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恭喜通关副本

七月那边传来交谈的声音,听起来是她的妈妈在喊她睡觉了。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十一点三十,按照平常来说唐惊鹤也该被催着去睡觉了。正值暑假,她的父母这才搬过来跟她住两个月。

但现在依然静悄悄的,房间的门紧闭。

“鹤宝,我先去睡觉,有什么情况给我发信息。”

七月退出yy之后,追梦跟下雪随之下线。其余团员离开房间离开副本,最后只剩唐惊鹤和蓬莱。

唐惊鹤没去在意蓬莱,转头继续看向虚无的人影。

“丐帮是吓死,长歌是失足,姑且都算是意外。你还不走?”

“不走,还有呱呱,她没有吃我的血肉,可她又何尝不是推手!”

花枝枝浑浊的双眼浸染仇恨,黢黑的气缭绕,洁白的玉渗入丝丝缕缕纹路。她的嗓音嘶哑,声声凄厉、字字泣血。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妹妹替你做这些,会影响她原本的气运。”

眼见花枝枝只立于阴影之中,唐惊鹤移开视线,操作角色走进冷龙峰通关后才会打开的门。

空地上的npc已经消失,但月泉淮以打坐的姿态在那里。

“小辈,你果然看得见我。九老洞里拦老夫的人,也是你?”

月泉淮的声音停在唐惊鹤的耳畔,好似就在她身边说话。

“老夫的忍耐有限,若你一心求死,我能成全你。”

尚在思考这桩桩件件的唐惊鹤并未第一时间回复月泉淮,再听后话难免噎住。

“你等会,我先问完她。”

等待花枝枝时,唐惊鹤拉进游戏的镜头,但见月泉淮的神情栩栩如生。疑惑的表情浮于他的脸上,眸中是不耐与睥睨众生的狂傲。

“那座岛,老夫去过。看你身上的气息,你也去过。”

唐惊鹤移动鼠标点点的动作顿住,她几乎是下意识望向花枝枝。

“岛上的声音,是真的?”

之前重制版的剧情里,玩家去过一座岛,吃下一颗果子后直升95级。

岛的名字叫浮丘。

《列仙传》有记载,道人浮丘公。

浮丘公是仙人。

《旦发胥口经湖中瞻眺》中记,倘遇浮丘公,歘造蓬莱巅。

月泉淮在浮丘岛服用满神果不老不死,自称拥月仙人。

那座岛上到底有什么?

“我不记得了。”

尸体都不全,何况她的记忆。花枝枝倏忽抬头直视唐惊鹤,嘴唇开合时念念有词。她的双手用力地抓挠头发,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是它!是它让我找到你!是它让我回来!由由他们该死!”

白玉的裂缝不断扩大,黑色的气趁机窜出,围绕唐惊鹤的周身,与线香的烟雾交织。

透过花枝枝飘渺的身影,她看见了花枝枝的记忆。

“我们是同学是室友是朋友,连你也觉得要献祭我吗?”

“谁跟你是朋友!我讨厌你!讨厌你这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你就该去死!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不需要你的可怜!”

由由歇斯底里的状态实在反常,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不可控的状态,很难相信这个人还拥有理智。

“你想报仇吗?我送你离开。去复仇吧,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是那个空灵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直达心里。

“妹妹,我没有笑笑的地址。不如我们去游戏里找他?”

“好,就用你的游戏账号。”

几个零碎的片段闪过,须臾唐惊鹤回神。阴暗处的影子消失不见,只留白玉迎风晃荡。

时间指向十二点整,客厅里的声音仍旧没有传来这个房间。

九点到十二点是阴盛极,现在已经过十二点,阴衰阳盛、此消彼长。

“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月泉淮转过身背对唐惊鹤,嘲弄之色溢于言表。

“甘于被利用,愚蠢!”

对于一些无关痛痒的语言,唐惊鹤早已学会过滤。

阿阁诺会说,麻的,你们给我等着!

尤伽罗摩会说,哪里来的苍蝇。

刑不僵会说,格老子的!

没藏呼月会说,你真是有辱剑客的身份。

无面鬼会说,哈哈哈哈一群蠢货!

这么多本打过来,她的内心毫无波动。

“你在那座岛上遇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你差一颗果子圆满,是不是我这颗?”

“哼!老夫神功早已大成,何须你这蝼蚁成全圆满。”

不等唐惊鹤再追问,密聊想起的声音拉走了她的注意力。

【密聊】〖打伞的〗团长,你还不走吗?还有什么剧情对不对?跟我说说呗?

真不知道蓬莱是心大还是没有脑子,别人都避之不及,巴不得快点出本。

唐惊鹤实在懒得解释,直接点击开除队友,将蓬莱“请出”冷龙峰。

“九老洞那个又是怎么回事?我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去九老洞见到你。”

“你们纯阳的事情,老夫怎会知晓?问老夫这个,你别太荒谬。”

“还有一个问题,分明你在九老洞**而亡,为什么会出现在冷龙峰。”

“老夫也很好奇。”

月泉淮的双手在胸前和腰侧划过,确认活着一事的真实。满溢的内力焚毁肉身的痛楚历历在目,他清晰的记得灼烧之感。

“对了,长澜月还你。”

唐惊鹤燃起符纸,不过片刻她趴在桌前闭眼。再睁眼时纯阳的道袍吹起,掠过面颊。她借着游戏角色,站在月泉淮面前。

“罢了,再借你用上些时日。老夫身边的禁制太多,这些有疑之处要你查清。”

无物可补天。

偏偏迦楼罗鸟贪食而死,偏偏月泉淮也因无法吞噬纯阳生生不息的内力。

嫉妒、贪婪、自私,何不是人性之恶。

“你在九老洞之死前,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至高武学,独步天下,直至再无敌手。”

他的野心明晃晃地摊开,没有丝毫的遮掩。分明是平视着,唐惊鹤只觉得他在山巅俯瞰众生。

“那么你呢?老夫同样好奇,微小如蝼蚁又会想得到什么?”

问话时,月泉淮转身正对唐惊鹤,望向她那双清明的眼。

崖下涌起的风吹动两人的衣摆猎猎作响,偶有飘雪停在裸露的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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