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直到下午才开到学校,三人都疲惫不堪,林栖雾在学校外面暂时找了一个酒店落脚,李瑜和沈寒星马不停蹄的杀回宿舍休息。
一觉睡到夜幕降临,李瑜神清气爽的起床,拿起手机看到了很几条来自沈寒星的消息。
沈寒星拿着韩睦的骨灰去了他家,现在还没回来。
李瑜摸了摸抗议的肚子,打算出门觅食。
大学已经进入了暑假,除了极个别的专业还没考试,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离开了校园。商业街失去了原本的活力,但是李瑜却格外享受这城市一角难得的安静。
她正在一间饰品店门口的货架看着毛线编织的发夹,店长手工编织的发夹款式多样,李瑜相中了雏菊和草莓造型的发夹,正在纠结的二选一。
林栖雾慢悠悠的闲逛,大学毕业后他就回家继承家业成了术师,逛着依附学校而生的商业街,看着面向学生的特有的低价商品,感受着久违的大学生活。
他在街拐角的一间饰品店看到了正弯着腰左右手各一个发夹纠结无比的李瑜,好整以暇的走上前去。
“戴上试看看。”
李瑜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林栖雾,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声学长。
林栖雾脱下了古代造型的袍子,换上了现代造型的衬衫和长裤,脱下了古韵的贵气与神秘,穿上了现代精英的精致。
林栖雾看着她手上的雏菊和草莓,又看到货架上几乎全是卡哇伊造型的发夹,笑道:“既然喜欢的话,不妨两个都买了。”
李瑜不好意思说自己囊中羞涩,只说自己只需要一个。
林栖雾也看出来了,他顺着台阶下:“这个雏菊的应该适合你一点,嫩黄色衬肤色。”
李瑜说:“是吗?”说着就着货架的镜子别了上去。
来的时候就考虑到街上没人,她也就直接穿拖鞋短袖短裤就出来了,头发也没梳,乱糟糟的散着,李瑜红着脸用手拢了拢头将发夹别了上去。
雏菊发夹是黄白相间的,清新的颜色衬托李瑜未施脂粉的脸格外清丽,脸上的红晕又让她多了一丝娇美。
林栖雾真心实意的夸赞:“好看。”
不知道是在夸人还是在夸物,李瑜的脸越烧越红,她借口去付钱,躲开了林栖雾。
出来的时候林栖雾看着她还带着,看着她还红着的脸,忍住笑道:“挺可爱的,你吃饭了吗?”
李瑜摇头:“没有。”
林栖雾:“一起去吃点?”
李瑜又紧张起来,后背都开始发出薄薄的汗,正想开口拒绝时林栖雾接起了电话。
接电话的时间有点长,李瑜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又不好打断他,就只能干站着等他。
好不容易等他打完,李瑜正要告辞却听他说沈寒星要来和他们一起吃饭,李瑜紧张的心稍微落了下去,林栖雾看着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暗自发笑,等到了约好的地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天沈寒星才姗姗来迟。
沈寒星脸色很不好看,林栖雾关心他:“怎么没休息好吗?”
沈寒星摇了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韩睦的爸爸去世了。”
李瑜并不意外:“他父亲不是一直身体都不好吗,看来是身体到极限了。”
沈寒星开了一罐啤酒灌了一大口:“不是,他妈说原本韩睦给钱让他父亲用上了好药,最近半年身体有了明显好转,昨天下午突然病发抢救不及时去世了。”
昨天晚上毕坤坠楼,他们赶去了邻市,发现了已经被韩睦灭门的赵家。
李瑜:“他说过是因为毕坤把视频发给了学校,让他失去了资格,看来杀死毕坤时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不计后果的许愿了。”
沈寒星:“他给他妈妈买了保险,只要他爸爸一去世他妈妈就会得到一大笔赔偿金。”
李瑜不理解:“那他是早就准备好牺牲他父亲了吗?”
林栖雾慢条斯理的喝着大麦茶:“他父亲是这个家庭最大的负担,或许他父亲离世会让他妈妈轻松很多,贫穷产生的自卑会让人疯狂,只要有任何一丝机会,他都会抓住。”
韩睦在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可以交换的价值的时候,就把目光放在自己病重的父亲身上,那时的他肯定在想,因为父亲的原因自己忍受了这么多年极端的贫穷,那就让他的最后一丝价值发挥作用。
他好像失去了人性,但又似乎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性。
沈寒星一口接着一口的灌着酒,他想着那个苍白忧郁的少年,那个拼命学习想要实现阶级跨越的少年,想起他曾经说过想成为一名通信工程师,那个时候的韩睦是真的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积极的幻想,只是他身上最不应该被指责的标签贫穷却让他的生活再次脱轨。
明明曾经前途光明,却无力挣脱泥潭。
沈寒星摇着酒杯晃了一下,致曾经充满希望的少年。
一顿饭吃了很久,三人的话题四处发散,听着林栖雾毫不客气的揭沈寒星的短,李瑜笑的前俯后仰,沉重的空气好不容易消散,在月色星辉下,笑声随风久久飘扬。
直到临近午夜,林栖雾送喝的晕晕乎乎的沈寒星和茶足饭饱的李瑜回学校休息。林栖雾让沈寒星站稳,摇了摇他的头让他清醒:“你什么时候考试?”
