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她真的是他
天暗夜降，茅草屋外一抹黑影，急急闪进屋内。
沈墨卿仍未醒转，林万千守在一旁昏昏欲睡。
“林公子快醒醒……”
林万千被人一推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一睁眼却看到一张黝黑满是皱纹的老妇之脸。
“你是什么人？”
“是我，此地不宜久留。”
额头黑黢黢的褶皱，配上嘶哑的声音，透着几分诡异当真像极了黑山老妖。
衣着是神仙姐姐，林万千恍然大悟原来她易容了，也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还是藏起来安全些。
“师尊，牛车都备好了，可以上路了。”轻风背着药篓，里面装满了瓶瓶罐罐。
林万千大约猜到终究是连累到神仙姐姐，此处离远州只有五里，太子没道理找不到他与沈墨卿的踪迹。
林万千也不废话背上沈墨卿，神仙姐姐挑着灯笼在前，轻风随在最后面。
林万千抱着沈墨卿坐在牛车上面，神仙姐姐驾着牛车悄声上路。
“啊昂啊昂……”几声驴叫响彻黑夜，惊得神仙姐姐回头怒骂道：“小灰，你若再叫，便将你宰了烤了吃。”
林万千借着月色望去，只见轻风骑着一头灰驴过来。
只是那灰驴倔强，偏偏不肯快走，摇着驴头哼着粗气，驴蹄子怒踏。
“师尊，烤驴肉一定很好吃。”轻风饿了一日幻想着美味，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灰驴短耳朵一怂拉，不情不愿抬起蹄子向前。
到了黄牛身旁，蹭了蹭牛身低低“啊昂”。
“好了，快走，不然真宰了你。”神仙姐姐挥起鞭子抽打牛肚，灰驴瞪大驴眼狂奔追赶牛车，晃得还在想着美食的轻风险些掉下来。
林万千摸着沈墨卿的手，已有温度略略安心。
身后几名黑影并未追来，但愿萧启林说话算话，只要他二人去松阳可暂保沈林两家无事。
松阳城外，正午时分。
神仙姐姐说什么也不愿再与林万千二人同行，将他二人送到城门外便与轻风准备离去。
“神仙姐姐，你可不能走，你还未向沈墨卿解释清楚。”
林万千不肯扶下沈墨卿，赖在牛车上。
“本尊那日为什么偏偏要救你。”神仙姐姐悔不当初，带着那张人皮面具摇头悔恨。
强光刺眼，沈墨卿眼皮轻抬，入眼见满脸担忧的林万千，干裂着嗓子恍惚唤道：“万千……”
“卿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林万千险些喜极而泣，不自觉抱紧沈墨卿却碰到其胳膊上的伤口。
沈墨卿皱了一下眉头，疼痛蚀骨忽然清醒过来。
“芊芊姑娘，这里是哪？”
“什么姑娘，都跟你说过八百遍了，小爷是林万千。”
林万千扶起沈墨卿下了牛车，指着神仙姐姐说道：“是这位女神医救了你。”
沈墨卿强撑着身子拱手拜道：“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林万千向神仙姐姐挤眉弄眼，暗示其快开口解释。
神仙姐姐那张人皮面具的皱纹，拧成了深沟，这林万千真是她的瘟神。
“沈公子不必客气，治病救人乃是医者之责，本尊与你也算有缘，上次救了坠涯的林公子。”
沈墨卿闻后只觉胸口憋闷剧咳两声，难以自信问道：“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你二人莫要骗我。”
沈墨卿无论如何不能相信，明明是女子的万芊芊怎么可能是林万千。
“其实这事本尊也有责任，那日救了林公子，我那徒孙医术不精，让林公子错服了药，这身子才变成如今这般。”
轻风本想反驳，为何就把事情推到自己身上了。
可是神仙姐姐投来杀人目光，轻风瘪瘪嘴垂下头不敢再多嘴。
沈墨卿侧头看着向他抛着媚眼的林万千，错愕，惊喜在那双寒眸中复杂闪过。
“你真的是林万千？这世上竟有那种药？”
沈墨卿心中仍有疑惑，这如今林万千到底是男是女。
神仙姐姐故意咳了咳道：“你这是质疑本尊的医术？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在于你自己。”
神仙姐姐喊道：“轻风我们走。”一挥鞭子，架起牛车便走。她实在不想见到林万千，看见林万千只会想到那日酒疯闹出的笑话。
“师尊，轻风还饿着呢，不到城中用些吃食…”
轻风拍了拍灰驴肚子，一脸哀怨不情不愿追赶上去。
林万千有些羞涩，他这副身子也不怪沈墨卿无法相信。他扶着沈墨卿像个大姑娘似得，怯怯说道：“卿卿，我之前脱衣服便是要证明给你看。”
