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杀人夜。”
轰隆——
雷光浸染云层，巨龙般游走的白色霹雳，狠狠破开天穹，打在血液浸红的祭天台上。
祭天台是由各种各样巨大的奇石所造就，金银交错互为纹路，数不尽的珍宝点缀从台阶处蜿蜒而下，仿若一条通神之路。
大虞国的帝王正跪坐蒲团上，旁边的蒲团上放着锦盘。
盘内盛着一副人类的心肠，他脸上庄严神情下隐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癫狂。而祭品心肠取于他的儿子——太子启！
此刻的太子启，他不复往日丰神俊貌，君子模样。
被剥去肌骨的他，低头垂目。
空洞虚无的双眼似乎在注视着这场可笑荒诞的“祭祀”。
以往，富有磁性的嗓音被呼啸而过的狂风所替代，似垂死之人喉咙中发出呼呼可怖的喘息。
“人皮”的太子启依旧穿着衣服，端坐在椅子上宛如生时模样。
玄服锦绣，周身环佩，迎风叮当作响，头戴珠宝编纂的冠帽，他嘴角唯一沾染残留的血红，嘲弄着这个将要灭亡的大虞国，以及自己那被命运捉弄的一生。
虞帝身前青铜鼎噼里啪啦地烧着，被点燃的是太子启的肌肉骨骼，人肉枯骨烧成一团，散出焦臭的味道。
铺天盖地雷雨浇灌在泥泞的土地上，白玉修建的神道被恐怖的战斗，砸成碎末，碎石，露出祭台下方构造的五色祭土。
五色土构成祭台下的神道上躺着各式各样妖魔的尸身，獠牙利爪的妖魔摄人心魄，宛如传说中大如山岭，小如磨盘，守卫此地的士兵也是断肢残骸，血肉混杂。
妖魔与人类残肢碎尸像是一片又一片绞肉机磨成渣，倒出来，齐齐满满的铺在地上。
涟漪血泊倒影重叠间，一位穿着白色外袍，金纹勾勒的人影闯进了这片残酷的战场中，他踉跄的脚步使得血泊里的倒影，变得再次支离破碎。
头戴白色孝带的少年，他趟过血河肉山，宽大袖袍在狂风中飞舞，持着一枝桃花的右手微微颤抖，桃花表面上沾染的血肉被雨水冲落，那娇艳欲滴的花朵，在这血肉场中，显然如此触目惊心。
“我说过了，今晚是杀人夜！”
“尔等如若还不退去，不仅仅是再死几个妖王那么简单。”
云雾蔓延，灯笼大的黄色兽眸在其里闪烁挪移，庞大的蛟首随后探出，属于龙蛇的腥臭散布开来。
它蛟眸狠狠瞪着地上之人，其渺小之处甚至不如蛟须的三分之一，剃刀般的獠牙在呼吸间一张一翕，“黄口小儿，安敢饶舌！”
钢铸铁焊的蛟爪遮盖而下，夹杂劲风，地面也为之崩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显然出手的并不单单是它一个。
又有一只怪鸟展翅钻入云雾，磅礴的妖力几乎要凝结成实质性的火焰妖雾，翅膀一扇，通天火柱仿若自日月星辰位置诞生，贯通而下，处处是红光，温度高到空间也为之静止。
雷霆声轰然乍响，不过响的竟是妖雷，虞国以南有一大泽，名为雷泽，瘴气弥漫，五毒横行，日久天长之际，天地运感而生一神人，名为雷神。
雷神死后，一怪物窃其神力，衍一妖域，人面而龙身，肚内存有污浊，拍击如雷鸣霹雳，吐息则寸草不生，腐蚀生灵。
它此刻含怒吐出，一口污浊瘴毒，光是一丝泄露已让初春生机，尽是湮灭，绿草枯黄，万物凋零。
……
……
各路妖王合力撑开领域，数上名的，数不上名的，密密麻麻，其势力之大几乎涵盖已知所有妖国疆域，可以这么说——这场面可以说地是前所未有，史无前例。
姚重面无表情，杀得通红双眼，再次睁眼时便起剑意。
他横视几个围攻而上的妖王，轻笑着一声，“我说过了今夜只杀虞帝，当然有牲畜挡在他前面，我也不介意多宰几个杂种！”
“哈哈哈，尔母贱婢，你杀兄杀母如今又要弑父——”
“用你人族话来讲，虎毒还不食子，你这……”
黑牛妖王嘲弄的话语还未说完，冥冥自虚空接引来一道剑光。
刹那间又喉间穿过，他引以为豪的打磨千载万载的妖体，甚至不为人知的防护咒法在一刻也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他不太明白，自己如此修为，强壮的妖体，怎会像纸糊一般脆弱，甚至元神出窍都做不到。
好似春雪遇到了阳光，悄无声息的化作虚无。
无论是在场妖魔以往来自于古老遗迹的天赋神通，替命招数，在剑光之下通通消去了原本的作用。
于是鲜血开始蔓延，消失在岁月里的恐惧，弱小时的恐慌再一次寻上了这些世间强大的存在……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身上沾满了血迹的姚重从空间裂缝中跌落，他有些费力地直起身子，猛烈咳嗽起来。
姚重眼前突然泛起一阵黑影，他不由想起了自裁在面前的裴耀，亲手杀死的太子启……这一路上失去的人太多太多。
化道开始了，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开始疯狂反噬姚重的神魂。
“你做得很好，我的孩子。”
虞帝在风雨中站起身来，他身穿封禅大典的尊贵华服，眼神微眯，“不，孤的神子殿下。”
“我不是你的神子，恰恰相反我是你和你神的送葬人！ ”
虞帝摆了摆手，他并没有反驳姚重的话，一双灰色眸子看在了天际链接这某处不可知不可闻的虚空当中。
“伟大的岁月遗忘者，猩红深渊之王，您的仆从献上这个世界取悦您……”
他用尖锐的指骨划开胸膛，刨出自己心脏，身后展开的巨大肉翅开始煽动。
阴影从背后升起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踏入这片天地，无论是灵气，土地，世间的一切存在都开始被吞噬，甚至连虚空这种概念都没有存活，一场史无前例无可避免，无法逆转的献祭开始了。
“当然，孤的孩子你还是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那就是此刻杀了我。”
虞帝非人的脸上，早已经看不出血色存在过的痕迹，他微笑地编织着身为大虞国帝王最后的一个谎言。
只要姚重剑光穿过他的灵魂那刻，这场祭祀便会真的成完成，而整个世界终将成为猩红深渊里一堆，不起眼的废墟。
姚重攥紧了手中的桃花枝，在风雨中朝着虞帝快步冲去，斩出了却邪二十四式的最后一剑。
“此式无名，可杀人、诛妖、灭鬼、戮神，破道，荡平世间一切遗憾！”
刹那间斩断过去未来，时间逆转！
姚重眼前景色化为灰色，画卷燃烧般的渐渐消失，虞帝的声音也淡淡远去，包括接引下虚空中可怖的猩红世界。
他脑海中最后的无数的念头，都化作了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叹息，然后化道而去。
让我为这个伤痕累累的世间多争取一些时间吧！
整个故事还要从那趟妖域之行讲起。
哈哈哈欢迎小天使们留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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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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