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苗疆的蛊

晏清宁在满山红的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勉强可以下地,第五天开始,满山红的野男人便有些着急。

野男人叫阿卯,是个长得好看的苗人,浓眉大眼,耳朵上带着个小小的蝎子耳环,官话说得不太利索。满山红的药铺里只有一张床,睡了晏清宁,他便只能睡别处,他可是为了跟满山红睡觉,才每年几次山水迢迢地跑来鬼市的。

满山红想着沈夜免掉的两个月房租,颇有些不好意思撵人,阿卯急得抓耳挠腮,到了第十日终于忍无可忍,跑去找沈夜要个说法。

沈夜平素并不住在鬼市,阿卯拍了半天门,出来应门的是刀顺。阿卯蔫头耷脑地抱怨着。“顺哥,都是男人,也体谅下我嘛。我在床上睡觉还是在野地里睡觉没所谓,可红红不干呐。”

刀顺拧着眉头,很是惊讶。“你说夜哥救了个女人?”

阿卯用力点头,又摇了摇头,乱七八糟地说,“他说是他买的,什么他养的鱼。”

刀顺更惊讶了,“你说他买了个女人?”

“谁知道是买的还是拐的,让夜老大快把她弄走嘛。我没多久就走了,总不能走之前都没跟红红好好睡一觉。”

刀顺跟沈夜认识快二十年了,自认为对他了解颇深,鬼市这门营生,他们也算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奇女子,沈夜长得好,做事手腕狠绝,各种奇女子时不时往他身上贴,偶尔逢场作戏罢了,却从来也不曾见他对哪个女人格外关注过。

他居然在满山红家偷偷摸摸养了个女人。刀顺好奇心提到极点,放下手头的事,立马跟着阿卯来看这女人。

晏清宁虽然虚弱,也能扶着墙也能慢慢走几步了,她尽量让自己多走动,满山红是个不冷不热的性子,晏清宁想着尽量少劳烦她。今日刚把自己挪出房门,就看见门口一脸好奇的刀顺和一脸怨念的阿卯。

“就是她么?”刀顺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

“嗯。”阿卯幽怨地看着刀顺,等他做安排。

难怪了沈夜如此。刀顺心里暗暗赞叹,英雄难过美人关,夜哥也不例外,这女人的确长得好看。他对晏清宁一呲牙,笑得十分灿烂。

“夜哥暂且没在这儿,阿卯急着跟红姑睡觉……我给你换个地方住吧。”

晏清宁看着眼前这个长手长脚的大个子,先愣了一下,脑子里一时没想明白“睡觉”这词。直到瞥见满山红涨红着脸踹了阿卯一脚,阿卯又磨磨蹭蹭地往满山红身上靠,这才反应过来。

她的耳朵尖都红了,低头小声说:“行。劳烦你了。”

“客气。”刀顺一挥手,“红姑,你扶着她,跟我来吧。”

晏清宁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刀顺就这么直接把人领回了沈夜家。

~~

沈夜住在鬼市东南一处幽静的小院。院墙不高,墙头长满野花野草,粗粝的木头门上贴着半新不旧的门神,平凡而又朴素。

刀顺推开门把人带进去,院子挺宽敞,三合房,中间屋门半开着,左右厢门紧闭着,院里有石桌石凳和石头垒起来的大灶台,东南角一架葡萄藤,葡萄藤下放着把木头躺椅,椅子上没人,趴了条又黑又壮的狗。

满山红半扶半拖着晏清宁,阿卯拎着药罐子和大包小包的药。进院子满山红还想交代几句,阿卯放下药,一脸猴急地把她拽走了。

晏清宁有些尴尬地站在院里,她并不知道这是谁家,刀顺见她带着些窘迫,寻思片刻问,“你想住哪屋?”其实他的意思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沈夜睡一屋。

晏清宁没领会没,只是寻常客气着,“我没关系,都可以的。”

刀顺干脆地一指正屋,“那你就这屋住着吧。里面东西不多,夜哥也不常住这。吃喝回头我让人送过来,夜哥还需几天才能回,其他事等他回来再安排。”

晏清宁折腾了这一番,小脸煞白,扶着石桌静静坐着,刀顺还以为她心里惶恐,安慰道:“你一个人住也甭害怕,没人敢来这院找麻烦,再说还有招财。”他一指葡萄藤下趴着的大黑狗。

