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倾辞又被派出去了。
梁国皇帝生辰,辰国与梁国交好、至少表面交好。
于是乌倾辞被派去贺寿,本只带灵曜乌子恒和清羽去,后来想了想又把林淮带走了。
乌倾辞走了,这真是个好机会。
乌行衎并不确定乌倾辞会不会允许自己如此胡作非为。
他不能阻止自己,但是他能在知道这件事后立马赶过来掐死自己。
乌倾辞可以不由分说地掐死自己,但是有这段时间他能给自己找个大腿抱着。
所以乌行衎想,乌清黎可以死了。
其实他可以什么都不做等他自己驾崩,只是乌行衎、睚眦必报。
他贱啊,他小人得志了啊!
乌行衎按捺不住激动。
暑日愈近,乌清黎的身子更差了,久病也让他的脾气愈加反复无常,侍候他的宫娥压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只有每日乌行衎侍侯时她们才能放松一点。
在那些宫娥太监眼里,乌行衎如同救世主一般。
乌行衎也知道自己父皇现在是个什么秉性每每他来便让他们出去,至少离了养心殿他们也不必提心吊胆的。
多日来都是这样,也没人设防。
意识到有人靠近,乌清黎下意识就觉得是乌行衎。
除了他,没有人会来看自己……
“父皇。”
乌清黎睁眼,混浊的眼珠转动,视线落在乌行衎身上:“你来了。”
乌行衎是很明显的胡人样貌,他的头发微打着卷儿,即使是束了起来也能看出来。那双碧色的眼睛像是永远含着笑意。
而现在这双碧色的眼睛现在正定定望着他。
现在天气热了,他身上藕荷色的纱衣看上去有些旧了,款式还是很早就不时兴的。
他负手站在榻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父皇,儿臣有件事想同你讲。”
乌清黎看他这模样,还以为前朝出了什么事。
“什么?”
“林淮哦。”
什么?
“淮儿和皇后娘娘长得这样像,您真的不觉得他二人之间有关系么?”
他真的从未想过,但经乌行衎这么一说,他还能想不明白乌行坎想说什么么?
他猛地瞪大眼睛,挣扎地要起身:“你!……”
他太过激动,呛出一口血来。
乌行衎很是淡定的掏出丝帕,上前很温柔的擦掉他嘴上的鲜血。
“淮儿自幼学医,医者可悬壶济世也可杀人无形。”他很仔细、很温柔地擦掉乌清黎吐出来的血,“父皇,您不要动。”
他将眼神一道乌清黎的眼睛上,见眼睛有些发红地瞪着自己乌行衎抿唇笑了。
“父皇,淮儿恨死您了,他一直以为是您将怀孕的皇后赶了出去——”
他顿了顿,而后大逆不道地拍了拍他的脸。
“而且淮儿也觉得,是您派人杀了皇后娘娘呢。反正我是这么和他说的,他很相信我呢~”
他丝毫不介意将这种话说与乌清黎听,在他眼里乌清黎已经死了。
“淮儿当了我的刀呢,现在这把刀没用了。”他笑得依旧温和,“您与淮儿的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
“乌!行!衎!”
他猛地坐起摆出一副要和乌子恒鱼死网破的架势。
“父皇!”乌行衎豁然起身,看死物一般看着他,“您该驾崩了。”
他伸出一只手,将乌清黎按回去。
“父皇,吃了这药,便安心去了吧。”他将一直夹在指尖的药丸塞到乌清黎嘴里,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吐出来。
直到乌清黎不再挣扎,他才松开手。
他是相信林淮的医术的,他说必死便定是必死。
但他也没有立即离开,再三确定他咽了气、整理好一切后他才离开。
“大皇子!”
听见有人喊他,乌行衎站定看着喊住他的太监:“公公有事?”
“陛下怎样了?”
“父皇睡了不要打扰他,晚点我让二弟来侍侯父皇。”
“谢大皇子!”
真的,要不是有大皇子,他们不知道脑袋还在不在!
刚离了乌清黎这边,又立马往乌临熙那边赶。
这个点,乌临熙刚听完太傅讲经,正期期艾艾地等乌行衎来。
一听见推门的动静,乌临熙耳朵立马竖了起来:“皇兄你来了!”
乌行衎唇角微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
他自己找了个位置很自然地坐下:“二弟,这两天你去看看父皇吧,太医院说他便是这几日了。”
乌临熙有些不愿意,但是这种情况他也不好拒绝,嗫嚅半天也说不出什么话。
“怎么了?”
“……”沉默半天,他才含含糊糊地说,“我不想见他。”
他们在一起很少会没有话,但是现在确实是都沉默了。
是乌行衎打破这沉默,他轻轻说:“好吧。”
“……皇兄。”他忽然有些希冀地看着乌行衎。
“怎么了?”
