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打算?”
待其他人散去之后,元漪叫住了秦涧木。
“当然是找那些掌门讨一个公道。”秦涧木噙着笑意,缓缓回答。
“你可否想过,或许那些掌门并非你所说的那样?”
“欺骗了天下所有人,难道不该受人指责?我只是在替天行道而已。”他振振有词。
听到这话,元漪嗤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嘲讽:“究竟是替天行道,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秦涧木,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还记得自己的初心吗?”
“私心?您说说看,我有什么私心呢?”秦涧木不慌不忙地反问。
“你想扳倒四大宗门,好成立自己的势力。”
秦涧木的笑意更深了,低声叹谓道:“您总是能猜到我想做什么。”
“旁人未必不知你的想法,只是我直说罢了。”
元漪嫌光站着累,又找了个长椅坐了下去,对面是一道回廊,角落处摆放着几株菊花盆栽,看模样是最近摆上去的。
“您说得有道理。”秦涧木走到了她的身侧,“揭穿这些伪君子不好吗?我可以让您再做回大长老,到时候修真界无人敢质疑忤逆您。”
说着说着,一条长长的、柔软的尾巴顺着元漪的脚边上滑,却被脚的主人毫不犹豫地踢了一脚。
“嘶——您可真狠心。”他声音低柔,与其说是谴责,不如说是**。
一股绞痛突然席卷上心头,元漪说不出为何,却知道自己无非改变对方的想法。
她摇摇头,站起身往门口走去:“你会后悔的。”
“后悔?不,不揭穿这些掌门我才会后悔。”秦涧木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离去,眼睛亮得惊人,“我就知道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背后全是些肮脏勾当,您看看巨灵书院的那些人,明知道我的身份,不还是为了所谓提高境界的方法前来赴约了吗?”
“你有无想过自己会失败?”元漪毫不留情地问道,“越往上,越危险,以青玉馆的收集信息能力,我想你早该察觉了?”
元婴期以上,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与其说很多人终其一生无法突破,不如说他们无法保证自己突破之后,还能保证自己神智正常。
“从父母倒在我面前的那天,我便发誓一定要成为修真者,我不仅要到元婴期,我还要到化神、合体、炼虚、大乘,直至飞升!”秦涧木眼中有光亮闪过,但又很快消失了,快得像错觉。
“当年他们死的多好笑啊?不是出于利益争斗,也并非所谓的仇家上门,仅仅只是两个金丹后期的修仙者在打架,顺手就烧了整个府邸!”
他痛恶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戏曲中讴歌仙家法术高强,力挽狂澜于既倒,而凡人不过是一个蝼蚁,连死亡都无人在意。
“你已经着相了,好自为之。”
元漪不欲与这个听不进人话的人多言,往门外走去。
“那就让我死在飞升的路上!”秦涧木似乎有些恼怒,他扬声说道。
元漪脚步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离开了。
庭院外,街道上,几名少女有说有笑地从她面前经过。
“听说昨天师兄给你送吃的过来……”其中一名女子调侃道。
“谁跟你说的?”另一位粉衣女子恼羞成怒。
……
元漪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在剑宗的舍友。
就当这时,一张传音符从她的袖口中飞出,随后自燃。
“云云,你还没历练完嘛?怎么连封信都不给我发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元漪的耳中。
这类符箓一般两张为一套,一人用灵气将其中一张点燃,并在燃烧的时间内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拿着另一张传音符的人就能听见对方的话。
只是只能单向传音,故比较鸡肋,但胜在价格便宜,元漪在离开剑宗前,何鱼鱼给她塞了好几张。
她想了想,决定先前往剑宗。
路边的驿站有好几辆马车,见到来人纷纷热情的招揽客人,同时也有一些车夫躺在上面休息。
“去剑宗怎么走?”她停在了一架马车前,问上面的车夫。
“这是个大活,至少要一两银子。”对方戴着草帽,坐在车边。
“一个低阶灵石如何?”
