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脱了鞋往炕上一躺，邓君玉扒拉她一下：“脱了衣服再上炕，你浑身都是火车上的馊味。”
方晴不情不愿地起身，盘腿坐在炕脚，学着邋遢男人的样子，做了个吸烟的假动作，然后一脸惆怅地看着邓君玉：“你还嫌弃上我了，我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邓君玉：“想躺洗手洗脚之后躺。”
方晴：“......好好好，这炕已经不是我的了，是你和陆青柏的了。我现在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她一边说一边假意吸了吸鼻子，“我回来的时候你眼里的失望我看得到。”
邓君玉无奈，哄道：“你身边不是有陆新杨吗？我还是比较放心的。青柏他出任务也不知道是什么任务，这几天不在家里，我真的挺担心的。”
方晴道:“这次真是多亏我家陆新杨的工作单位有面子了，要是买不到卧铺，这两天一宿的火车，非把我的腚颠碎不可。”
“我家陆新杨。”邓君玉重复，朝方晴哼了一声。
“咋了，”方晴一脸得意，兴冲冲分析道，“我可能就是比较吃你们这种学习好还情绪淡定的这一挂，陆新杨真的挺对我胃口的。”
邓君玉道：“你又喜欢上学习好情绪淡定的了，之前谈体育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跟那个有心理问题的病娇男谈恋爱的时候你也不是这么说的，还有那个......”
方晴捂住邓君玉的嘴：“好了你别说了。”
邓君玉好笑不已，拍开方晴：“你谈过的这些男朋友，据我总结，只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长得好看，”邓君玉挑挑眉，“包括我也是。”
方晴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得意了：“什么都是假的，都可以装，但长得好看就是真的好看。小美人，过来给我亲一下！”
方晴起身朝邓君玉扑过去，刚扶住她的肩膀，和门缝里的秦秀英对上了视线。
秦秀英是想过来问问那些布料邓君玉和方晴想要哪个，她见几个料子很好看，今年过年想做两床新被面，就怕方晴有别的用处。
俩人房间门是虚掩的，她还没来得及敲门呢，就听方晴说要亲邓君玉。
秦秀英现在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欲哭无泪，喉咙发哽。
她们......
她们两个......
“妈？”方晴放开邓君玉，叫了一声秦秀英。
秦秀英硬着头皮进了屋：“你俩说什么呢？”
她脸上挂着笑，心里却觉得自己脆弱得仿佛一击即碎。
老天爷呀，她这都是什么命。
“没说什么，我跟君玉说火车上的事儿呢。”
“这料子你们俩打算用来干什么？我看这两块挺好的，可以做个被面，过年的时候换个新被。”
秦秀英说话的声音仿佛失去了感情。
“做被面好啊，这一块儿可以做里子，妈，这些布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都给你安排。”
秦秀英也没有客气，讷讷抱着布料又出去了。
“妈今天咋了，魂不守舍的。”方晴看着秦秀英的样子，奇怪道。
“可能是担心青柏吧，她这几天精神都不怎么好。”
方晴点点头：“过几天陆青柏就回来了。我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补觉，明天还得去码头接货呢。”
“你今天不跟我一起睡？”邓君玉还怪想方晴的。
“你不是嫌弃我么？”方晴跳下了炕，“你晚上挑灯夜战吧，但是注意身体哈。”
邓君玉觉得好笑极了，知道方晴谈恋爱又上头了。
方晴回到屋里，见陆新杨躺在炕上，她被人弄醒：“洗干净再上炕！”
陆新杨刚眯过去，被方晴吵醒，迷糊睁开眼，倒是一点都不恼：“洗了。”
陆新杨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你饿吗？我去让妈做点东西垫补垫补。”
方晴觉得陆新杨这样看起来乖乖的，伸手拍拍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拉灯睡吧，明天我还要去码头呢。”
“我还有天假，我跟你一起去。”
“行。”
两人拉了灯，陆新杨长手长脚把旁边的人给抱住了。
“你能不能自己睡？”方晴问道。
“不是你说，夫妻应该这样抱着睡吗？”陆新杨下巴抵着方晴的脑袋，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方晴：......