他吸了一口气,他从不在乌行衎面前隐藏任何心思:“林淮是我弟弟,你知道吗?”
“叔父和你说的?”
“……嗯。”
乌行衎苦笑一声:“我也是在见到他身上和叔父一对的玉珏时才知道的。”
本来还是半信半疑的乌临熙,听乌行衎也这么说以后他就是深信不疑了,乌临熙有些失神地喃喃:“他是我弟弟啊……”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去看父皇?”
“我本就不喜欢他,现在……”乌临熙低着头,“有点恨他了。”
乌行衎定定看着他,旋即笑了:“这种话也同我讲?”
“皇兄对我好我自然不怕,而且这些话不说给皇兄听说给谁听?”
“不会不说么?”
“不说出来我难受啊。”
乌行坎轻哼一声,抬手摸摸他的头:“好好听太傅讲经,皇兄以后要仰仗你呢。”
……
他的脸有点红,忽地抓住乌行衎的手。乌临熙的眼睛亮晶晶的:“皇兄,我一定把最好的都给你!”
乌行衎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收回手:“我去看看父皇,晚些来找你。”
“嗯。”
他是知道乌清黎已经死了的,也并不很快去养心殿,四下闲逛一会儿才往养心殿去。
关于乌行衎时时来看陛下这件事养心殿里宫女太监已经习惯了,并且他们也看得出来陛下是很愿意、很期盼乌行衎来的。
自然,他们也期待。
毕竟只有大皇子来了他们才能送口气。
“大皇子!”
“嗯,父皇醒了么?”
“陛下还在休息。”
当然还在休息,死人怎么会醒呢?
乌行衎唇角含着一丝笑意:“我去喊父皇。”
内殿里有几个侍候的宫女太监,乌清黎依旧在睡,那些人噤若寒蝉全都低着头。
乌行衎敛去笑意,上前轻轻唤了一声父皇。
乌清黎没有任何动作。
他按捺下心中的兴奋,上手轻轻推了推他。
依旧是没有动作。
见状,张承良大着胆子上前,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情绪。
“大皇子。”他拉开乌行坎,而后高声道,“传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后,太医很快赶来,乌临熙也被喊来了。
穿过人群,他看乌临熙,乌临熙也在看他。
“皇兄。”他轻轻唤了一声,而后想走到乌行衎身边。
乌行衎却示意他去父皇榻边。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确该听乌行衎的。
算了,总之他已经死了,自这会儿自己不该出一点差错的,不然皇兄的景秀前程就没了。
他撇撇嘴,还是听了乌行衎的。
见状,乌行衎便出去了。
乌行衎回了曲台阁,他想了想,觉得乌临熙今天一定会来找自己。
毕竟只要出了一点事,乌临熙都要来找自己诉一番苦。现在这事可大了,他一定会来。
乌行衎按着太阳穴,这段时日他是真的好累、身心俱疲。
宫女递给他一盏热茶:“殿下。”
乌行衎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后便放下:“哎,今日晚间太子殿下应该会来,让小厨房做点他喜欢的吃食。”
“是。”
乌临熙来的比他想象的早点。
“皇兄!皇兄!皇兄!皇兄——”
外人看来,乌临熙已然稳重很多了,但一进了曲台阁他便原形毕露。
乌行衎觉得有点烦,但还是起身迎了出去。
“皇兄!”
乌临熙忽然朝他冲去一把搂住乌行衎的腰,他被乌临熙撞得后退几步。
“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瞬,旋即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没什么。”
旁的人以为乌临熙是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有些崩溃了不曾想其他的。
乌行衎轻轻拍着他的脑袋:“好了,先吃饭吧。”
“嗯。”
吃过饭后乌临熙也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他不走乌行衎也不赶他。
他并不是第一次留宿在曲台阁,乌行衎也不觉得奇怪。
夜间他们并排躺在床上。
乌行衎俭朴惯了,蜡烛点的并不多,帷幔放下便更暗了。
“皇兄。”
“嗯?”
“之前父皇说要将你封出去?”
“嗯。”
“……你想去哪里?”他翻了个身,看着乌行衎的脸。
乌行衎的语气淡淡的:“还没想好。”
他伸手摸了摸乌行衎的发丝:“那你可不可以留在冶丘?”
乌行衎翻了个身面对他:“也行。”
虽然很暗,但乌临熙能看出来他在笑,他说:“你与我,也可以像叔父与父皇一般。”
“不。”乌临熙摇头,他很坚定地说,“他们两个,兄弟阋墙,我们会不一样的。”
乌行坎笑了,他的笑声很好听,就在乌临熙耳边。
他定定看着乌临熙:“临熙,哥哥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全身心都交付给你了,你可不要叫哥哥赌输了啊。”
乌临熙有些呆愣地看着他。
“不早了,睡吧,明日会很忙。”
乌行坎起身将蜡烛一一吹灭,而后又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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