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手上的锏在不被注意时从手中滑落,叮叮铛铛的碰撞声里,江燎三两步大跨到沈烬身边。

他轻轻晃了晃靠在自己怀里的人,看他扇动了下眼睫,神情算得上平静安详。

魂诀锏不会轻易像刚才那样一点招呼不打的就占据他的身体,江燎看着地上庞大但孤零零的武器,一时有些看不透了。

魁已死,穆也没有生还,江燎静静的望着出于自己手中的这一切,心里半点悔意都没有,他将沈烬抱起来,两人外加一个在后面小心翼翼跟着的魂决锏,出了暗幽楼的大门。

不过片刻,刚才目睹这场对决的暗幽楼众弟子一个个从门后、柱子旁边、房顶冒出,他们脸上表情精彩绝伦,有怒有喜,这样谁都没有出声的氛围持续不过半分,便有人跑回去收拾家当了。

暗幽楼瞬间颓败,不过算上他们之前所得积分,百生排行榜上,一时还看不到暗幽楼要陨落的迹象。

倒是锻月阁,积分高到和暗幽楼并列第一。

从暗幽楼到锻月阁的距离算不上近,江燎来的时候脚程快,可回去的时候却只能抱着沈烬一步一步走,整条路上,半天一夜,行人多有见证。

沈烬近年来睡过最稳妥的一觉,竟然是在颠簸的怀里,路上。

锻月阁正门连着熙熙攘攘的闹市商区,人还没走到,夙隗墨就已经听了几嘴江燎这两天的事迹。

杀百生排行上榜名单的领导者是大忌,虽说百生排行榜现在多了很多漏洞,但夙隗墨也拿不准,褚轶到底会不会坚持先人所留下来的规矩。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见到江燎之前就已经占据心脏,他第一次为江燎的行为感到忧心,又困惑的去想,他不是能做出这件事的人。

褚轶早早的正坐在正厅威严等候,阁内上下半晌都不敢出声,好在夙隗墨先江燎一步抵达正厅,让一些人松了口气。

“你来干什么!”褚轶稍带怒气的看着他,语气多有隐忍和警告。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江燎做出的事,他理应自己承担……

遥遥星河,月光璀璨。门庭被照出的阴影惧光似的寸寸收回,冷清从早到晚,蟋蟀的吱吱声响彻整间锻月阁,黄昏过后,太阳直刺过来的光渐渐变得温和,门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纪安看起来困怏怏的,整个人精神不振,站在那里控制不住的晃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原本还在他胸前飞着的九幽引缓缓沉了下去,纪安甩甩头,勉强保持着自己清醒。

正厅虽是距离大门较远,可坐在高位上的褚轶不难看清来者是谁,他眯着眼,转头看向夙隗墨时又恢复浑浊。

“这就是那位,能将你和江燎拖至那么长时间才搞定踏实的人?”

他语气里遮藏不住的鄙夷不屑,在夙隗墨朝着同一方向望去时,刚到嘴边的话随着夙隗墨起身的动作又被咽了回去。

他亲自去迎接那个小子,甚至比阁里专门迎客的人还要早先一步。

像是知道他因为什么而来,夙隗墨走上前,对上他那疲累空洞的眸子,皱了皱眉眼。

“你怎么来了?”他问道。

纪安感觉自己的双眼酸涩得很,九幽引用掉了他大半的精力,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江燎和沈烬两个人怎么样了,他还不能睡。

察觉到九幽引空前的异动时,纪安本能的觉得是恶鬼作祟,可他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师父过来通知他,九幽又停不下来,所以只能打开了轩香阁后院的门,将一切交给了九幽引。

在路上,他没机会听路人的你言我语,大概是九幽通过它那特定的办法,将一些来龙去脉传达到了他的脑子里,他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烬……他们呢?”纪安乏力低语。

“他们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褚轶从正厅走出来,原本气势汹汹要来兴师问罪的脸,在看到纪安之后瞬间变得惊恐呆滞。

是他?!

