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方法,不过是强制性的用药物把所有的毒逼到一个地方,等到汇聚齐了,再把那一块儿割出来……
廖萧玉说出这个办法的时候,自己也在犹豫纠结,可那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条路,如果沈烬想要好起来,就必须铤而走险的去试一试。
挖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况且在那之前,还有数不清次数的逼毒的痛苦。
但沈烬基本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就这样答应了。
曾经在暗幽楼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他有时候也忘了自己最初受暗幽楼牵制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他已经脱离了那种如芒在背的生活,为了那一点点希望,还有能顺理成章的在这锻月阁待着……相信廖萧玉,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
只要他能挨过这些疼,有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出去了。
至于是找他们还是去个随便什么地方,他还没想好。
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穿透云雾撒下来时,大地瞬间变得苍茫,屋内屋外都亮堂着,温度也渐渐升高。
纪安烦躁的踢了踢被子,刚有动作就把自己给闹腾醒了。
他眨眨眼,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身在何处。
大脑宕机的几分钟时间里,纪安回想着仅有的几片记忆,最多只能记得闭眼之前的两道绿光,之后……
之后……
他猛的坐了起来,睁眼就要找和自己同行的两人。
身旁只有两张空床,屋外传来细碎的轻轻声音,正当他要急着下去找人的时候,却正巧与刚进来的夙隗墨对上了视线。
还好,没丢。
纪安也不知道是庆幸自己还是什么,不由得松下一口气。
现在他就在安乐村里头,顾不得想自己昨晚是怎么滑稽的被两人带下来的,也可能是因为这样拖后腿的时候多了变成了习惯,纪安挠挠头,穿好鞋子打断出去。
这村子里的人一股脑的都汇聚了过来,他刚出门,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到又退回屋里。
“这是在干什么?”纪安问。
夙隗墨确认眼前的人现在已经好转,走过去和他一同看着门外乌泱泱的人群,说:“村民,正在说具体情况”
“那我去帮忙”纪安下意识的答。
“不用”夙隗墨先一步将不小的门缝关紧“他不需要”。
屋子里有水,足够纪安洗漱,洗完又要吃不知道谁准备好的早饭,趁着嚼咽的动作,纪安还是没忍住好奇想要看看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眼看夙隗墨望向他却没阻止,纪安推开一条极其小的门缝,虽然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但仔细看的话,能注意到离江燎近的那圈人嘴巴几乎没停下来过。
看着时不时搓一下耳朵的江燎,纪安抬眉掀眼,身体贴着木门缓缓向背后转去,将视线最终停到夙隗墨身上。
果然,老板说的话都是有原因的。
碎嘴子江燎都对付不了,更别说他了。
但是……江燎好像前几天也没太爱说话吧?这样丢他一个人在外面应对,怎么想都有点拔苗助长的意思。
心怀愧疚但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坐下吃饭的纪安慢慢吞咽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后没过多长时间,外面的声音才逐渐消减,最后还是江燎扬着嗓子喊了声:“我知道了大姐,您安心先回!”
门吱呀着叫了两声,随后再次与外面隔绝,江燎在纪安背后长叹了一口气,走近两步坐下拿起包子就啃。
“你没吃饭?”夙隗墨略微带着些嫌弃的说道。
“吃了就不能再吃吗?”江燎怒怼了回去“我发现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招人烦,是吧小安安”
他一下就把头扭了过来,纪安接不上他的话,只能张着嘴干瞪眼:“……呃……啊?”
他哪敢说夙隗墨招人烦。
没过两秒,江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看着还在动的纪安,觉得有些许的久违。
“你没事了?”他咽了口包子,说:“那老头诊的还挺准”
“什么?”纪安茫然道。
夙隗墨看了他一眼,还没出声,就又被江燎抢了话头。
“你昨天在山林子里突然一下头就朝地上走,要不是绳子扯着,你现在额头上估计也得青一块”
纪安顺着他的话回想着,不好意思的淡淡呵呵两声,垂下眼皮不说话了。
有了那医生昨晚的嘱咐,和今天村民们讲的具体情况,他们再上山之前也好能做个准备。
虎照山上的雾并不是因为天气变化而自然形成的气象,是在之前的某一天突然出现的,说不上来具体日子,不过距现在,怎么也有一个多月了。
自从浓雾出现,村子里就经常会发生上山的人没有再下来的情况,有人去找也同样没有幸免于难,零星的几个幸存者,下山之后也是精神癔症,口齿不清,颇像一副没有灵魂的皮囊。
至于到底是何症状,昨晚的那个医生也只能诊断出和纪安一样的呼吸道中毒,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头绪。
至于他为什么对浓雾里的毒这么清楚──
那是他唯一的徒弟制造出来的,且他的徒弟上过山后,到现在没再回来。
要是说他在山林子里作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毒药是毒药,以人的能力,怎么能控制的了那么浓重的雾呢?
