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来到加油站,取了车钥匙往医院赶。
沈谙上车后,额头浮着一层薄汗,嘴唇煞白,洛洺探他额头的温度,烫的吓人。
“老大,你发烧了,怎么会发烧呢?杨大哥,你包里有没有药?”洛洺一边用自己的手背给沈谙降温,一边探着脑袋找帮手。
“他这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不能乱吃药,我包里有退烧贴,你先给他贴上,等会儿让医生给他看。”
洛洺从副驾驶拿起杨墨的包,问在哪个兜里,杨墨说最外面那个。
洛洺拿了退烧贴,四个角都撕了还是没看到里面的东西,急的要用嘴去咬,沈谙一把拿过,撕开其中一个口,打开贴在脑门上。
洛洺眉心紧巴巴的,手里攥着包装袋碎碎念,说了在酒店等,在酒店等,非不听,非要来,这下好,受了伤,还发烧,搞什么嘛?
声音逐渐哽咽,沈谙压着嗓子让他把眼泪收回去。
洛洺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泪。
杨墨回头看了一眼洛洺,这孩子,跟小鱼一样爱哭鼻子。
路上仍旧颠簸,洛洺让沈谙把脚放在他腿上,沈谙不愿意,洛洺难得霸道一回,抱着他的腿不松手,沈谙脑袋涨得难受,闭着眼,随他。
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医院,三层楼高的白墙,周边都是一些村庄,杨墨跟护士打过招呼带他俩去二楼,沈谙被洛洺扶着,走得贼快,那只受伤的脚也挨了地。
洛洺让他别急,马上就见了。
沈谙头皮发紧,一刻没看到莫云臻,心就一直悬着。
莫云臻住的地方在二楼最里面,到门口的时候,沈谙挣开洛洺的胳膊,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悬着的那颗心摔到了地上,稀碎。
他站在门口不动,洛洺探着脑袋往里瞅,一个男生坐在床边,端着白瓷碗给他的莫大哥喂吃的。
“沈谙,你怎么来了?”莫云臻背靠着床,刚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咳。
沈谙愣在那里迟迟不肯动,洛洺暂时顾不了他,直接冲莫云臻扑了过去,呜呜咽咽的:“莫大哥,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吓死我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洛洺说着就开始叭叭掉眼泪,裴陆手里端着白粥,往门口看了一眼,沈谙还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看样子是想吃了他。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莫云臻嘴唇发白,嘴角挂着血丝,说话有气无力。
“莫大哥你真的咳血了?”洛洺眉心皱着,回头看向沈谙,“老大,你过来看看呀,别站着了,莫大哥都咳血了。”
沈谙眉心一紧,一瘸一拐往病床前走,他应该想到的,除了裴陆,谁还会天天粘着莫云臻。
“你老大腿怎么了?”
“他脚底被钉子戳了个洞,流了好多血,还在发烧。”洛洺哼哼唧唧的,把氛围搞得很悲伤。
沈谙站在床边,正对着裴陆,一个笑脸没有,让他出去,裴陆看着碗里的粥,抬头迎上沈谙那快要溢出来的怒意,说粥还没喝完。
沈谙冷着脸从他手里拿过碗,咬着牙说:“我男朋友自然由我来伺候,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
这语气硬的,忘了自己发着高烧。
“沈谙,他是我同事裴陆,之前跟你提过的。”莫云臻拽了拽沈谙的衣角,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沈谙充耳不闻,盯着裴陆,继续输出:“我不管你是谁,现在麻烦出去。”
裴陆看了一眼莫云臻,起身,气哄哄走了。
送走了情敌,沈谙又瞥了一眼洛洺,洛洺让他聊几句就出来,还发着烧呢,要赶紧去看医生。
他滚字刚出口,洛洺扭头就走了。
闲杂人等一一散场,沈谙扶着床头柜坐了下来,屁股刚挨着椅子就嗷嗷一嗓子,莫云臻心脏一紧,问他还伤到屁股了?
“你多大了?”
“三十一啊。”
“对啊,你不仅成年了,还谈了对象,怎么总是做让人操心的事呢?你的责任不是保护中国同胞吗?那个小男孩也是中国人吗?”沈谙嘴唇颤抖,额头上都是汗,他怎么就找了一个那么喜欢见义勇为的男人呢。
“我看到了,就不能见死不救。”莫云臻回得云淡风轻。
“自己死了也无所谓,是吗?”
“没想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跟贺子浚,有没有把我往心里放?”
话题转得太快,莫云臻心中一顿,半天说不出话。
“莫云臻,我讨厌他们说你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我希望你自私些,为自己而活,我希望你每次想见义勇为的时候可以想到我,你死了,我会很难受,你能不能,想想我?”
