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脏,"你这个无能巫女,怎么可能懂永恒的奥秘?"
"小姑娘?你还好吗?"
渡辺广圭的声音将林子从窒息般的回忆里拽了出来。
她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趴在地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抠进了泥土里。
青年正蹲在她面前,递过来一个水囊,眼神里带着关切。
"我..."林子接过水囊,指尖还在发颤,"刚才那个...是什么生物?"
渡辺广圭的眼神沉了沉,他低头看着女鬼消散的地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是鬼。靠吸食人血为生的怪物,害怕阳光,拥有不死之身。"
"鬼..."林子重复着这个词,喉头发紧,"那你是..."
"我是鬼杀队的队员,渡辺广圭。"
青年挺直脊背,水色羽织在风里轻轻晃动,"我们是专门猎杀鬼的组织,已经存在了几百年。"
鬼杀队。
林子咀嚼着这三个字,突然想起产屋敷烛哉临终前说的话:"若我族遭遇不测,定会有人继承我们的意志,与那恶鬼周旋到底。"
"你们...一直在和鬼战斗?"她的声音有些发飘,"那你们知道...鬼的起源吗?"
渡辺广圭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传说六百年前,有个叫鬼舞辻无惨的男人,他是第一个鬼。他将自己的血分给人类,制造出更多的鬼,几百年来,死在他和他手下恶鬼手里的人,不计其数。"
无惨!
林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原来他还活着,原来这六百年间,他从未停止过作恶。
她想起产屋敷家的人,想起烛哉大人临终前望向东京城方向的眼神——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自己的后人会被无惨的阴影笼罩?
"那产屋敷家呢?"林子追问,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沙哑,"你知道产屋敷一族吗?他们是六百年前迁去吉原的..."
渡辺广圭的眼神暗了暗,他从怀里掏出块帕子递给林子,声音低沉下来:"产屋敷家是鬼杀队的主公一族。六百年前,正是他们最早发现了无惨的存在,也是他们创立了鬼杀队。只是..."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产屋敷家的人,似乎被无惨下了诅咒。每一代出生的孩子都体弱多病,男孩子活不过三十岁,女孩子必须在十三岁前嫁人换姓,才有机会活下去。现任主公产屋敷灯利哉大人,也一直卧病在床。"
林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扶着旁边的树干才勉强站稳,眼眶突然热了。
六百年了,产屋敷家的人竟然还在承受着无惨带来的苦难,他们用孱弱的身体,支撑着与恶鬼对抗的重担,就像当年烛哉大人用颤抖的手写下讨伐无惨的檄文。
"多谢你,渡辺先生。"
林子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块玉佩,上面刻着"林″字,"我叫林子,现在的苗字是继国。这是我的信物,如果你在鬼杀队里见到产屋敷家的人,或者...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请务必告诉我。"
她又报了个地址,那是继国家的地址:"无论好坏,我都想知道。"
渡辺广圭接过玉佩,郑重地放进怀里:"我会的。如果你再遇到鬼,就用这个..."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哨子递给她,"吹响它,附近的队员会赶来。"
林子接过哨子,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
她看着渡辺广圭转身离开的背影,水色羽织在林间穿行,像一道劈开黑暗的光。
回到继国家时,天色已经擦黑。
刚走进前院,就看见岩胜站在廊下,靛青色的羽织被晚风掀起一角,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去哪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信上写着傍晚回,现在都几更了?"
林子低着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
"耽搁?"岩胜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你以为继国家的脸面是让你这样挥霍的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竟敢在外逗留到深夜,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他的话像冰雹一样砸下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长兄的威严。
林子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对不起,兄长。"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岩胜的声音更厉了,"你可知外面有多危险?若不是..."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最终只是冷哼一声,"从今日起,没有父亲大人的允许,不准踏出家门半步!"
林子没再争辩。她知道岩胜的脾气,越是反驳,他只会越生气。
反正她要做的事,本就不需要经过他的允许。
接下来的几天,岩胜果然派人盯着她,连后院的门都有人守着。
林子表面上乖乖待在屋里看书,暗地里却借着去后山采草药的由头,溜到僻静处训练。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衣摆,林子握着武士刀,一遍遍重复着尘封的记忆里的招式。
平安京年间,她曾跟着产屋敷家的武士学过刀法,只是后来家族覆灭,她在地狱中辗转流离,刀技早已生疏。
但现在,她必须捡起来,虽然跟岩胜浅浅学过不到一年的时光,但还是不够。
她要去吉原,要找到产屋敷家的人,要弄清楚无惨的弱点。
她更要变强,强到足以保护那些还在受苦的族人,强到能亲手斩断那延续了六百年的诅咒。
木棍划破空气,带起呼啸的风声。林子的额角渗出细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青草上。
她想起渡辺广圭拔刀时的样子,想起那双沉静却坚定的眼睛,也想起无惨那双鲜红的兽瞳。
"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她对着晨雾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决心。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岩胜派来的人巡视来了。
林子迅速将木棍藏进灌木丛,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转身往回走。
经过樱花树时,她抬头望了眼枝头饱满的花苞,心里清楚,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未来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是产屋敷家的后人,是无惨的踪迹,还是六百年前未了的恩怨。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就像当年产屋敷烛哉举族迁徙时那样,哪怕前路遍布荆棘,也要在绝境里踏出一条生路。
林子推开屋门时,正好撞见岩胜站在廊下。
他手里拿着她落在院子里的哨子,脸色复杂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他问,声音里没了往日的严厉,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子的心猛地一沉,却还是平静地回答:"路上遇到的一位先生送的,说是遇到危险时可以用。"
岩胜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把哨子递还给她,转身走进了屋里。
擦肩而过时,林子听见他低声说:"下次出门,至少带上护卫。"
她愣在原地,看着岩胜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突然笑了。
或许,这位看似冷漠的兄长,也并非完全不懂她的处境。
夕阳的金辉漫过庭院,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子握紧了手里的哨子,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无比清醒。
前路漫漫,或者她不再是孤身一人,早己有同伴,但是她不能让继国家与恶鬼扯上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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