老医生最愿意相信的可能是,他徒弟是被山上的某个歹毒心肠的鬼怪给胁迫了。
一切都以准备好后,在山脚下时,江燎就已经将锁链拿了出来,但这次并不像昨天那样把三个人连接起来,而是只绑住了他。
“我能说一句吗?”纪安挠了挠鼻子“这样有点像……遛狗”
他看着两人,有些为难地眨眨眼睛。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是憋不住了,江燎毫不顾忌的笑了出来,夙隗墨虽然没出声,但也僵硬的将头转到别的方向去。
“没办法啊小安安”江燎说:“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只能这样”
“哦……”
他想说谢谢,但江燎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作用。
他撅了下嘴,眼神飘到夙隗墨身上,很浅的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直盯着他。
下一刻,他将腰上的绳子解开,系在了夙隗墨的一只手腕上,另一端绑上自己的手腕。
他知道必要时候夙隗墨的右手有大用处,毕竟那条筋骨鞭他也是见识过的,于是就绑住了他的左手手腕。
江燎袖手旁观,心底想,这纪安嘴上说着不敢不敢,实际上是敢的很。
夙隗墨不动声色的默认着纪安的主意,还在他绑的不顺畅时抬了抬手。
江燎又不那么想了。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眼神怪异的盯着超级配合的夙隗墨,欲言又止,有口难说。
两腕之间连接着一条不长不短的线,行走间不会互相拉扯,但晃起来存在感也不弱。
行至半山腰处,那意料之中的雾陡然升起,这次他们虽然有所戒备,但为了不打草惊蛇,面罩还是没能捆在脑后,而是将药粉撒在了离鼻息近的衣领处。
看着脚下的灰白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们吞没,可见度仅为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时,纪安心下沉了沉。
他能感受到这个地方对九幽引的压制,又或者九幽只是单纯的胆小而不敢在鬼面前露面,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指望九幽引是不成了,顶多能祈祷九幽大发慈悲,在他的胸前指引一二。
周围静的出奇,但往往太过于安静的环境才容易露出破绽。
山林里的昆虫鸟兽一个不见,更别说那点叫声了,除了纪安踩在枯叶上的沙沙声,再无其他。
纪安又想着,是不是可以把昨天的方法搬出来再试一遍。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他将一只脚抬起,重心放到另一只上,其余的倚靠全部凭着身边的夙隗墨,然后将抬起的那只脚虚虚的假意踩上地面。
果然!树枝折断的声音照常响起!
江燎身上还有些从沈烬那里淘来的暗器,这时候刚好用上。
怕情景重现,没跟他俩绑在一起的江燎快步向前查探,那道虚影和昨天的有些许不同,但大差不差,他伸手拍到了大概是肩膀处,挨到的那一瞬间,他惊觉这是个躯壳。
空荡的震动感从手掌传遍全身,那具躯壳木木的站着,若不是方向准确,江燎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力。
这感觉……是傀儡?
心下怀疑的那几秒时间,江燎垂下眼睑还没从自己的猜测中回神
那具躯壳突然一动,原地转个圈来。
像是机关操控,因为他的脚根本没动。
江燎抬眼,看到眼前的一副熟悉又陌生的模样时,瞳孔一瞬紧缩,触碰上去的手掌骤然缩回。
不……不可能!
年岁久的缘故,那副躯壳上的两只眼珠早已腐烂掉落,只剩一层紧紧包裹在头骨上的枯老皮肉,头发不长但很凌乱,饶是这样,江燎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夙隗墨迟迟不见江燎人影,找到他时,他已站在某处呆愣了不知道多久,周围那只被江燎射中的人影也不知所踪。
他像深陷进了一处漩涡那样,怎么叫都不回神,眉宇间是痛苦和悲楚,纪安认识他以来,从没有见过江燎露出这副表情。
是看见了什么吗?
可周围又什么都没有,就连刚才江燎找到这里到现在,连一道异常的声响都未曾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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