积溃烂,血水腥臭难闻。
他更是因此连绵几日高烧不退,今日从客栈走到药铺,都已经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听他说的这话,甄子云多少对于京中的情况又有些猜测,一旁的万楹反而被他说的时间震惊住。
“你这伤两月都未能好?!”
原还有些疑心这二人曾是祁王府旧人,怕是对京中事儿有些心思,眼下见万楹全然不问京中事,徐洪心里的戒备也少了几分。
“是啊,期间敷药还是管用的,可就是不见愈合大好,时间依旧便开始溃烂。”
三人说话的功夫,骡车在甄子云的驱使下,马不停蹄的一路快走进到村子里,万楹担心村民们嚼舌根,便在村口处放下了车帘。
坐在车棚里,她都能听到不少村民感叹他们买了骡车,但也有不少人阴阳怪气嘲讽他们买不起牛,却买了一头不中用的骡子。
甄子云一脸淡然平静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坐在车里的万楹早就猜到会有人这样说,也并没有当回事儿,反倒是坐在她对面的徐洪,听了几句闲言碎语,脸上带着几分不忿。
“这些村民怎么都如此无礼?!”哪有当着人家的面,说这样的话。
“不过是闲话,徐老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我们夫妻二人尚有这骡车一辆,他们却连这比牛便宜的骡车都没有,我又何须和他们一般见识。”
听到这话,瘫坐在对面的徐洪无声的伸出一个大拇指,他人实在是太虚弱有很多话想要说,但这一刻也真的不想再耗费力气。
幸而骡车很快回到了家里,夫妻二人顾不上骡子,赶紧架着人来到了君君的北屋,将人抬上炕甄子云再一起看了看他的伤口。
“从我那副药中,拿出两片人参让他含在舌下。”
见人大有昏迷之势,万楹顾不得问旁的,赶忙寻来甄子云汤药中的药引子,取出两片鲜人参放在徐洪的嘴里。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现在是一点招都没有,回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在药铺买点伤药。
眼下看着人昏迷过去,伤口还在不断的渗着腥臭的血水,万楹吓得手都在微微颤抖。
反倒是甄子云十分冷静,脸色淡淡的好像这事儿算不得什么要紧事儿。
“你去烧水,再将这把匕首用热水烫过给我,他伤口处的腐肉必须全部切掉,不然这伤只怕会要了他的命。”
万楹赶忙去准备热水和刀具,等端着木盆过来时,只见北屋的门帘被放了下来,甄子云人在屋里,只伸出一只手接过木盆。
“你别进来,一会儿他醒来需要好好补补,时辰不早……不如你先去灶房做饭。”
万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也不会在给他添乱,转身朝着灶房走去,就算徐洪不饿,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吃饭呢,哪里就能耽搁呢。
她脚刚踏进灶房门,就听到北屋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这声音之大别说是灶房里的万楹,就连走到门口的黄婶子都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
赶忙就往屋里跑,“这是怎么了?!”
万楹从灶房出来,刚好和跑进门的黄婶子撞在一起,二人对视一眼万楹拉住她。
“家里来了一位旧友,身上带着旧伤,子云正在给他清理伤口周围烂肉。”
听到这话黄婶子安心不少,这才没有刚才那般慌乱,“哟这可不是小事,我去瞧一眼。”
这种事儿万楹是不敢靠近查看的,甄子云也晓得她胆小故而不让她进屋,这会儿黄婶要进去看一眼,她更不会阻拦,自己帮不上忙,说不准黄婶还能帮甄子云一把。
黄婶一进门看到的场景也让她吓了一跳,见徐洪肩头鲜血不断流出,赶忙递过去白棉布。
“流这么多血是要死人的啊,这得想法子给他止血。”
守在门帘外的万楹闻言,赶忙拿出一个小瓷瓶,人不敢进去看只将手里的瓷瓶探入门帘后,“这里有金疮药。”
黄婶扫了一眼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嗐,这点够干什么的。”说完她松开按着伤口的手,和甄子云说道:“等着,我这儿有个土方,准能止住。”
说完黄婶子冲出来直奔灶房,万楹跟在她的身后,“万丫头快去找个干净的碗来。”
说着黄婶已经伸手去抓灶膛里的草灰,带着温度的草灰被黄婶用力捏了成更细的粉末,待万楹递过去碗的时候,她已经搓好了两捧草灰粉末。
用完盛着再次回到北间,还不等甄子云反应过来,就见黄婶将那满满一碗的草木灰尽数倒在了徐洪的伤口上。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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