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碎

裴泊雪这辈子遇见的女人都不是等闲人,个个都是传奇。他的青鱼城认的义母琴姐就是其中之一。

定居青鱼城的第二年的春天,一向挥霍大度的裴泊雪到了瓶颈,不得不物色工作。他在青鱼城日报上找到了一则招工启事,卖饼的,但筛选条件非常苛刻,连年龄身高都有限制。

神奇的是,这些条件裴泊雪都满足,这项工作简直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按地址来到小院里,第一次见到了那个八十多岁老态龙钟的女人,不确定道:“你是琴姐?”

老太太则亮着眸子道:“你是裴泊雪?”

裴泊雪大吃一惊,不知道对方如何得知的,还是一五一十道:“我是。”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老太太就是琴姐,她舒了口气:“终于找到主角了。”

原来裴泊雪所在的世界是一本n.p小说,他则是里面的主角受,要经历和一系列男人的感情线后被上床。当然大量的颜色描写里还有不太细致的事业线,裴泊雪将作为最后一个神子,到达修仙巅峰,摧毁神的意志。

琴姐就是穿书过来完成情感搭线的角色。

裴泊雪头一次听说到这么离奇的事,但他接受能力强,问了几个问题,琴姐回答得逻辑严密,滴水不漏。如果琴姐不是疯子,那她说得再荒谬也只能是事实。

最后的神子,比前面那句n.p对他的刺激更大。他的手指紧张地颤抖起来,有些兴奋道:“难道我猜想得那些……都是对的嘛!”

至于乱七八糟的感情线,裴泊雪表示不在乎。他问过琴姐,自己和客白瑜有感情线且结局不错,这就足够了。因为过往的一些经历,他对“处子”“守贞”这样的话题深恶痛绝,叛逆到不在乎了。

琴姐是个有很多秘密的女人,她几乎不出门,把自己缩在幽暗的房间里。第一次见面时她老态龙钟,八十多岁,四年后变得半老徐,年仅五十,容貌和体态都变年轻了,堪称逆生长。

裴泊雪不敢问,琴姐也从不主动说,两人无形中达成共识,让秘密后的真相石沉大海。

就比如今天琴姐断言裴泊雪和客白瑜不相配,裴泊雪满脸不悦,但还是文明交流。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什么处女,客白瑜是男的。我确实是拉弓射箭的,不过这没关系吧。”

琴姐摆摆手,说你不懂很正常。她是个星座迷,唠唠叨叨要给裴泊雪科普他们这个时代还没有认识到的黄道十二星座,裴泊雪心里有事,根本听不进去。

琴姐无奈,语重心长道:“我的儿,当舔狗是没有好下场的。”

裴泊雪听不懂舔狗这个词,但他大概猜出来一点,脸部发烧道:“我、我才不是呢。”

他找补道:“当年是他追的我。”

四年前,裴泊雪还是高高在上地仙界神子,风光霁月,吹花嚼蕊,是不落地的白月光。直到遇到了客白瑜。那时的客白瑜很热情很大胆,像个小尾巴一样缠着绕着裴泊雪,甚至爬上通天塔与他幽会。裴泊雪只有十四岁,初识情长滋味,哪里把持得住?竟被他钓下了凡尘,在诸多仙家面前宣布他不做神子了,他要和客白瑜堂堂正正地在三生石上刻字。

虽然当时的结果并不好。

他想到了这茬,脸上不自信起来。他被冷落在此四年了,客白瑜不曾通过音信,甫一见面,便是利用他做任务。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当年的情分呢?

琴姐给了他个爆栗:“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再看看呢?”

“我打赌他不会来找你,你敢反押吗?”

裴泊雪不自信,没敢反押。

事实证明,他不打赌是对的。客白瑜又跟忘了他的存在一样,红鸽棚客栈、水牢狱和策王府三点一线,规矩得要命。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策王府命案宣布结案,魔君和客白瑜近几日也要返回魔界深处的黄雀城了。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裴泊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他走之前见上一面。

红鸽棚客栈通往顶楼的楼梯被魔族士兵严加看守,不得通过。裴泊雪试图贿赂他们给他捎信,个个不为所动。

无法,只得守在一楼的大堂里吃完了一盘又一盘的花生米,终于等到客白瑜从外面回来。他刚要上前递信,注意到客白瑜身边还相伴走着一位气质高贵的明艳女郎,又龟缩回去。客白瑜没注意到他,和女郎一起上楼去了。

客栈里重新活跃起来。人们八卦地谈论起来:“这青衣女子应该就是青龙护法上官可钦吧,果然是冷艳的大美人。”

“不是说四大护法私下里都不和吗,为什么青龙和朱雀护法走得这么近?”

“难道是这种关系?”

裴泊雪越听越没底,心里越发烦躁慌乱。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他在性别上就没有优势,更遑论其他。

今晚是等不到人了,裴泊雪无奈地认清这个现实,到前台结账走人。

外面天已经黑得彻底,一轮冷清的月亮映照雪白的沙路。裴泊雪停下来回头看阴影中的客栈,顶楼最里间的房间点着烛火,是一片冷色中唯一的暖色。

裴泊雪承认,他还是不愿意无功而返。也许是气血上头,他召唤出弓箭来,将信绑在箭头上射了出去。

他的臂力和准头都很好,箭羽没入窗纸。

少年孤单地等在一棵梅树下,翘首以盼,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来?

