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是被冻醒的。
不是沈砚那种带着檀香的冷，是湿冷，像泡在深秋的雨里，连骨头缝都透着寒气。他猛地睁开眼，窗外的天刚蒙蒙亮，青灰色的光透过窗帘缝钻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影子，歪歪扭扭的，像条被踩扁的蛇。
“醒了？”
沈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念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晨光，脸隐在阴影里，手里拿着那本素描本，指尖在昨晚画的侧脸轮廓上轻轻摩挲。
“你怎么在这儿？”苏念的声音还有点发哑，他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锁骨处那颗朱砂痣又开始发烫，像是有感应似的。
沈砚没抬头：“她昨晚又来了。”
“她？”苏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唱歌的女人？”
“嗯。”沈砚的指尖顿了顿，“她在你窗台下站了半夜，想进来。”
苏念的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他猛地看向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但他总觉得，那层薄薄的布料后面，正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她到底是谁？”
沈砚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复杂的情绪：“以前沈家的佣人，姓柳，死的时候才十七岁。”
“死在这里？”
“嗯，”沈砚的声音低了些，“民国十七年的冬天，冻死在阁楼里的。”
苏念咽了口唾沫，心里发毛。他来的那天就注意到了，二楼走廊尽头有扇锁着的门，积满了灰，看着像是通往阁楼的入口。
“她为什么缠着我？”
“因为你像苏晚。”沈砚的语气很平淡，却让苏念心里一沉，“当年柳妈偷偷喜欢苏晚，苏晚走后，她就疯了，总说要等苏晚回来，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
苏念听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狗血的百年恩怨？他一个只想好好租房画图的穷学生，怎么就被卷进这种事里了？
“我得走。”他掀开被子下床，脚刚落地就打了个寒颤，地板是真的冷，“这地方太邪门了，我住不起。”
沈砚没拦他，只是看着他收拾东西，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让苏念觉得莫名的心慌。他胡乱地把东西往行李箱里塞，手指都在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收拾到一半，他的目光扫过书桌，看到了那幅沈砚画的侧脸。鬼使神差地，他把素描本也塞进了包里。
“我走了。”他拎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了沈砚一眼。
沈砚还坐在椅子上，晨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侧脸在阴影里显得有些落寞。听到苏念的话，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抬头。
苏念咬了咬牙，拧开门锁走了出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阳光透过楼梯口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光斑。他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咔哒”声。
像是……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他的房门敞开着，里面没人。
是错觉吗？
苏念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往楼下走。刚下到一楼，他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阵“沙沙”声，像是有人在拖动什么东西。
声音是从……阁楼传来的。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二楼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门板上积满了灰，门缝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咔哒……咔哒……”
这次不是错觉，真的有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门板，又轻又慢，带着种说不出的诡异。
苏念的心跳开始加速，他想赶紧离开，脚却像被钉住了似的，挪不动步子。
就在这时，那扇阁楼的门，突然自己开了一条缝。
一道黑漆漆的缝隙，像一张咧开的嘴，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恐惧。
苏念吓得魂都飞了，转身就想往外跑，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不，不是人。
他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带着那股熟悉的冷檀香。抬头一看，是沈砚。
他什么时候下来的？
“别回头。”沈砚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他伸手揽住苏念的肩膀，把他往门外推，“快走。”
苏念被他推得踉跄了几步，刚站稳，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是柳妈的声音！
尖锐得像指甲刮过玻璃，听得人耳膜生疼。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阁楼冲出来，沿着走廊往楼梯口跑。
“苏晚……我的苏晚……别跑……”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夹杂着疯狂的笑意，越来越近。
沈砚猛地把苏念推出门外，自己转身挡在门口，声音冷得像冰：“柳妈，回去。”
“是你！是你把他藏起来了！”柳妈的声音带着怨毒，“还给我！把苏晚还给我！”
苏念站在门外，心脏狂跳，他想跑，却忍不住回头看。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粗布褂子的身影，披头散发，从楼梯上跌跌撞撞地冲下来，脸上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一双翻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沈砚。
而沈砚，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的冷意越来越浓，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了。他没说话，但苏念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扩散开来，那个冲下来的身影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突然停住了，在离沈砚几步远的地方疯狂地挣扎，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啊——！”柳妈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着。
沈砚的脸色也白了几分，嘴唇抿得很紧，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冷汗，像是在强行支撑着什么。
“滚。”他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