沈谙的一字一句都在往莫云臻的心上砸,这些话,上次从泗水回来就争论过,这次更激动,知道沈谙担心他的安危,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生命被洪水冲走。
他挪了挪身子,使出浑身的力气,把沈谙拉进怀里,吻他眼角的泪,吻他的鼻子,拍他的后脑勺。
“不哭了,额头这么烫,赶紧让医生看一下。”
“你又逃避话题。”沈谙没有被亲吻乱了阵脚,在见到莫云臻之前,他一直在想,如果真的让他去认尸,他有没有勇气走进那个房间。
莫云臻垂眸,吻沈谙那干裂起皮的嘴,沈谙“唔”了一声,牙关紧闭,不让他伸舌头,他退而求其次,舌尖在沈谙的牙床轻轻扫刮。
沈谙心里痒痒的,很快就开了城门,缴械投降。
俩人久别重逢,吻得很是用力,约莫吻了有五分钟,莫云臻才慢慢放开沈谙,捂着嘴咳嗽。
沈谙看他手心的血就头晕,食指擦掉他嘴角的血渍,说他真的不要命。
莫云臻嘴角微微上翘,刮了下沈谙的鼻子,说彼此彼此。
沈谙懒得跟他扯,一瘸一拐去找医生。
这一去,再回来就是晚上,医生给他打了退烧消炎的针,护士给他清理伤口时嘴里一直嘀嘀咕咕,根据洛洺的翻译,意思是,再晚点儿就要断脚。
沈谙听完一阵后怕。
他俩这一周都泡在医院,莫云臻去做雾化,沈谙就被护士请去打消炎针,清理伤口,裴陆每天都来汇报工作,莫云臻总是着急回归工作岗位,把咳血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沈谙的伤口恢复得很好,结了痂,除了有点儿跛脚,其他没问题,就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瘦了很多。
莫云臻天天躺在床上被沈谙疯狂投喂,脸整整胖了一圈,回到了去泗水之前的样子。
窗外就是山,日落时分,山雾被橘红色的晚霞包裹,烟雾朦胧,起起伏伏,像入仙境。
三天后的中午,他们准备启程回国,收拾东西的空荡,门口突然站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包着蓝色头巾的中年妇女,头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黑色的大眼睛,手里不知抱着什么东西,同样是用蓝色的布包着。
他俩一直站在门口不进来,沈谙也盯着他们看,莫云臻冲小男孩跑了过去,笑着摸他的头,说些沈谙听不懂的话。
有笑声,也有哭声,沈谙坐在床上看他们叙旧,母子俩走之前把手里一直抱的东西放在莫云臻手上,莫云臻摇头,推搡着,最后还是收了,小男孩没走两步,沈谙听到他用蹩脚的中文说谢谢,一共说了三遍。
莫云臻笑着跟他挥手。
沈谙鼻根一酸,确定了,是莫云臻救的那个小男孩,跟贺子浚差不多高,小脸黝黑,眼睛很大,瞳孔是少见的灰褐色。
至于那包裹里的东西,过海关的时候才知道是茶叶,正宗的尼泊尔红茶,一看就是自己家种的,装茶的罐子竟然是木的,没盖严,沈谙闻了一路的茶叶清香。
下午四点,飞机落地首都机场,他们刚出来,莫云臻的一大家子瞬间围了过来,除了站在一边跟他们格格不入的莫庭筠。
江黎一脸心疼看着莫云臻,问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莫云汐揽着莫云臻的胳膊问七问八,莫云东二话不说抱了上去。
沈谙看他们还算其乐融融,跟洛洺上了一辆出租车。
刚坐好就收到莫云臻的消息,问他跑那么快干嘛,要一起回家。
他回头看了一眼,回他,家人也很重要。
莫云臻回他,你也是家人。
沈谙嘴角一勾,关了手机,闭目养神。
winner的会议室,沈谙刚回来就召集大伙儿开会,会议开始前,他先做了自我检讨,因为他的原因导致乌兰湖大秀推迟,等回来自罚三杯。
白青笑而不语,沈谙一天天净扯犊子,就他那酒量,自罚三杯直接躺尸。
“我跟摄影部的同事再确定一遍流程,衣服总共十二套,目前定了八套,都是汉服,行政部的同事跟那户人家沟通好,提前三天把东西运到就好,不要太早。”
“好。”元元。
动员会开了半个小时就散场,刚好赶上下班。
白青屁股赖着不肯走,说要看沈谙那只受伤的脚。
“痂都掉了,别看了。”沈谙说完就要走。
“你走之后的第二天,商颂时来公司找你。”白青见过他俩之前的腻歪劲儿,如今生分到这种地步,是他从来没想过的。
“他来干嘛?”沈谙头也不回地问。
“他问你是不是去找莫云臻了?”
“他是不是有病?告诉保安,以后不准他上来。”
白青听完就笑了,还真成了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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