褚轶怒目圆睁,眼底还带着几分的惶恐,本是朝着纪安靠近的步子有过一秒的停顿,他定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了又看。

直到门后出现江燎沈烬的身影,褚轶这才缓过神来,想起正事,只不过这下夙隗墨和纪安都在,他一时也不知道对待江燎杀了暗幽楼楼主的事该如何是好。

天色已晚,夙隗墨无言的看了看醒着和没醒着的疲惫三人,朝着褚轶去了一个眼神,看着像是征求意见,实则是不容置疑。

褚轶撇着嘴挥挥手,自顾自的离开了。

江燎暂时松下一口气,手上的人因着这口气往下坠了坠,又被他用了力气捞了起来。

“他怎么样?”纪安的精神终于有些清明,望着江燎怀中阖着眼的人,焦急的上前两步。

“不太清楚,暗幽楼应该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要等医生看过之后才能确定具体情况”

对于沈烬的晕倒,江燎无法判断他是因为过度劳累还是魁口中所说的另一种可能,不管怎样,都需要专业医生的判断。

他有些强撑着似的眨了眨干涩的眼,进门探了一圈自己房间附近,没看到有多余且离得近的房间时,竟抱着沈烬回自己房间去了。

身后的夙隗墨适时开口:“走吧”

他似乎是怕纪安不愿意住在离沈烬太远的地方,以防有什么问题不能及时到场,于是他带着纪安先来到正厅坐了会儿,直到有人来叫才带着他回房。

纪安的房间在江燎和夙隗墨的中间,是原本夙隗墨住的那间屋子,简单的收拾了下让了出来。

锻月阁的医生不多时就来到了江燎所在的屋子,来人通报的急,为首的医生以为又是江燎在哪里执行任务受伤,火急火燎的多多准备了一些止血化瘀的药还有纱布,结果到地方一看,是一个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眉目温和年纪不大的风华青年。

她只跟江燎有过一个短暂的对视,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病人身上。

沈烬面色惨白,实话说,从几人相遇到现在,沈烬的脸色就一直红润不起来,到如今,这样看着竟然觉得是正常。

江燎眉头紧锁,他看着廖医生先是左右摆弄着沈烬的脸,根据脸色并没有什么更为准确的判断后,又去探他的舌苔,和眼白。

面上总觉得好似是劳累过度或是长时间精神紧绷才导致的晕厥,可照着廖医生这么多年的行医问诊,她直觉不简单。

人的体温照常来说不可能长时间持续在冰冷下,再加上他那血丝都能透出来的煞白脸色,廖医生把脉锁着眉,缓缓叹出一口气来。

能让人在悄无声息之下身体渐渐变得冰冷,接着情绪淡漠,在毒发后又能短时间内面如死灰的,或许……

“江墨师,他应该,是中了一种名叫月尘的毒”

廖医生说出她的推论时,自己都有些不相信,站在门口的纪安呼吸都止住了,屏息凝神的想要听到更多。

廖医生不仅是锻月阁的医师,更是整个百生虚被仅凭个人就能与轩香苑的者先生齐平的医师,她做事从不拖沓,经验富足,锻月阁上下,没有人质疑过她所说的话。

“能不能解?”江燎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廖萧玉坐在床边,蹙着眉抬眼,说:“我当医生那么多年……只见过一次月尘毒,是在我父亲身上”

江燎眼眸微怔,不可置信的看向廖萧玉。

她父亲的去世可以说是轰动当时整个医学界,身上所中的月尘毒也只是查了出来,但为时已晚。

廖萧玉情绪有些失控的动了动自己的下巴,强忍着自己喉咙里的某种酸涩感,她眨了下眼,定了定自己的心神。

“这种毒我研究的时间不短,但毒性因人而异,所以我必须多观察观察他”

她侧过头,江燎站着,能看见她的睫毛煽动。

“不过你得告诉我,他怎么会中这种毒?”

深究其源才可能会有线索,廖萧玉感觉自己心底的恨又在无限滋生,明目张胆的蔓延,可她又管不了这么多,恨是应该的,她要做的不仅是解了这月尘毒,更要让幕后的人痛不欲生。

江燎听过几句关于廖医生的事,他垂下眉眼,说:“在暗香楼”

廖萧玉沉默了几秒点点头,她让人煎了一副汤药出来让给沈烬灌了下去,暂时能让他体温保持住起码不再下降,之后就起身回到了后厅。

情况暂时稳住,九幽坠在纪安的脖颈上呼呼大睡了过去,主人也终于在他的熏陶下渐渐阖上眼,休养生息。

褚轶的偌大卧房里,灯光彻夜长亮。

原本墙上一块用红绒布遮盖的地方被掀开,几张画像显露无疑,昏黄的灯光映刻着褚轶的脸,将他的目光照的深沉,幽远。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

“好久未见了”

“百生神官”

记忆悠长深远,哪怕几个轮回也依旧刻在心底,百生神官陨落的近百年,褚轶从起先的卷卷恨意,到现在总是感叹百生官的讳莫如深,竟然不知道是该恨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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