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良久,再次睁眼时眼前有了光。
很柔软的白光,将他包裹其间,小心翼翼地像捧着琉璃美玉般。
似乎有一人牵着他的手着他,走了很远很远……
可是后来,只剩他一人了。
只剩他一人置身于无尽暗夜,如一株浮木,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看不见。
他在寻那人,也不知多久,才见了光。
屋子里是灵堂摆设,正中间摆着一口冰棺。
棺材里躺着的男子脸上覆上一层霜雪,连眼睫上也凝了冰晶。
乌倾辞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如蝶翼震颤几下。
他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奠”字。
冰棺里温度过低,冻得他暂时还无法思考。
在许久的麻木后,他才能思虑如今的处境。
他记得自己的确是死了,魂魄飘荡很久后、接受了死亡的事实后,将自己葬在冶丘。
而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不多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此刻似乎躺在一口冰棺中,他也发觉了自己不再是灵体的状态。
乌倾辞有些倦怠地将眼合上,细细梳理着已经很少的记忆。
还没死么?可是那种筋骨寸寸断裂的疼痛仿佛还没消失。
父亲说过他只有九条命,应该都用尽了才对。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又是哪里?
他觉得很疲惫,疲惫到这幅躯壳不是自己的一般。
丹田内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哪里生根,长出了柔嫩的芽。
沉寂良久,灵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啪”地一声打开。
来人似乎很着急,他几乎是往棺材这边扑。见到乌倾辞时便忍不住瘫倒跪在棺边,他呼吸有些急促:“小殿下!小殿下!”
声音仿佛隔的很远,听上去也不是很真实,像是一个在水底,一个在岸上。
只是依稀能听见一两声。
可是是谁?
谁会这么喊他?
是在喊他吗?
应该是的,曾经有人这么喊过他。
他应该知道,但他确实想不起来了。
好久没有人这么喊他了。
是谁?好耳熟的声音。
“小殿下你终于醒了!”来人已经靠得很近了,但他的声音对于乌倾辞来说依旧很远。
隔了万水千山,隔了一世。
他有些艰难地睁开眼,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便兀然出现。
男子见他醒了,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眼里蒙上一层悲伤混杂着激动的情绪。
很久很久,乌倾辞都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许是游荡太久,很多事都不太明晰了,他本就记不住很多事。
哪怕关于这张脸主人的记忆刻骨铭心,还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想起来。
乌倾辞忽地激动起来,目眦欲裂。身子太过虚弱的情况下,一口恶气堵在心口激得他剧烈咳嗽起来。
“小殿下你怎么了!”男人似乎很是担忧,他局促地想打开棺盖却因为心急几次没成功。
乌倾辞更没有力气了,倦怠地连睁眼都很勉强。想叫他滚,却始终张不开嘴。
他已经打开棺盖凑过来了,满脸关切。
靠的很近,似乎想把他从棺材里抱出来,却又忌惮着什么,显得很是局促:“小殿下您难不难受?要不要吃点什么?还是说想再休息一下?”
看着他乌倾辞就觉得恶心,只顾着恶心却忘了记忆中的少柏不是他这般模样。他脸上铁青,憋着一口气怒斥道:“滚!”
声音不大,却狠狠扎进了少柏心里。
以前乌倾辞对他说过更伤人的话,但他从未难过过,只想着撕碎他,饮他的血、啖他的肉。
想让他永堕阿鼻永不超生,轮回六道不见此人才是最好!
可如今,就这么轻飘飘一个字,却让他心脏片片皲裂般疼痛。
很快他便将痛楚压了下去,小心翼翼握住乌倾辞的手贪慕地看着他:“小殿下,在凡间时有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才那样伤害你,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求你了。”
他说的诚恳,但乌倾辞却并不打算施舍点好脸色,他闭上眼睛偏头道:“放开!”
他很气,气到没有细细琢磨少柏的话。
少柏似乎也被他这话震住了,许是畏缩、许是心疼,他放开乌倾辞的手了。
乌倾辞并不喜欢说话,非要说也就尽量言简意赅。
在他的记忆中哪怕是亲近如乌行衎,他都不愿多与他多说几句,更何况遇见仇人。
之后的很久,空气里安静地透着一丝诡异,时间流逝的仿佛凝滞一般。
也给了乌倾辞思考的机会,他察觉了一丝不对劲,少柏这是怎么了?
什么凡间的事?不知道什么?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心中的好奇心促使乌倾辞原本闭着的眼睛又睁开了。
少柏却是一直看着他,见他睁眼了立马高兴起来:“小殿下!”
乌倾辞恢复了些体力,说话也没那么费劲儿了。
“缘何突然如此喊我?”乌倾辞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他,少柏真的好久不曾如此唤他。
说一点都不怀念也是假的,毕竟那也是乌倾辞为数不多的温和记忆。
只是那点温和是假的,内里早已腐朽生蛆。
终究被撕裂,昭然于众,血淋淋的、丑陋又刺眼。
“我都知道了……”少柏讷讷地说,低垂着眼睑的模样有些像受伤的小动物。
良久他又说:“你就是我的小殿下,是我认错了人,是我误会你杀了他。”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含糊道:“小殿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乌倾辞眉尾抽动几下,当真厚颜无耻!
他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他害他家破人亡,杀他挚友、胞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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