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晚宴还在继续。
优雅乐声,珍馐美食,令人沉醉其中,忘记时间。
而游轮出口处,却慢慢聚集了一波人,隐隐有要闹事的意味。
不远处一条走廊上,黑衣男人和紫裙少女正并肩而行。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你们张家之前为什么破产了。”
纪尺素掩嘴笑,一脸幸灾乐祸,“家族传统吗?这么个花法,金山银山也得败光。”
张清起吃了哑巴亏,没话反驳,心里憋得慌。
可谁让他自己编了这样的理由呢,属实自作自受。
“啧,不过你前女友也够狠的啊,一开口就问你要三千万!”
纪尺素脑海里浮现了萧落灵的那张脸,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个少女气质看起来并不像眼里只有钱的样子,可惜,事实如此。
“难道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戴着紫色美瞳的眼里放光,“打胎———”
“哎呦!”她惊叫一声。
张清起忍无可忍,轻拍了她的后脑勺,“你个小姑娘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纪尺素差点摔跤,张清起帮她稳住身体。
她美目圆瞪,侧身顺势一抓他戴着萧流风铭牌手链的腕子,娇俏道,
“想你啊!”
“不要闹了,看前面。”
张清起指了指不远处。
“放我回家!!我不参加这个节目了!”
一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里夹杂了恐惧。
“什么狗屁节目,简直就是谋财害命!”
前方闹哄哄聚集一大群人,堵住路。
船舱出口处,舱门紧闭,两个水手挡在门前,对他们的诉求无动于衷。
“我看你们真是疯了,连那个地方也敢去!”
说话的男人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正把手伸向门。
他无意中听说节目组的第一站竟然是华国最有名凶煞之地,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很快,关于目的地的传闻和恐惧情绪像瘟疫一样在船上蔓延。和奖金相比,大家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些。
可佛珠男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水手直接推开,连带着后面的人一齐遭殃,一时间所有人都推搡了起来,一片混乱。
高跟鞋在地毯上匀速叩击,声音不大,入耳却有隐隐威慑。
少女双臂交叉,神情冷傲,停在众人面前。
“大小姐!”
其中一名水手见到来人,恭敬行礼。
哄闹声戛然而止。
见游轮的主人来了,一个胖女人壮着胆子上前,把鼻孔一横。
“我们要下船!”
“下船?”
纪尺素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她收了笑意,轻抬眼皮,“在苍海中央。”
闻言,众人只觉心惊肉跳。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船的,才多久,就开出了这么远,他们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面前少女样貌温婉动人,内里却有股子绵里藏针的暗劲,让人不敢放松神经。
“想下船呐?”
果然,她猛得一推旁边的窗户。
刹那间,呼啸的海风如海水般灌了进来,狂风卷动她耳边的细软发丝,美貌凌乱。
她用眼神示意众人,唇里吐出两个字。
“请便。”
在场的人都被震住了。
没有谁敢动。
苍海中央,水深万米。大半夜从这里游回去,不是找死么。
纪尺素白了一眼那些人,转过头发现张清起正在对她啧叹。
“够狠。”
刚想说两句什么,一个人影从身边掠过。
然后就听到扑通的水声。
真有不怕死的从这条路走?
再看窗口下方。
一只一次性棉拖鞋歪扭躺在那儿,面上印了庭花酒店的logo
我靠。
……
纪尺素当场石化。
她右手拳握放在唇边,干咳两下,
友情提醒张清起,
“你前女友好像跳海了……”
张清起离窗口最近,没太听清,注意力都在海面上,
“落水水花大了点,拿不到什么分。”
纪尺素见他没有丝毫要行动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跳?”
张清起挑眉,“我为什么要跳?”
她救过我一命,我给她三千万。
刚刚两清了,互不相欠!
“那可是你前女友诶!”
虽然纪尺素对捞女没有好感,但这毕竟也是鲜活的一条人命啊。她开窗,也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人罢了。
“……”
张清起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发誓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撒的最傻逼的谎。
竟!如、此、绝、情?
眼见纪尺素看他的眼神即将变成对他人格品性的拷问质疑。
他叹了口气,象征性地做了两下热身扩胸运动,
也跳了。
又一声噗通——
纪尺素扒在窗口看,“还说别人,你的水花也不小。”
众人被这一连串的下饺子惊得目瞪口呆。
纪尺素转过头,脸上换成冷漠,
“还有没有人要跳?”
“……”
“没人跳我关窗了。”
众人哄得一下作鸟兽散。
她把窗户关上,抱臂搓了搓,真冷。
“把救生艇放下去,准备捞人。”
“是,大小姐!”
另一边走廊,袁天启正走在返回房间的路上。
“你听说了吗?刚才有人跳海了!”
看服饰,说话人是船上的厨娘,在和大厅服务人员聊八卦。
“为什么跳海?”服务员小姑娘问。
“感情纠纷,有个女的来求大小姐的男朋友复合,被拒绝了,一时想不开就跳了。”厨娘小声道。
“天哪,我要是那个男的也会选大小姐啊,那女的好傻。”服务员小姑娘语气惋惜。
“可不咋地,”厨娘警惕地左右环顾,在确认没有熟人后,掩住嘴,“刚大小姐路过我那儿时,嘴里在说什么打胎,我估摸着,八成是女孩这肚子里啊,有了!”