这人是真没看出来她那时候就是有点害怕，还是装的？
算了。
方晴闭了眼，躺在自家炕上睡得格外快一点。
第二天两人一块儿去了码头，码头有给货船准备的仓库，十分方便，只不过需要花钱租赁，大的小的都有，按年租划算，按照天租的话，就算最小的仓库间一天也要一块钱，一礼拜起租，都赶上街边租个门面的价格了。
方晴和陆新杨时间赶，也来不及联系货车把货搬回家去，只能临时租了一个礼拜的仓库。
货船到码头的时间不是非常准确，方晴和陆新杨一块儿等到中午，才见他们的船冒头。
赵凤鸣是最早一个下来的，他看见港口的方晴，朝她跑过来：“方晴！晴晴。”
赵凤鸣这一趟走得不是坐船就是坐车，有种不见天日的感觉，但是看见方晴，天一下子就亮了：“你们两个坐火车怎么也不叫上我呀，害得我一个人坐这么久的船，胃都快晃出来了。”
“你不是说帮小方看货才上船的吗？”
宋解放也从船上下来了，立刻接了赵凤鸣的短。
“宋叔！”
赵凤鸣尴尬一下，旋即又想，这话方晴听了肯定感动，又立马换上一副邀功的表情看着方晴。
“谢谢你啊，这一趟辛苦你了。我不会让你白忙活的，下一趟大家都有的赚。”
方晴这公事公办的回答并没有让赵凤鸣有多高兴。
宋解放道：“你们联系车了吗？货给你放哪儿？”
“我租了这边一个仓库，先放仓库里，之后我再来搬。”
“好，我让他们给你卸货。”
宋解放还是严肃着脸，说完就去忙活了。
赵凤鸣道：“你们俩一直等在码头，肯定还没吃饭呢吧？一起在码头凑合一口？”
“我去看看他们卸货，理一理。”
现在还是货物为重，方晴没空应对赵凤鸣。
“那我跟你一起去！”
陆新杨笑眯眯道：“我跟她去就好了，这一趟辛苦你了，早点回去歇着，千万别累坏了。”
赵凤鸣瞥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方晴也道：“对，你先回去吧，这些交给我，下次需要货的时候我再联系你。”
赵凤鸣却还是坚持看着他们卸了货才跟宋解放一块儿走的。
方晴跟陆新杨看着仓库里码着的三百箱卫生巾，有种想大干一场的冲劲。
“你要去挨个商店推销吗？用不用我陪你？”
“你都请这么多天假了，再不上班，单位把你开除了怎么办？赚钱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专心做你的科研去，努力评职称，最好，能让我享受一下院士家属待遇。”
“你还知道院士？”陆新杨好奇地看向方晴。
方晴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心道怎么又露馅了：“当然了，我也跟咱妈听了不少新闻呢，知道的可多了。”
“确实厉害，”陆新杨笑笑，“行了，把仓库门锁上，我们赶紧回家，咱妈肯定还在等咱们回去吃饭呢。”
“哎。”方晴不敢多说了，现在真是有种多说多错的感觉。
两人回家，家里果然还没吃饭，在等着他们呢。
但是饭碗刚端上，门又开了。
邓君玉望向门口，看见是陆青柏，高兴地急匆匆冲了出去：“你回来了！没受伤吧？”
“没事，你慢点。”陆青柏上前，伸手欲扶住邓君玉，人却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
陆青柏心里一窝，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让你担心了吧。”
“赶紧的，正好吃饭呢。”邓君玉脸上的笑意很浓，拉住陆青柏的手带他回屋，这一拉，才发现陆青柏的手又红又肿，又是水泡，又是伤口，十个手指头尖没有一个完好的。
“没事儿，”陆青柏说道，“前几天不是下雨么，芜城发生了泥石流，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我们这几天在那边救灾，难免搬啊扛啊的，这都小伤，没几天就好了。”
“你先进屋吧！”
邓君玉没回去吃饭，直接把陆青柏拉进了屋。
陆新杨他们也没动筷子，秦秀英道：“你俩先吃，我给他们分一点留着。”
方晴道：“青柏回来了，妈你可算是能安心了。昨天回来就看你愁眉不展的。”
秦秀英心里发苦，她愁眉不展是因为这个吗？
她心里想问清楚，却又不敢，秦秀英以前听说过两个男的搞一块儿去的，还是头一遭见过俩女的也能搞一块儿。
要是道听途说，秦秀英只会觉得新奇，但是这事儿发生在她家里，还是她的两个儿媳妇身上，秦秀英实在是承受不住。
她叹了一口气。
“又怎么了妈？”陆新杨问道。
秦秀英看向陆新杨，没说话，又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她也没法跟儿子开口啊。
方晴和陆新杨两人奇怪地互视一眼，家里好像没什么事儿能让秦秀英愁成这样吧？
两人吃完饭，秦秀英拉住陆新杨：“新杨，那个，妈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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