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书房门,看到天色都暗了,她又不免叮嘱道:“和厨房说多加些菜,问问王爷是要在前院用膳还是回来用,再让暗夜说一声,留那位大人一起用膳吧,这么个时辰了也别空着肚子跑。”
“是,奴婢这就着人去安排。”
晚饭甄子云和那位大人在前院吃的,万楹带着宝瑞在后院用膳,这边还没放下筷子,甄子云一身风尘仆仆的走过来。
“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万楹正在帮着宝瑞摘鱼刺,见男人脸色带着几分疲惫进门,心中又有些疼楚。
“我们都不饮酒,葛大人还有事儿要去忙自然也没有耽搁什么。”
男人来到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合目,他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捏了捏眉心。
“听暗夜说今日王妃见了客?如何?”
万楹知道他问的事钱夫人,想起那人她又觉得好笑,“那位夫人真不像是在京中多年的官夫人,说起话来和在村口的婶子们没什么两样,倒也算是个痛快人儿。”
万楹摘好鱼刺,将鱼肉放在了宝瑞的碗中,小家伙儿对这些场景都见怪不怪,两人更腻歪的样子他也是见过的。
于是处之泰然的坐在万楹对面吃饭,丝毫不受二人的影响。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甄子云都没有说话,万楹看着他闭目不言还以为他睡着了,和宝瑞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也不再说话,生怕会打扰到他。
突然,甄子云冷不丁的说道:“钱大人应该是元丰十年的进士出身,为官也有十余载,倒也没有听到什么谣言,无功无过算得上本分,其妻自幼与之结亲,一路走来性情未有大变,倒也算是没什么心机,王妃若是觉得入得了眼,日后倒是可以常叫来府上陪你说说话。”
“嗯,再说吧,若是她愿意来我也不拦着,如是不来我也懒得叫,这一日日忙着园子里的菜,还要读书练字我也忙得很呢。”
都看得出甄子云今日累了,下人们也都悄无声息的早早备好了热水,万楹用过饭后就和甄子云回自己房里,二人轮着沐浴洗漱,倒也没急着入睡,再床前的小榻上隔着一张小炕桌坐下来说说话。
“今日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素来不见你带人回府,今日倒是反常。”
沐浴过后,甄子云神色也放松许多,精神倒是好了不少,倚在软枕上说着近日的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按照旧例到了陛下春游狩猎的日子,但如今陛下年幼加之和先帝百日祭冲了,礼部和内阁意见相左,在宫中一时没有商量出个子丑寅卯,今日礼部尚书葛大人这才跟着一起回来商讨,明日早朝还要禀告给陛下和太后裁夺。”
万楹闻言懂了,虽说是明日早朝让陛下太后定夺,其实今日葛大人跟着甄子云回来,便是想要一个决定,明日早朝不过是个过场罢了。
“哎,这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儿,怎么件件都要烦你,如此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想家了?”京中事儿刚结束的时候,二人便有商量过,等着朝中有了主事的人,他们就一起回村当个闲散王爷,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才不受着京城的束缚。
“倒也还好,只是你如此忙碌实在太累,不若下次休沐的时候传太医过来,再让他给你调调,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伤还没好就开始忙着宫里的事儿,现如今瞧着伤口没有大碍,但我总觉得你这不是保养之道。”
屋里燃着几处红烛,将房间照亮的同时也把房间染上了一层温馨的红晕,甄子云转头看着墨发披在身后,正专注帮他修着手指甲的小娘子,心头一阵瘙痒。
下意识的勾了勾她的掌心,万楹别他引得心头一条,脸颊绯红更显得粉面油头腮若海棠。
“别动,小心一会儿给你剪了肉皮,看你还不老实。”
一道灼热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万楹逐渐感觉这房间的温度有些热,也有些受不住男人这样看着自己。
但她心里还装着事儿,强打精神不让人勾了魂儿去。
“我今日倒是有个事儿和你说说。”
男人喂应声,只是挑眉看向她,万楹也不用他回答什么,一边帮他修着指甲,一边慢慢说着陈夫人今日提起的事儿。
“我也不知朝中的事儿,只是念着曾经她多次出手阔绰,解了咱们得燃眉之急,故而应下她的央求,待她给你传个话,这事儿成与不成我自是不管的,你也不用顾念我这边,只管按照规矩办就是。”
二人之间隔着一个小炕桌,桌上点着一只红烛,万楹俯身靠近小桌,目光专注的看着他已经修得十分圆润的指甲,嘟起粉唇亲亲吹了一下上面的碎屑。
粉白的面皮鸦羽般的长睫,甄子云突然想起了曾经在军中听到了一句话,‘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当时觉得只不过是句荤话,现如今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在回想起来,那可是句大实话啊。
他清了一下暗哑的嗓子,曲腿坐起来虚虚掩住他那份直白的不安好心。
“那王妃是怎么想的?”