“那不就是一尸两命?”服务员小姑娘攥住了袖口,“这男的真是个渣男!”
“也许是良心发现吧,这女的跳下去没多久,男的也跳了。”
“渣男死不足惜,只是这女孩子太可怜了。”
厨娘说完八卦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见服务员小姑娘代入了自己,有唏嘘的悲伤,决定再加一把力,更上一层楼。
“就是说呀,这女的长得可美了,但就是太穷了,连鞋子都买不起,还是穿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来的!”
“哦哦哦,我知道,穿拖鞋的那个。她上过大屏幕,是不是姓萧!!!”
……
厨娘和服务员小姑娘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袁天启顿住脚步,与两人擦肩无意间听去了一耳朵八卦,无聊透顶。
只是没想到最后,竟和他认识的人对上号了……
殉情?
他内心一阵狂乱,好似无意间撞破了萧落灵的惊天大秘密,不知所措。
想到她望着自己,如墨凝渊的眼眸,想到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认错自己。想到她为了精进道法,不懈地刻苦努力。
这样好的一个女孩子,不该有此结局!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燃起一团怒火。
“这个毕洛,真是个混蛋!”
他捏紧了拳头。
——
“阿嚏阿嚏阿嚏!”
返回房间的路上,张清起连打三个喷嚏。
夏夜海水冰寒刺骨,再多泡一会儿,他就可以一辈子泡在那儿了。
纪尺素把服务员递给她的浴巾展开,朝他头上一甩。
他瞬间失去视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张清起把头顶的浴巾扯下来,裹到身上,假装能获取些许温暖,“我感觉我快挂掉了。”
他刚被人从海里捞上来,浑身都滴着水,怨气冲天活像个水鬼,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洗热水澡。
“不就救个人吗?”
纪尺素白了他一眼,她师兄的水性她最清楚,妥妥的虚张声势!
“不是你叫我救,我会救?”
张清起真没想到她会念完经不要和尚,船上那么多水手,犯得着让他去吗。
说着,拿浴巾擦头发,水滴滴答答一直掉真烦人。
“那我也是为你积阴德,她是你前女友又不是我前女友。”
纪尺素说完这句话就不走了。
因为迎面有个人堵住了路。
张清起抬头,前方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身材修长,白T灰裤,手插在兜里。
五官英俊,面容冰冷,
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充满敌意。
“认识?”
纪尺素看了一眼来人,用询问的语气对着张清起。
“不认识。”
过道还有空隙。
他直接从来人左边走了过去。
没想到那人居然侧过头来继续那种敌视的目光。
这人是不是有病?
他皱眉回望,眼神凌冽。
电光火石之间,气氛凝固,空气紧绷,
大战一触即发。
“愣着干嘛?洗澡去呀!”
纪尺素见张清起也堵着路不走了,从身后的服务员手里拿了一块毛巾,朝他头上一丢。
她真的很困,想回自己房间睡觉。
张清起又看不见了,趔趄一下,骂道,
“你不要太过分!”
等两人走后。
袁天启冷哼。
就他?
不像啊……
司幽梦境。
“大王,不好啦,那人打上山门啦!”
赤豆小鬼急急来报。
司幽在榻上昏昏欲睡。
“让他晚饭后再来。”
门外传来轰隆声——
“大王,他召天雷劈门了!!”
绿豆小鬼也来报。
“个死碧落!”
司幽一挥披风就到了碧落旁边的云上。
“司幽,你拥兵自重,为祸一方,今天我……”
这个碧落没有脸,依旧喋喋不休。
司幽直接冲上去邀请斗法。
从天上斗到地上,从地上斗到山上,从山上斗到水底……
碧落一道天师分水符将冥河分开,她则挥手将冥河聚拢。
分水符效力渐失,冥河湍流重汇。
她想离开,身体却不听使唤,紧接着,水流从四面八方朝着耳朵和鼻腔灌入。
恍惚间,她看见天上灯火通明的巨轮。
方知这里不是聚魂渊,这条也不是冥河!
她在海里,逐渐下沉
这时,有人搂住了她的腰。
带她向上浮去。
胸腔氧气耗尽,几欲窒息。
一双唇贴了上来。
仙气?
——
萧落灵在游轮房间的床上醒来。
不知是谁给她换了一条淡绿真丝睡裙。
她大脑又断片了,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
先是自己拿了萧流风给的三千万支票,想回酒店把债还清。在走廊绕了一会才找到出口,水手堵住门不让下船,紫眸少女说可以从窗户走。
然后,她掐了一道符就走了。
《大荒道法》里记载了一个可以在水里呼吸的避水符,利用自身的气制造隔水屏障,结果她一跳到海里,这符就失效了。
难道是因为道行不够!?
不能吧。
天杀的,她日练夜练
通通白练?
最后还要人去救她?!
不仅如此,
居然还是她的死对头救了她……
然后,她想到了那个吻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开门后,死对头出现在眼前。
袁天启正忧心忡忡倚着门框。
见门开了,又意外又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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