沈墨卿联想与万芊芊相识以来，无论言行举止当真与林万千一般无二。方才神仙姐姐的话他如今信上七分，还有三分他确实不相信明明是男人怎么就变成了女人。
“那你如今是男是女？”沈墨卿话一出口，脸上不自觉一红，想到他曾把林万千当成女人，温存缠绵。
“小爷，当然是男人，只是多了一样东西，是爷们的东西还在。”
“咳咳咳…”
沈墨卿再次剧烈咳了两声，多了一样东西，他满眼全部是他主动亲吻林万千的场景，他竟然对世兄下得去嘴。
“卿卿，你没事吧？”
沈墨卿故作镇定，岔开话题问道：“昨日，太子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林万千东张西望，谨慎说道：“还是先找一家客栈住下。”
沈墨卿颔首赞同，林万千扶着沈墨卿往松阳城门走去。
二人到了城中寻了一家客栈，只要了一间厢房。
沈墨卿伤势需要休养，服了药便在床榻上休息。
林万千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盯着沈墨卿，嘴角似笑非笑，看得趴在床上的沈墨卿浑身不自在。
“你为何一直看着我？”
沈墨卿扭头避开林万千炙热的眼神，林万千嬉皮笑脸凑到沈墨卿耳边，坏笑道：“卿卿，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撩人的气息惹得耳蜗瘙痒，沈墨卿绷紧身子不敢回头看林万千，故作冷漠道：“万千既然你没死，你我就还是兄弟。”
“谁要和你做兄弟，你还是从了小爷吧！”
林万千也不恼怒，笑得狡诈。
“万千，你别再逼我了，上次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坠崖。”
沈墨卿感到林万千的气息远离耳边，这才扭过头看向林万千。
“你你你，脱衣作何？”
沈墨卿虽然不是第一次见林万千上身的饱满，可仍旧被惊得口齿结巴。
林万千浪荡笑着，脱下最后一件屏障，不着寸缕立在床前。
沈墨卿窘红了冰脸，先是看着雪肌浑圆，惊觉不妥急忙移开视线，垂下眼帘，又被闯进视线的男子象征，惊得瞪大双眼，不自觉上下看了几遍。心慌意乱摆手，背过身去尴尬说道：“我信了，你将衣服穿上。”
沈墨卿生怕林万千乱来，如今他身受重伤，被他胡来还不暴血身亡。
他强撑起身子，耳赤面红想要逃离房间。
林万千一抬腿横在沈墨卿面前，雪白在他眼前晃动。
“你要做什么？”
沈墨卿实在招架不住，抬起那只未受伤的胳膊想要推开林万千。
“别怕，小爷还能吃了你不成。”
林万千眼底奸诈，肆意笑着，他还未见过沈墨卿这般慌乱无措。
“你怎么了？”
方才还面红耳赤的沈墨卿，顷刻间脸上退去血色，额间已冒出冷汗。
“伤口好像裂开了…”
沈墨卿艰难吐出一句，林万千惊慌扶沈墨卿趴到床上。身后已被渗出的血水染红，林万千心疼自责道：“卿卿都怪我，我不该戏弄你。”
沈墨卿只想这祖宗先离开房间，他这般身子可经不起挑拨。
“你先出去吧，让我好生歇会。”
“噢。”
林万千乖顺应声，穿好衣物开门离开。
闻见关门声，沈墨卿终于舒了口气。却又嘴角忍不住上扬，看来他二人确实做不成兄弟了。
即便当初面对万芊芊（林万千），沈墨卿私心当万芊芊是林万千的替身。
身上蚀骨挠心的疼痛渐渐麻木，沈墨卿有些虚弱闭上双眼睡去。
林万千问店家借了笔墨纸砚，写了封家书。京城无法回去，至少传些音讯回去。
圣上为何将林芷月指给三皇子，林芷月一心在沈墨卿身上，圣意难为真是苦了她了。
还有丁子谦，如今想来沈墨卿与他们相遇，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安排。
这客栈也不能久待，且让沈墨卿休养两日，还是寻一处僻静之处让他好生静养身子。
林万千蹑手蹑脚回到房中，沈墨卿睡得正沉。
静静看着沈墨卿的侧脸，愁云满面。惹上太子萧启林，将永无安宁之日。
若非圣上将密诏放在林家，他父亲早有辞官归隐山林的打算。可如今林芷月当真做了王妃，恐怕他父亲再难置身事外。
林万千原本没就考取功名之心，若非为了沈墨卿他才不肯来松阳。
萧启林昨日之话，林万千尚未告诉沈墨卿。
眼下他伤势较重，若知晓以沈墨卿的性子，绝对会返回京城。
还是待沈墨卿伤好，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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