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出去的话就犹如泼出去的水，到底是没法收回。
哪怕是谢话已然不需要那五十万，但承诺出去直播还得如期进行，而直播的地点就定在谢话的家中。
谢话的家租在了西贡相思道的一座3层独立村屋。虽然楼龄有些大，但胜在租金低，临近海边景色好。
远处隐约的海浪声夹杂着细碎的虫鸣，这些细枝末节总能为港城的春末抹上几笔初夏的气息。
洋白的独栋小楼屹立在村子的东角。门前小院的一株老径三角梅攀附于小楼的外墙上，艳紫的花朵一簇簇地点缀着那斑驳的白墙，也修补着墙身那些岁月的痕迹。
谢话靠坐在村屋天台的女儿墙上，平日傍晚如果在家，她大抵也会躲在这个位置看夕阳。
只是今日的黄昏，谢话看的却是楼下小院里公司公关部的那群人，忙忙碌碌地如同工蚁般布置着场景，仿佛这次直播他们才是主角。
Amye是这次直播的公关负责人，此时的正拉着罗嘉琳对直播流程，两人眼底的青黑隐约可见。就连平日不甚靠谱的林蕙也抓着化妆师商量待会上妆的细节。
若放在从前，谢话肯定会亲自跟进这些流程，但自从那天接单谢言的电话后，她忽然对工作上的所有事情产生了抵触情绪。
“怎么躲在这里偷懒，不像你劳模的风格”
南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作为这栋独立屋的合租人，她一个月总有十天八天会住在这，今日听说谢话在这里直播，更是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我现在不用还债，自然就没有工作的动力咯”谢话耸了耸肩，随手递给了南雅一瓶苏打水。
“因为你哥那通电话？”南雅接过那瓶苏打水，抿了一口，酥麻的感觉在舌尖扩散，令她说话也含糊了几分：“啧，你这是人生迷茫期”
“是吧，反正这么多年下来，我对这个圈子的人和事也厌倦了”
“要不干脆退圈，到日本去投奔谢言和黎女士？”
“还是算了，我可融入不了他们母子间那种相依为命的氛围”
谢话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心结已解开，但不代表他们合适生活到一起。
“别这么丧气，我记得你刚毕业的时候不是想当节目主持么？或者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南雅拍拍谢话的肩膀，举起那罐苏打水迎向那即将落入海面的夕阳。
“说起来，你们那圈子里帅哥多如牛毛，你就不打算逮一个回家？哪怕不成功，趁年轻留个美好回忆也值了。要知道，少女情怀总是诗啊～”
不知为何，南雅这话让谢话想起杜彬时。
明明他不属于圈里，也明明与自己没有过多的交集，但自己却总在不经意的时候会想到他。
“开什么玩笑”
谢话摇了摇头，似是要否认，也似是要挥去脑海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忽而，眼角余光捕抓到了楼下林惠向自己招手。
“我先下去干活了，你慢慢你的少女情怀”
匆匆来到了楼下，Amye和罗嘉琳已是将直播位置摆好，就等谢话入镜试光了。
现在距离开播还有20分钟，趁着灯光调试光影的时间，林蕙边给谢话补着妆，边小声在她的耳边嘀咕了一句。
“看到外面站着那个杜彬时的助理周景没有，脸色臭得不行 ，我刚刚给他递水他还不接”
“大周末的被拉来加班，换你也脸臭”谢话嘴角扬了起，借着Amye与灯光师话语声的遮掩，又自嘲道“看来红姐是为了帮邢沛珊，直接把给我卖了，不然周助理也不会来这里监工。”
“他们是怕我们在直播里说了什么不利于杜彬时的话吧”林蕙也是撇了撇嘴：“真是偏心，明明是我们才是受害者，还要背锅”
“我们是收钱办事，不然你工资从哪里来？”谢话捂嘴笑着，心情好上了不少。
“话姐，妆发差不多我们就开始了？”
Amye看似在询问，但手指却一直点着自己的腕上那块浪琴。
“可以了”
谢话比了个'OK'的手势，在林蕙退出了摄像头范围后开启了直播。
这次直播的内容很简单，主要是由谢话直播间里解释那晚其实是自己在聚会里喝醉了，杜彬时只是发扬绅士风度将她送回朋友的诊所。而Amye他们公关部的人会在评论区带节奏说谢话是自导自演博眼球，从而将舆论引离杜彬时身上。
显然Amye他们是专业的，至少她们很成功地将话题引到了谢话的整容上。然而直播间里的黑粉显然不想错过这种好机会，纷纷在评论区里刷屏起令人难堪的问题。
【哈哈哈哈，听说邪花那朋友是男科医生，说不定以前帮她做变性手术认识的。要不你说说当年做手术的故事吧】
【我就说她样子怎么怪怪的，原来部件是找男科医生整的啊？真是世风日下，匪夷所思！！】
类似的评论不断在由数个不同的账号不断发送在评论区中，谢话见直播间里越来越多人跟着起哄，便抬眼看向Amye，让她叫房管把那些捣乱的账号都踢出去。
