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岁遥在长姐面前装没事人,心里还是忍不住憋屈,回去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珠玉和金玉叹气,谁能想到,王爷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旧情,要是早点知道,唉,早点知道也没用,那可是圣旨赐婚。
王妃做姑娘时可是被大将军和夫人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从没受过什么委屈,嫁人后反而处处不顺,不仅王府里有堵心的侧妃和庶子庶女,王爷还爱动不动冷言冷脸,还爱别的女人爱的要死要活的。
那个词叫什么,膈应,对太膈应了。
真那么深情娶她们小姐做什么,这不是害人不浅么,谁稀罕在他们的爱情里插一脚,小姐多的是别的男子娶。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金岁遥两个丫鬟都是跟她从边关来的,骨子里边关女子的彪悍,在她们看来她们是金岁遥的丫鬟,可不管殷承瑄是王爷,都替金岁遥抱不平。
感觉到马车停下,珠玉出声问侍卫兼车夫:“还没到王府,车怎么停了?”
侍卫恭敬地回答:“珠玉姑娘,前面有队被刑部查抄的犯官家眷,路面有些乱,卑职怕王妃受到惊扰,等他们过去卑职再继续驾车。”
距离殷承瑄在宫宴上闹出私会一事才过了一天,某个御史就揭发户部左侍郎叶正明贪污受贿,证据确凿,叶正明当场被下狱,与此同时牵连出一连串官员。
此番叶正明是受了顾家的连累,其本是户部一把手,早已架空顶头的老尚书,皇帝任命顾祁岸接管黔南军,秦家被算计失了黔南军,不肯善罢甘休,连宫里淑妃和丽修仪貌似都闹翻了,侍郎与顾家是姻亲,便成了两家斗争的牺牲品。
秦顾两家这把火,还是殷承瑄点的。
以往秦顾两家亲如一家,但秦家到底出了一个齐王,贤王好不容易有机会从老四手里抢到黔南军,不可能真放心将黔南军留给一个秦家,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安心。
只是贤王那时候还不想与秦家生隙,却不想被殷承瑄透漏给秦家,秦家自然气疯了,这会儿两家斗得如火如荼,贤王很懊恼没有把事做更隐秘。
贤王失去一个户部侍郎,又与秦家闹翻,虽得了一个黔南军,付出的代价却很大。
那些被查抄叶家人此刻再无往日的荣光,个个形容狼狈,被官差粗鲁推搡前行。
其中一个年轻妇人金岁遥有些眼熟,之前在长公主宴会上见过,没想到这么快就因夫家犯罪跌到泥泞里。
真是人生无常。
马车摇摇晃晃地继续行进,金岁遥却梦魇了。
她梦见自己中蛊似的喜欢上那个殷承瑄,嫉妒渺美人是殷承瑄的心头爱自己却备受冷落,对渺美人做了很多恶毒的事,却无情被揭发,又因为不喜欺负殷承瑄的妾室,扣上善妒、恶毒的名声,最终被休了,凄凄凉凉死在小破屋,而殷承瑄却转头娶了一个心上人的替身!
她猛地吓醒,这个梦太可怕了,难道——
这是老天爷给她的警示,她这辈子跟男人无缘,再念着情情爱爱迟早会早死?
可是,封心锁爱,难道是要她出家当尼姑吗?
金岁遥实在想象不出来自己在庙里当尼姑的模样,要不,还是改天去请尊观音菩萨回家供着吧。
本来金岁遥还有些伤心,做了这个梦一下子想开了,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算什么,她又不是活不下去,她的世界有父母兄妹朋友,何必围着一个男人转,爹娘把自己宠这么大,可不是让自己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秦王府的湖中春日时栽了莲藕,如今已经长出碧玉盘似的荷叶,零星的花苞儿粉粉嫩嫩的,隐在碧叶中,还有金鱼在水中嬉戏,煞是好看。
那个发冠还好没送出去,金岁遥把它扔到了湖里,眼不见为净,湖这么大,想捞也捞不回来。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金玉惊呼,心疼的滴血,那个发冠值五百两银子啊,她得攒多久钱才能买上一个,就这样扔到水里听了个响。
“我花钱买的东西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是打水漂了也不便宜了狗东西。”金岁遥宁愿把发冠扔到湖里,也不想给殷承瑄花钱。
白日早朝殷承瑄见到许榭轩,两人是连襟,但许榭轩不刻意亲近,只远远点头示意。
殷承瑄想拉拢姻亲,也不想表现得太急切,贤王在朝上大肆拉拢党羽已经惹得皇帝非常不悦。
皇帝老迈,这两年卷入皇子夺嫡而贬谪抄家的官员权贵不在少数。
殷承瑄今晚来了金岁遥的梧心苑,一是见了许榭轩的缘故,二则两人冷战了有两日时间,他觉得他与金岁遥需要坐下好好谈谈。
进入梧心苑,首饰琳琅满目摆满了屋子,散发着珠光宝气,殷承瑄与吉祥公公主仆看得眼花缭乱愣了许久,殷承瑄私库里不缺珍宝,但,这么多首饰摆在外头,他还是头一次见。
吉祥公公目瞪口呆,王妃是把半个琉璃阁买下了吗?心里生出担忧,瞧王妃这花钱的能力,突然觉得,王爷的压力好像有点大。
梧心苑的丫鬟见到殷承瑄虽然给他屈膝行礼,但对他的敬仰已经一落千丈。
晚膳厨房新做了荷叶鸡荷叶饭,边塞之地荷叶这种水生植物很少,金岁遥吃撑肚子鼓鼓的,喝了山楂水躺在贵妃塌上消食,抬眼看一眼殷承瑄,身子纹丝不动。
看到殷承瑄金岁遥便想起今日下午做的那个预知梦,梦里殷承瑄让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立即不想看到殷承瑄那张脸。
金岁遥既不让人坐也不吩咐上茶,态度冷淡,殷承瑄这些日子也了解了金岁遥的性情,自己坐下。
吉祥公公发现今晚的梧心苑,每个丫鬟小厮脸上喜气洋洋的,像过年一样。
他靠近金玉,好奇地小声地问:“金玉姑娘,你们这儿今晚怎么这么热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是好事,不过就是王妃赏了我们每个下人一片金叶子而已。”
王爷现在不受她们梧心苑全体待见,吉祥公公是服侍王爷的人,金玉同样看他不顺眼,但还是回答了,不过用的是风轻云淡的语气。
而!已!