沈寒星含糊不清的说:“7月2号。”
随后他又转头问李瑜:“今天几号。”
李瑜拿出手机看:“7月1号。”
沈寒星:“嗯?”
李瑜:“7月1号。”
沈寒星:“嗯?!”
林栖雾用力的捏了捏他的脸:“意思就是你明天考试,祝你好运。”
说完及其潇洒的转身走了,只留下在冷风中呆愣的沈寒星和挥手告别的李瑜。
沈寒星的酒几乎立刻就醒了:“他说什么?”
李瑜好心但又同情的说:“你明天考试。”
沈寒星张大嘴巴,冷风把醉意带走。
校门口的湖在哪,他先去死一死好吗?
李瑜实在不忍心看他这幅肝肠寸断的模样:“你明天什么时候考试?”
沈寒星看了看校历:“下午两点半。”
李瑜点了点头:“还有时间,现在十一点半,你回去睡六个小时,明天起来学习半天就可以啦。”
幸好还剩下半天的时间,还不算太五雷轰顶,沈寒星勉强接受考试的现实,他叫住离开的李瑜:“你暑假留校吗?”
李瑜点头。
沈寒星说:“我也是。”
李瑜瞬间笑弯了眼:“是吗?”
看着她像月牙样的眼睛,沈寒星不由自主的也笑了起来,随后他的目光被头上的发夹吸引:“很可爱。”
李瑜:“啊?”
看着她瞪圆了眼睛歪头摸头顶的样子,沈寒星眼底的笑意更浓:“你戴上很可爱。”随后他又加了一句“你人也可爱。”
李瑜觉得头脑里轰的一声炸开,血液涌上头顶,夏夜最盛大的烟火大会在她的脑海里绽放。李瑜庆幸幸好天已经黑了,不然他肯定能看到自己像猴子屁股的脸。
她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谢谢,在他笑意柔和的目光里落荒而逃。
夏夜的风很清凉,沈寒星的头脑被吹得越来越清醒,他懊恼自己突然间说这些干什么,搞得自己好像那种专门撩妹的人一样,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拍了拍自己同样发烫的脸,他走到门口小心翼翼的喊宿管阿姨开门。
李瑜听着后面传来了宿管阿姨中气十足的斥责,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她悠然自得的走在人行道旁侧,步子轻快的踏过石板地。
随后她想到沈寒星莫名其妙的话,是喝醉了说的吗?
应该是吧,不然好端端的说这些干什么,这样想着心情又不免低落下来,喝醉说的当然不算数了,说不定他喝醉的时候对每个认识的女孩都说过。
越想越泄气,在她的幻想里,沈寒星简直成了那种专门撩妹的高手,她的步子变得沉重,柔和的路灯灯光伴随她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一早,沈寒星打仗般的起床复习,睡得太死,他连闹钟都没有听到,现在复习的时间被缩短了两个小时,他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
这边沈寒星拿着书奋战,那边李瑜却顶着黑眼圈叹气。
就为了昨天晚上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搞得自己一整晚没睡,好几次她都想给钟玟发消息问这是什么意思,但又怕钟玟刨根问底,只好忍住了。
李瑜看着姑姑发的信息,回了一句自己暑假申请留校不回去了,但是又觉得自己的话语太过冷淡,斟酌了好几次才发出去,然后又瘫在椅子上放空自己。
瘫了不知道多久,赵茵茵开门进来了。
李瑜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还没回家?”
赵茵茵的脸色很不好,她开门见山的问:“他出事了,是吗?”
李瑜不想瞒她,这件事她总归是会知道的:“是。”
赵茵茵的眼睛发红:“死了?”
李瑜没有说话,只是把眼睛垂下去,代表了自己的回答。
赵茵茵失魂落魄的坐下来,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维持着刚坐下的姿势,一动不动的保持了很久:“你说他为什么啊,他明明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瑜:“他跟你说过什么吗?”
赵茵茵有点痛苦的摇摇头:“说过很多,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是真的。”
“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最开始是我冒冒失失的追求他,也只不过是因为他长得符合我的审美。但是后来慢慢相处下来,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几乎所有我随口一提的事情他都能给我解释,他明明有着很明确的目标,为什么突然就.....”
怪只能怪命运不公,一些嚣张拨扈的人偏偏得到了金钱与权力,穷苦的人避之为瘟神,却始终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李瑜不愿说韩睦的死因,她只将赵枞对韩睦的欺凌告诉赵茵茵,留给她最后的体面。
赵茵茵低垂着头不说话,似乎是在回忆那些在午后的图书馆里惬意的时光,那些在城市灯红酒绿的夜晚两人携手走过的街道,或许她日后的生命还会出现很多人,但是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在暮冬夜晚的路灯下,弯着眼睛对她笑的少年了。
日子平淡的划过,生活没有给李瑜任何的线索和启示。她找了一份在培训机构兼职的工作,好歹算是没有虚度暑假的时光。林栖雾只短短的逗留了两天就走了,临行前嘱咐了沈寒星下次遇到危险不许一字不提,李瑜听着他的训斥,总感觉句句都在说自己。
沈寒星定下了考研的目标,一整个暑假都泡在图书馆里面,期间两人只短暂的见了几面。时间不声不响的溜走,他们都迎来了大学的最后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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