然而对方却是没察觉到那般，仍旧笑盈盈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没有动手的意思。
谢话就知道VVB多得是捧高踩低的人，既然对方不愿帮忙 ，那她也只能亲自回应了。
“啊对对对，我朋友是男科医生，你们这么关心，是都有男言之隐？想要我介绍？”
谢话美眸低垂，她摸着自己刚做好的美甲，笑得妩媚。
“等下下播后我让房管揪着你们的账号一个个发诊所地址，明天我就把名单发到IG上，病好以后记得回来点个like”
这话一出，评论区里那些叫嚣的黑粉安静了不少，那些为数不多的真爱粉评论也慢慢回到了评论区之中。谢话抓着一条问她最近剧集拍摄情况的开始侃侃而谈。
今晚的直播原定只有一小时，掌控了直播话题和节奏的谢话还算游刃有余，又是聊天又是唱歌地生生把时间拖满。
可就当她准备下播时，一直站门外的周景忽然来到Amye耳语了几句，随即就有工作人员举起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老板没喊停，继续播”几个字。
谢话一怔，有点没搞到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牌子说的老板是杜彬时？
所以他也在看直播？
就这他还想要加钟？
报复，这男人绝对是在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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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水湾的某处豪宅内
星月的余辉轻抚着庭院那一株株上了年岁的老树，婆娑的枝叶将自己的身姿刻印在露台的木质地板上，光影交错间，悠远而静谧。
斜卧在露台的老藤吊椅中杜彬时似乎也在享受着这股难得的宁静，修长而笔直的双腿随意搭在前方的胡桃木矮凳上，手中IPAD里的计划书已是许久没被翻动了。
一侧的老旧雕花檀木茶几上，空荡荡的黑曜石烟灰缸没有一丝烟灰，倒是顶上压着一台亮着屏幕的手机。里头正播着某位明艳女艺人卖力讲冷笑话的场景。
尽管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但守在他脚边的雪白狮子猫仍时不时跳起来给屏幕中的美人来上一爪。
“我说傻咪咪，你今年都八岁了，怎么还分不清影像和真人”
满身酒气的杜彬间从藤椅后走了出来，他一把抱起那只顽皮的狮子猫，抓着那毛茸茸的爪子挠上自家哥哥的裤子。
“要挠就挠这个坏人，大骗子”
杜彬时不想搭理这种幼稚行为，只是斜了那一人一猫一眼，目光再次回到了iPad的文档上。
“啧啧，哥你这一身阴沉是怎么回事，脸色比妈打牌连输16圈都要臭”
杜彬间放下那只雪白的肥猫，转身到吧台酒柜处翻出一瓶马爹利，倒了一杯塞到杜彬时的手上。
“赌约你也赢了，三千万你也省了，come on ,开心点，难得你回老宅这边睡，今晚来陪我喝几杯”
“我只是应酬完懒得回春坎角”杜彬时将手里的酒搁到茶几上，淡淡问了一句：“什么赌约赢了？”
“就是赌哪个小明星把你去男科的事捅出去的赌约啊？你不记得了？”杜彬间指了指自家哥哥，又指了指自己：“昨天我找人查了，是邢沛珊搞的放的料，VVB那边没告诉你？”
尽管杜彬时没说话，但杜彬间仍能捕抓到对方脸上那丝罕见的错愕。
眼角余光瞥见了手机上那仍在卖力直播的谢话，他心下也大致把事情猜了个**不离十。
“所以，VVB为了保住邢沛珊的进入嘉兴的名额，瞒着你把谢话推出来挡枪了？”
杜彬时点了点头，伸手拿过小几的上手机，目光落在谢话那张明艳的脸上。
“VVB那群老家伙真是越发离谱了！”杜彬间抿了一口杯中的橙色液体，又是叹道：“不过也能理解，他们在邢沛珊身上投了不少资源，谢话又是个惯常接挡枪活的，她这次大概是又能捞到什么实质性好处吧？”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又补充了一句：“赌约虽然是你赢了，但你真想把谢话搞进嘉兴？今晚这一场直播下来，她的名声可又得黑上几分”
“这件事，再说吧”杜彬时站起身来，快步走入自家满植山茶花的庭院。
杜彬间看着他逐渐没入黑暗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酒，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某人聊电话的声音
“周景，公关那边是定邢沛珊作为女伴陪我参加金牛奖？”
“对，取消了吧，接替的人选还在定”
“VVB那边直播也叫停了吧，另外帮我查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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