*

裴泊雪不知道的是,他把信射进去时,屋子里不止客白瑜一个人。

策王府的案子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但策王杀妻杀女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客白瑜恳请魔君将策王缉拿回黄雀城问责,魔君却一力回护,口口声声称让他禁足在策王府就够了。

据理力争,客白瑜沉声道:“陛下这样回护策王,是因为他是你的弟弟吗?”

言外之意:徇情枉法,恐难担此大任。

魔君眼中浮上一丝怒火:“混账!”

“属下失言。”

“我还不是为了你!”

客白瑜气笑了:“为了我?”

“把他留给你……”魔君声音越说越低,心中涌上什么不愉快地回忆,焦躁地甩了甩袖子:“罢了,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

他们的话题又落到了裴泊雪身上。

客白瑜曾以为自己是一滩死水,但自从重逢了裴泊雪,他觉得他的水里也曾有过一条滑溜溜的小鱼儿。

至于为什么现在这么死气沉沉,一定是因为溺死过太多东西了。

他指着自己的心房,空虚道:“这里感觉空荡荡的,我是不是丧失了什么?”

竭力思考到了极致,甚至痛不欲生。

魔君讶然。

但他不会放任客白瑜去追究他失去了什么,俯下身子道:“你想想,谁才是你的爱人?”

“谁?”

客白瑜脸上露出怀疑和迷茫的神色。

魔君把手放在客白瑜左胸上,试探道:“裴泊雪?”

他满意地笑了:“你听到他的名字不会心跳加速,所以其实你是不爱他的,懂了吗?他呀,没什么特殊的!”

客白瑜半信半疑:“那我到底喜欢谁?”

魔君递给他一面镜子。

镜子中的客白瑜有着和他本体同样惊人的美貌,雪白的皮肤,红润的唇,还有上挑的丹凤眼……

镜中人仿佛更有魅力,依依含情,风姿嫣然。

客白瑜“啊”一声,心跳“砰砰”快如鼓。

魔君抚摸着他的乌发,柔声道:“现在你知道谁是你的真心爱人了吗?”

客白瑜满脸潮红,正要回答,一声爆裂声撕裂了他的旖旎情思。

一根箭射穿了窗纸,好大一声响,带来了封信。

箭被魔君单手截获了,骂道:“当着魔君的面用法术灵力,简直班门弄斧、目无尊长!”

展开信纸,一扫内容,怒火更甚。

上面的字体很娟秀:“风中柳絮水中萍,聚散两无情。斜阳路上短长亭。今朝第几程?

何限事,可怜生,能消几度春。别时言语总伤心,何曾一字真。

临别夜话,且与客栈外步行一百步梅花树下小叙。君当远离,我当长相思,雪后夜寒,料君不至于我空手归。”

这词楚楚可怜里带着幽怨,痴情里带着嗔怪,魔君都不由感慨裴泊雪是个写情诗的高手,客白瑜栽他手上不冤枉。

客白瑜垂首不敢过问,心情忐忑。

青鱼城修士不多,会用灵力还擅长射箭的角色只有裴泊雪了。他只祈求裴泊雪不要在信上写什么太劲爆的内容,余光瞥见魔君冷笑一声,手中信纸化为片片火灰。

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下,不太好。

魔君的暴怒之后冷静下来,扬声道:“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温雨洗冥凰,他不死,你就要死。”

客白瑜忙道:“属下一直记得,绝不会与他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利害关系上属下绝不让步。”

魔君威压收敛些许,冷声警告客白瑜数句,见他态度坚决也渐渐放下心来。

挥手道:“这间屋子窗纸破了,你搬去对面休息吧。你快些突破元婴期,去修炼打坐吧。”

客白瑜不敢反驳,应声去了。

留在房中的魔君面上浮起一丝阴冷,打开窗户眺望——

远方的沙地和梅树下,瑟缩着一个青衣少年,不停地跺脚取暖。

这便是那位预言之子吗?

他倒是欣赏这至情至性的仙界前任神子。可惜有神谕昭明他与客白瑜相克,温雨洗冥凰后唯一人得生,他出于私心只能送裴泊雪下地狱。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比起处死裴泊雪,魔君现在要做的是劝退他,让他对客白瑜心灰意冷,再不敢接近。

——绝不能再让客白瑜动摇。

*

裴泊雪等在寒风中许久,即使有涵养体温的水灵根也被冻得面红手僵。他搓着手,心情忐忑,每有人经过都怀疑是他所等候之人来了。随着夜色加深、行人减少,希望也在逐渐破灭。

他捕捉到属于客白瑜的那间房的窗户打开了,登时无限欢欣,冲着窗子挥了挥手。

夜色中,一条巨大的火龙从窗口飞出,燃烧一切的龙息向裴泊雪所在方向席卷而来,所过之处火焰滔天。

那是……客白瑜的灵力场,是他发动的法术。

裴泊雪目瞪口呆立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客白瑜竟是想杀了他吗?他的存在,对于客白瑜来说就是个多余的困扰?

一瞬间,所有的期待和迷梦都结束了。

火龙张牙舞爪地飞来,速度极快,路径带火。

裴泊雪尝试逃跑,但他很快发现,他跑不过火龙的飞行速度,一味逃跑只会被烧成焦炭。

只能,反击试试了。

绝处仍有生机,死战或可破敌。就算是魔族护法的招式,不试试怎知挡不住?

中柳絮水中萍,聚散两无情。斜阳路上短长亭。今朝第几程?

何限事,可怜生,能消几度春。别时言语总伤心,何曾一字真。——阮郎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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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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