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四校外自习室开始营业，何樱见到盛归的第一眼就赏给他一个红手印，吓得沈清维差点被偷吃的糖噎死。
当然，他的人身安全是得到了保障的。
毕竟，他现在被段疆看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时间找何樱和盛归，而段疆倒是总是借着对作业答案的借口凑在何樱身边。
而战纾说到做到，为了更好的帮助盛归提升成绩，她制定了相对平衡的相处模式：
周一到周六上学或自习就在晚饭休息的时间一起散步，周日上午俩人单独找自习室学习，下午出去玩。
从此，盛归更加期待周日，就连周日上午的学习都觉得是沐浴在上帝温暖的光中。
盛归侧趴在卷子上，看着身旁战纾的脸，“你作业早写完了吧？”
“写完了。”战纾拄着下巴偏头盛归。
“那你这周日上午就纯指导我做题，然后给我答疑咯。”盛归撅了撅嘴，语气带着点孩子气的别扭。
他喜欢和战纾在一起但又不希望战纾把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无意义的浪费在他身上。
这样好像他是个拖油瓶，虽然与战纾站在一起，他确实是差的那个。
“也不全是，我在复习。”战纾举起手中的题解展示给盛归看，“新版的，很好用，很适合你。”
盛归眼神飘过题解，看着战纾将垂下的头发挽到耳后，依旧懒洋洋的趴在桌面上。
“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什么问题？”战纾转过头一边转笔一边对比着盛归的错题在题解上勾画。
“你成绩正常来说应该不会降到普通班吧，为什么下来？”盛归盯着战纾的脸问道。
他才不信何樱讲的，他要听战纾亲口说。
手中转的笔掉落桌面上，战纾没抬头，目光依旧定在题解上的题干，“因为我不想上晚自习。”
“就这样？”盛归震惊的抬起头，脸侧印着复印卷的黑墨，语调不自觉的拔高。
“嗯，就这样。奥班每周的晚自习会有周测考试，我不参加的话会拖班级后腿，所以我就下来了。”说完，战纾朝盛归扯了扯嘴角。
她指了指盛归的脸试图打岔，“题干印到你脸上了。”
“那你每天都是回家学咯。”盛归不为所动，胡乱擦了下脸，也不管擦没擦干净。
“对啊，我喜欢在家学，比较方便。”战纾又开始转笔。
“这是学习好的人匪夷所思的癖好吗，果然我和学霸们有壁，我回家一根笔都不想动。”盛归颓然道。
“学习好的人和学习差的人都是普通人，哪来什么壁垒。”战纾仍低着头，继续帮盛归在错题上更正。
盛归将下巴搭在桌子上，将卷子推远，趴着做题，“但是学校就是这么划分的啊，你看你原来的奥赛班和我们普通班进度都不一样，生物你们两本选修都学，我们只学选修一，做大题都没有选择权。”
“那是学校错了。”战纾淡淡的说。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学习是唯一的出路。而在这座小城，这所高中是他们考出去的最好的跳板。所以，学校错把成绩当成划分人才的唯一标准。”
“但除了成绩以外，心性、人品、性格等也是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的重要影响因素。若要综合来看，奥赛班的人不见得就都比普通班的人厉害哪去。”
盛归停了笔，笔帽戳着脑袋，委屈的反驳，“但是，你也说了，要通过高考走出去，但是高考只看成绩啊。成绩好的人就会走得远，未来会更有前途，会有钱会有权会幸福。比如你...”