吉祥公公瞪了瞪眼睛,又不是逢年过节,即使在王府做下人月钱高,一片金叶子也抵得上一个下人一个月的月钱了。
他又眼尖发现金玉头上的金簪,话在舌头上打转儿,不禁又问:“金玉姑娘你买了新簪子,还是金的?这成色得值上百两银子了吧。”
“这是王妃赏的,琉璃阁买的,我和珠玉都有。”金玉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金岁遥让她和珠玉自己挑一件首饰,其他没得的下人,也赏了一片金叶子。
吉祥公公酸了,比醋缸还酸。
“本王这两日公务繁忙,没来梧心苑,你可还好,府中内务繁多,你若有难处理的可询问府里的总管。”金岁遥把人冷落一旁,自顾自翻看着衣裳样式的画册,没有她主动替渺美人的事,殷承瑄只得率先开口,却也仅是干巴巴地问候一句。
两人之间无话可说,金岁遥感兴趣的是女人喜欢的胭脂水粉、衣裳首饰,根本不懂朝廷中的事,给不了他政治务上的见解。
“公务嘛我理解,而且没有王爷的日子我还更自在清静了,脑子也更清醒了。”金岁遥转变的很快,已经接受了殷承瑄和渺美人的事,今后的日子也打算好了,两人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心下百般不想和殷承瑄同处一处,只想把人赶出梧心苑。
眼眸一转,故意提起:“今天三嫂难得约我出门去琉璃阁买首饰,我就和三嫂随意买了几件,王爷不会觉得我买的多吧?”
随意,几件?
殷承瑄默了默,心下觉得金岁遥太过挥霍,被御史窥见不免被弹劾,又想起她今日是和最是骄奢淫逸的魏王妃在一块,必是受了魏王妃的影响。
到日后,殷承瑄就可以了解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然而今日,殷承瑄只觉得秦王府还不至于买不起几件首饰,只是提醒金岁遥远离魏王妃,不要与魏王妃走得太近。
魏王妃在外名声一向不太好,骄奢淫逸,善妒跋扈,成了外人眼中的刻板印象,和贤良淑德的贤王妃比起来名声上差了不止一点。
金岁遥没太把殷承瑄的话放在心上,名声这玩意她以前在边关也不怎么样,这两三次她和魏王妃苏嫣然相处的蛮愉快,不会单凭殷承瑄的一两句话就远离她,人好不好她有自己的判断。
魏王妃先且不论,她对殷承瑄的喜恶她却是十分清楚!
“王爷你也知道女子的首饰是不能缺的,三五时就要添一回,回回都要到琉璃阁买,太麻烦了,我正在考虑,要不干脆把琉璃阁买下来算了。”
金岁遥语出惊人,珠玉金玉震惊,王妃什么时候想买下琉璃阁,她们怎么不知道?
吉祥公公腿一软,险些栽了一个跟头,结结巴巴地重复:“买、买下来?”
“是啊,就当做是王府的产业,这样王府女眷想添置首饰就不用买了,既能节省开支还能为王府添收入,不是一举两得吗?”
殷承瑄脸皮抽搐,买首饰得连着首饰铺子一起买下来,简直闻所未闻,他定了定神,慎重地道:“琉璃阁是荣昌长公主府的产业,不会无故变卖,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若是长公主府的人误以为秦王府在打他们产业的主意,以致秦王府与长公主府交恶便不好了,王府琐事繁多,你刚开始打理王府内的事本就不易,还是专心王府的事为好。”
“我随便说说而已,既然王爷不同意那便算了。”金岁遥陪嫁了十几家铺子,都是交给底下管事打理,她既不缺钱又不喜欢经商,要那么多铺子干甚。
聊完买琉璃阁,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殷承瑄发现金岁遥要不了几句就要买个酒楼布庄庄子,仿佛钱在她眼里不算什么,殷承瑄实在和她谈不下去,连今夜本来要和金岁遥说什么都忘了,便借口有事离开梧心苑。
这么晚,要么回自己院子或书房,要么去妾室那里。
金岁遥:爱去哪去哪。
以后就当男人死了。
几个丫鬟眼睁睁看着,王妃把王爷赶走的事世上少有,但是她们有种直觉,往后她们王府里不会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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