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太阳火辣辣地,连带空气都稀薄起来,一眼看过去,各式各样的妖怪穿着贵重的锦衣华服,站在整个大殿前广场之上。
“吃了他们!”
“快把他们下到油锅里去!!”
“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陛下把他们活炸了——”
妖怪们头上顶着是不太相同的兽首,有大有小,高的差不多五六米,小的还不够到小腿骨,猪羊牛蛇,马狗鸡鸭种类多到五花八门。
“臣民们先静一静,孤有话说。“
足有三十米之高的蜘蛛从宫殿巢穴里爬出,它的额头上长着六对复眼。
复眼会随着景象的变化不断的一张一翕,细长的诡异的八个蛛脚来回的在空气中舞动,粗长的汗毛仿若有生命般,跟着其行动上下摆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沉重的身体的缘故啊,还是上了年纪,它每每行走时会在台阶上留下几道游走拖拽的痕迹,臃肿的腹部则是紧紧拖沓着地面,在它的背部留着一佝偻没几根头发的人头。
此时这年老白发的人头说道,连同蜘蛛那巨大口器也一同震动,原来是两者同时在发音。
“上天怜悯我等子民,给了我等安居乐业之地。”
“现在这群人畜要夺走我们的天地,杀害我们的妻子,还要贬我们为奴为仆!”
“这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不能!”
“杀了他们!”
姚重看着地下越来越大的阵势,悄悄地踹了踹,同绑在一根大木桩子上的裴曜,“你看底下像不像菜市口呀,家禽野生的都有啊——”
裴曜被气的牙痒痒,小声回复道,“什么菜市口,明明就是个大厨房,你没看到旁边下烧着冒泡的大油锅,绳子一砍,到时候就一起成下酒菜了!”
“切,下酒菜就下酒菜,谁让你打保票说是回去搬救兵,让我放开了折腾。”
“将军哥——”
阴阳怪气的语气,刺激的裴曜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本来刚刚升起的理直气壮被赶的一下全无,虽然他没听懂将军哥是什么含义,但却是被意会到了,立马有点面子挂不住,开始狡辩道。
“谁知道你玩的这么大!都敢赌着下油锅了。”
“平日里不是装的人畜无害,在宫里不是被这个欺负,不是被那个欺负,怎么出来了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不知道以为你让人夺舍了。”
“窝囊哥——”
不得不说旁边少将军真的是举一反三的好手,只不过这回是玩脱了。
姚重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赌这么大了,这回可好,差事办了个稀巴烂,本来就小命不保。
活了今天没明天,这回来的更快,直接变成没今天了。
“我说裴曜,这回真死在这咋办——”
“死在这就死在这了喽,你我还算一对苦命鸳鸯,下到阴司好歹还有个伴。”
谁跟你是苦命鸳鸯,姚重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不靠谱,谁家好人说着回去搬救兵,城门还没出去就让抓回来了,既然办不来救兵,那就......
“父王,父王!!”
“求求您,放了师傅和裴大哥,他们是好人——”
一个穿着青色圆领锦衣,黑色长靴的少年跪在蜘蛛身前,拦在了油锅之前,只不过这少年相貌不似人类,人族少年的身子之上却顶着一颗蜘蛛头,此刻他的六对复眼尽是恐惧与畏缩。
“王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王子如此如此亲近人族,怕不是人族的奸细吧?”
“我看是什么王子,和人畜杂交的杂种果然不是和我们一条心的。”
......
群里传来的叫喊声音不绝于耳,一时间整个大殿广场上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嚷骂之声,以及质疑之声。
“安静!”
巨大的蜘蛛一挪一动地走了过来,它的阴影打在少年的身上,渐渐覆盖了所有阳光,密不透风的压力,刻在灵魂深处的·腐臭气息,无一不让少年瑟瑟发抖,但是他并还没有退让半步。
“刚刚是谁说我儿时人畜杂交的杂种的!”
蛛王六对扫视的眼睛一滞,就看到一头穿着官服鬼鬼祟祟的虎妖,正试图浑水摸鱼,外围的人群挤去,一条蛛腿狠狠的插进了虎妖的胸膛,或者说是他连带他周围官员妖精也获得了无妄之灾,从头颅上方从天而降,砸成了一团肉泥!
“孤的儿子轮不到你们这群杂碎评论。”
蛛王收回沾满肉泥的其中一只蛛腿,轻描淡写的甩了甩,“孤的孩子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宁东流汗水已经映湿了后背衣衫,他眼角目光瞥向了绑在木桩上的姚重与裴曜两人,二人皆是朝他使着眼色,赶紧退下保命要紧,不要管他们。
对不起,师傅裴大哥我要让你们失望了——
我懦弱了太久了,每次都身边的人为我遮风挡雨,这次要换我去保护你们!
“......父亲,东流求您。”
“求您放过放过师傅和裴大哥.......”
“我的儿,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吗?”
蛛王低下了头颅,獠牙般的口器犹如铡刀般,来回舞动,腥臭的黏液从口器边上垂下,滴落在石阶上,发出哧哧的腐蚀声来。
“为父说过,我只能容忍你一次忤逆,即便这样你都要救这些卑劣的人族吗?”
“.......求父王恩准!”
宁东流的声音嘶哑,他看着眼前这怪物,突兀想起了自己的母后,她常常说,我儿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勇敢,男孩子要是再勇敢些就好了。
母后你看到了吗?东流终于勇敢了一次。
他的瞳孔中不在充斥着懦弱,而是一种由内自外生成的勇气,使他直视着眼前的蛛王,直面着朝他砸来越来越清楚的蛛腿。
尖锐外矛犹如神兵利器的般将他身子劈成两半,他只感觉得飘飘若然,弥留之际看向神情悲痛的众人,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然后化作了一滩肉泥。
宁东流的死不过是这场乐宴的小插曲,陆陆续续有妖众从别处运来囚笼与木桩,木桩大约有百十来根,绑着都是虞国出使的官员,牢笼里关着则是沽国的人畜。
大大小小加起来大概有个几千人,也将将够面前群妖吃喝一场,只不过油锅有些小,差不多得油烧开两回,同时有妖族舞姬,侍从陆续搬来宴台,美酒,案桌,座椅......
无妖在意地上那摊血泥,也无人在意那摊血泥,因为在场的都将成为这场宴会的口食。
“裴曜,你怕死吗?”
“当然怕!怎么你难道不怕吗?”
“怕就一会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
裴曜失神的神智终于被唤醒,他一直在脑海中回想初见宁东流时情景,裴大哥,我姓宁,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的东流。
旁边的油温渐渐高了起来,柴火烧的黑烟一圈又一圈,萦绕在空中久久不愿意散去,挑了挑眉,苦笑的说道“我说都已经马上进油锅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吧。”
“办法是有了,就比如我先把他们吃了。”
裴曜:…….
裴曜一直觉得老虞家的都不太正常,全家子都带点邪性,你老子是邪性到吃人,你不会是被一下子刺激疯了吧!
“好了,孤的臣民们,现在让我们开始享用美味吧——”
“开炸!!”
一具具人肉被象鼻子卷起快速的扔进了油锅,只听无数的哭喊在接触到油温那刻转瞬即无,属于人类的肉香开始在翻腾在油锅的上方,甚至让有些几天没有进食的“人畜”的喉咙开始疯狂的分泌口水,好一幅人间惨象......
只不过这场景很快的被另外一幅场景所替代,吃人的与被吃的被互相的调换了位置而已,这一切还是得要从这场无妄之灾的行程说起——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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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妖域宁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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