战纾眼神闪动了一下，看了盛归一眼，“高考后就不看成绩了，之后你也才20岁，机会很多。”
停了两秒，战纾又说道：“而且，前途、钱、权、幸福和你上的大学并没有实际联系。有从普通大学走出来的总裁，也有从名牌大学走向大山的支教老师，每个人追求不同罢了。”
盛归喜欢战纾跟他聊未来，他对战纾的所有想法都好奇的不得了，立即坐直身体问：“那你要追求什么？你想成为科研人员还是什么？”
这是盛归能想到的和战纾那学究气质最契合的职业。
“我？”战纾没想过这个问题，撕着嘴皮思考。
她大概在很小的时候想过当运动员，但出路太窄，后来就放弃了，也忘了是自己选择的还是听从家里人安排的。
后来她就专心学习了，念书念到现在她早就麻木的不再思考自己想要什么，毕竟如果现在放弃，不说家里，就是老师，也不可能会有人允许的。
她的未来好像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与无数对你倾注了心血的人息息相关的，一直以来受到要明事理、得大体、知分寸、守规矩的她，必须要考虑每一个选择的代价。
见战纾锁着眉头绞尽脑汁，盛归来了兴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应该选什么，”战纾一副苦恼的表情，坦诚的回答，“我暂时好像没什么想法。”
“什么啊。”盛归没想到战纾在纠结这个，泄了气，“你也不知道要选什么啊。我还以为你那么好学是因为有确定的目标呢。”
想到战纾和自己一样，盛归神清气爽的昂首挺胸，拍了拍胸脯，“实在不知道的话，就找一个最最喜欢的人，她需要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她实在全能，那就她选择什么你跟着做什么。”
盛归说得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实在是很聪明，能想到这个不会让他后悔的选择办法。
战纾怔了怔神，觉得自己实在是贪心，竟然想满足所有人对她的期待，还傻乎乎的真的试图找到万全之法。
“那我想当医生，还要当不仅最快毕业而且医术最好的医生。”战纾释然的松了口气。
“学校呢？”盛归追问。
“协和？湘雅？能考上哪就去哪。”战纾说。
“听说当医生会很累的。”盛归进一步确认，“好像钱赚的也不是很多。”
“没事。”
只要在乎的人能够平安，能不受任何伤害，我怎样都幸福。
盛归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战纾的手，见战纾没反应，顺势大胆的勾住战纾的小手指，“那我也要当医生。”
“你去哪我去哪。哪怕我考不上，最后只能当个辛苦的搬砖工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是幸福的。”
战纾看着两人勾在一起的手指，声音低下来，“你...”
“嗯？”盛归有点听不清战纾的声音，向她倾了倾身体。
抬起头，对上盛归清澈的眼睛，战纾不由失神片刻。
话到嘴边没有却没有说出口，最后只能含糊道，“没事。”
算了，只要盛归也好好学，不耽误成绩就不会有事的。
保持着每周学习六天半的学习强度，盛归升出了几丝学霸预备役的感觉，连徐海都夸他最近上课精神头足。
这天，战纾课间刚回班级就撞见盛归腋下夹个笔记本，昂着下巴，哼着小曲，招摇的从教室中间的过道穿过去。
“这什么情况？”战纾看着盛归反常的表现。
何樱看不顺盛归这副得瑟样儿，“刚刚广播让各班体委立即上楼开会，他就这样了。”
哦，难怪。
在这所没什么文体活动的学校，体委大多时候只是个在跑操时候喊口令的工具人，如今能上楼开会，委以重任，兴奋得瑟也是难免的。
盛归伸着脖子的形象只在大家的记忆里停留了十几分钟就蔫着脸色回来了，宛若霜打的茄子一般。
经常开会的何樱猫着腰幸灾乐祸，开会就意味着要分配任务，有了任务哪还能高兴的起来。
盛归脸拖得老长，学校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虽说现在都在弘扬女排精神，也鼓励我们学习女排精神，但是正常都是在作文里写写，或者讲座说说让学生用到实际上。
谁家学校真的会办一场排球赛啊！
但是上面既然下达了任务，下面的人就要照办。
盛归吸了口气，站在第一排，不着痕迹的向后靠在战纾椅背上。
战纾的坐姿向来端正，背部很挺拔，当盛归压在椅背上的时候，他能隐约感受到战纾背部传过来的温度，让他有种两人背靠背的错觉。
“两周后年级要举办排球赛，大家踊跃报名。”
不出意外的，班级没人应声。
别说比赛了，就说学校那个排球场都是常年上锁，只有当有领导来参观的时候，才敞开门，暗示领导：我们非常注重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哦，但是我们学生就是爱学习不来打球，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强迫祖国的花朵不是？
班里气氛实在尴尬，盛归觉得就算靠着战纾他也要忍受不了了。
“我报名。”明亮又平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打破了这份寂静。
何樱瞥了眼在盛归身后朝她眨眼的战纾，移开眼神，默默举手，“我也。”
盛归不知道战纾的小动作，见到何樱积极响应，惊得一趔趄。
他夸张的揉了揉眼，这还是那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绝世大懒人何樱吗？
盛归的动作引来何樱哀怨的瞪视，但想到她还对战纾有事相求，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任由这便宜被盛归占去。
或许是班里前二的两名女生起了表率的作用，班里同学陆陆续续报了名，队伍比盛归想得更快的组建好了。
唉，遇到过很多学生，小小年纪想得却很多，担心家长因为自己不够优秀失望，害怕别人因为自己的莽撞受伤，也不希望有人为自己的离经叛道买单。这些愁绪圈圈绕绕困住了本应该肆意绽放的青春。人生只有一次，今岁今年也不会重来，如果可以，试着让自己放松的享受当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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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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