“招财,这是自己人,不许咬。”刀顺跟狗交代着。实则院中呼啦啦进来一群人,这狗也就稍微撩了下眼皮,然后兴趣寥寥地趴下,呼呼大睡。

晏清宁浅浅地笑了下,刀顺眼里闪过惊艳,这女子一笑,让人心里都不由敞亮了许多,他也就一脸笑容地告辞出来,还细心地帮忙关了院门。

晏清宁坐了一会,慢慢起身,先去跟招财套近乎。

“招财,好生看门,辛苦你了。”

招财拿爪子捂住眼睛继续睡。

晏清宁于是去给院门加了道锁,这才去推开正屋的门。门内是个小堂屋,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九曲八弯的窄巷子,密密麻麻的小房子,想来就是鬼市的路径图,房中水曲柳木的桌椅、桌上有笔墨纸砚,一套灰底青花的粗瓷的茶壶茶碗倒扣着。

里屋是间卧室,整洁利落。大床上铺着竹凉席,席上一套半新不旧的铺盖叠放得很整齐,床对面一对樟木大箱子,大概是放衣服的,空气中有淡淡的樟叶的味道。

这间卧房透着冷清,显然主人也并不常住在此地。床尾是扇窗,清宁去推开窗,露出惊讶,窗外是株灿若云霞的紫薇花。

~~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又是十来天,沈夜一直没回来。晏清宁和招财一人一狗相安无事。

招财是条傲娇的懒狗,整日睡,养了一身懒肉,晏清宁十几天都没听它叫过一声,唯有丢骨头给它时,才会摇摇尾巴以示友好。

刀顺使唤个做饭的婆子给顾清宁送三餐,还送来几件女子衣服,也不知从哪家成衣铺子买的,肥肥大大并不合身。

这日满山红来送药,晏清宁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给自己改衣服。蓝天白云,风轻日丽,一个美人在院中垂着头改衣服,美好得简直让人忘记了这里是鬼市。

满山红将药包放在石头桌子上,自顾坐下,大概是因为最近睡觉睡得好,故此心情好,连话都比往日多了不少。

“我瞧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当日见你,真以为夜老大捡了具尸体。”

清宁抿嘴一笑,“我命大,也多亏了你医术好。”

满山红摇头,“你真是命大,阿卯都说我是瞎猫碰死耗子的治法,都是运气。”

清宁将手中改了一半的衣服放下,扶着桌子起身,对着满山红施礼,“我都不知该怎么谢你。”

满山红好似格外不乐意听这个“谢”字,板着脸道,清宁也就坐下,柔声问,“阿卯要走了?”

满山红悻悻地,“还没,不过也快了,我那些宝贝儿在京城养不久,入冬就要要死一批,他会从西南带过来新的。”

满山红说的那些宝贝儿,晏清宁在她的药铺里曾见过,闪着金色光泽的毒蝎子、翠绿色吐着毒信的小蛇,各种奇形怪状的毒虫。满山红算是开药铺的,只是她这药铺京城“毒”一份。

“终究是心里惦记你,才不辞劳苦南北往返。”

满山红撇嘴。“谁知道呢,保不齐是惦记那边的谁,火急火燎地来跟老娘睡几日,就死命也要赶回去。”

晏清宁笑了下,轻声问,“他定期跑回去,是不是为了回去吃药?”

“药?”满山红神色一凛,目光锁定面前的少女,见她风淡云轻、温温柔柔地坐着,狐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要回去吃药?”

“阿卯耳上带着的蝎环。我以前去过苗疆,听人说只有一种人会带蝎环——从小养毒虫的人。”晏清宁目光沉静地看着满山红,款款而谈,“据说他们从小接触毒虫,身体里被族长种下克制毒虫的蛊。否则这么多年下来,不小心被咬一口,保不齐就没命了。只是这种蛊也会定期发作,需要族长的药来克制。”

满山红没说话。晏清宁乖巧地倒了杯茶递过去,柔声道:“红姑,我该谢你救我,但你说不用,那么我想跟你做笔生意。”

你也知道,我欠了夜老大一笔银子。他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养伤,眼下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粗瓷粗茶在纤弱的手中摆弄着,因姿态优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琼浆玉露。满山红忽然生出种感觉,晏清宁是个与她完全不在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能靠着装糊涂又或者等着他大发善心放过我。我已被人害了一遭,可不想再被人卖了又或烤着吃了。”

满山红盯着晏清宁看了会,忽然噗嗤一笑。

“你还真不是凡人。还半死不活的时候就敢跟沈夜谈条件、斗心眼,可见你这身皮肉虽然软嫩,但精神早已打磨成老竹子皮了。”

晏清宁含笑不语。

满山红道:“若不是鬼市有规矩,凡进来的人都不问过往,我真有点好奇你是谁了。好罢,你倒是说说想跟我做什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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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大佬退隐之路半途而废
连载中李东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