十指皆以修好,万楹收起小巧的绣线剪子,疑惑的看着男人,“我刚不都说了吗,我也不懂这里面的事儿,只管带个话,其余的你忖度着办吧,不过……我心里的确有些纳闷。”
男人只觉得口干舌燥,奈何桌上的茶水早已喝完,这会儿他也不想唤人进来沏茶打扰自己,于是暗哑着嗓子,直勾勾的看着万楹。
“纳闷什么?”
万楹心里想着事儿,全然没有听出来自己已经被狼盯上的危机,缓缓叹息一声,“她说弟弟被扣在了福湾那边,说是有匪也有地头蛇,想来是有些势力的人,她若是想救大可用她夫君的名义,给那边去个信儿,货物再议先把人保回来,其次陈大人现在在户部那可是京官啊,那地方上的人势力再大还能大得过他?又有谁不开眼敢惹陈大人?偏生这人就敢了,而陈大人还束手无策非要亲自去一趟保人,这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劲儿。”
万楹没说的是,陈大人仗着和甄子云一起护驾入京,但这份从龙之功,在这京中都有许多官员奉承于他,别说欺负招惹了,又有几个人不想着与他交好?
听她分析完,甄子云笑了,伸手勾着她一缕墨发缠在手指上,目光中透着几分暧昧缱绻之色。
“王妃果然聪慧,若是男儿身考个状元应该不在话下。”
对上他的眼神,万楹的脸色再次浮上一层胭脂色,娇嗔的瞪他一眼,“少拿我打趣。”
甄子云低笑起来,声音低沉回荡,落入万楹的耳朵里,只觉得心头一阵酥麻,接着便在胸口狂跳不止。
“恐是陈夫人也知此时不光彩,找个一个由头哄骗王妃呢,她那弟弟哪里是货物别人扣了,只怕若是陈夫人动作再慢些,他弟弟的人头都要不保。”
这话让万楹一愣,已然顾不上陈夫人诓骗她的不悦,满眼都是好奇震惊的看着甄子云。
“什么意思?那些人是想要杀了他吗?”就因为那货物?听甄子云那话好像又不是和货物有关。
甄子云嗤笑一声,撒开了她的墨发,长腿探到榻下一边穿着鞋子一边解释道。
“她那个弟弟在福湾送货,钻了妓馆,为了一个歌姬和知府的小舅子动了手,酒后失了分寸将人打死,现如今她弟弟正在死牢里等着秋后问斩。”
得知这个消息的确十分让她震惊,以至于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甄子云打横抱了起来。
下意识的手勾住对方的脖颈,眼神空洞显然还在回忆今日陈夫人来时的样子,“那她的意思是想去镇压对方,将弟弟从死牢里捞出来?”
直到胸口处一凉,微微刺痛袭来,万楹才发现自己早已陷入虎口,有些恼怒的推了一下身上人,“你是属狗的吗?!干嘛总喜欢咬人啊,我和你说正事呢!”
耳边传来男人低笑的声音,“本王也在干正事呢,王妃切莫分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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