闻言,车夫这才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端详了一遍元漪,随后慢吞吞地翻下车,给前面的老马解开拴绳。
“上车吧。”
元漪这才上了车。
里面放置着一个坐垫,两侧并不宽敞,勉强可以挤下四个人,虽然里面空气沉闷,但可以将两侧的窗帘拉起来。
“你主人没灵气了,所以暂时用不上你。”
她取下背后的剑,只见在一直在嗡嗡作响,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元漪只好先安抚道。
她不打算快马加鞭回去,打算欣赏沿途的风景。
马车很快就驶开了长洲,往剑宗的方向顺着长年行走被压出来的路跑去。
“女侠夜间打算怎么安排?”车夫大概是觉得在郊外有些无聊,便和元漪搭话起来。
“趁早赶到临近的城镇,找间客栈歇息便是。”
“一路上住宿费可不便宜……”
“无妨,当中的费用我全包了。”
元漪估摸着对方应该是见自己穿着寒碜,担心她赖账。
“女侠大气。”那车夫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没有说话了。
从长洲到剑宗,途中经过的很大一片区域都隶属于巨灵书院,在路上经过车辆时,有时会听见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听内容是巨灵书院的基础讲义。
元漪不禁摇头,修真界中,将弟子当作书生培养的,巨灵书院还是第一个。
突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那个……不好意思啊,女侠,我想去解个手。”外面的车夫吞吞吐吐说道。
“无妨,你去便是了。”
元漪很能理解。
一般人乘车,要么是一家人挤在一起,要么就是几名男子,很少有像她这样的女子单独来乘坐一辆马车,而且还是长途距离。
郊外,道路两侧到处是枝繁叶茂的树林,一眼望不到头,里面安安静静的,似乎随时会出现一只野兽扑过来。
马车夫怎么还不回来?
元漪刚冒出这个想法,就感受到一股劲风从窗外刮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避开了头顶插入的剑。
“是谁?”
元漪拔出了自己的玄剑,厉声质问。
而对方没有回答,一道火焰落到马车上,很快地将其点燃。
元漪下了马车,就见到一个白衣女子握剑站在她的面前。
对方完全没有伪装,握着白月色剑,不待喘气地往她身上刺去。
元漪这才翻出某段记忆,认出了来着——巨灵书院掌门的女儿,边月关。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突然伤人?”她一边小幅度避开刀刀剑刃,一边问道。
“就是因为你,因为你,他才被那些长老责罚!”边月关回想起了自己在剑宗正殿门后听到的内容,怒目而视。
元漪没多少灵气,面对攻势,只能有些吃力地招架。
他?
元漪很快反映过来,这个巨灵书院的大小姐应该指的是元岫,估计是因为最近和自己走太近,被剑宗长老警告了。
只剑一道凝聚了元婴期全部实力的剑锋朝她劈来,如果仅凭肉身抵抗,几乎是必死无疑。
这个疯女人!
来不及多想,元漪从储物袋中扔出一个丹炉,刚好挡住了对方来势。
“呵,恐怕这也是他送你的吧?”边月关很快认出,丹炉上有元岫独特的标记,顿时下手得更狠了。
元漪只好不断从储物袋扔出法器,焚魂□□灯、双形锤、伏魔盾……
在外几乎是抢破头的法器被她不要钱地用来挡伤害。
边月关似乎存了心要下死手,几乎刀刀都往她身上砍。
毫无美感,只有暴力。
元漪趁对方被法器绊住的间隙,掏出绳索捆绑住了边月关。
这绳绑得太过轻易,让她不由警惕起来。
“你对我下手,你的心上人也不见得会喜欢你。”
坦白说,元漪说出这话时,自己都被恶寒到了。
她不相信世间上真有人如此“纯粹”,好似天底下就只有一情可言。
对方跪在了她的面前,低着头,没有说话。
元漪突然意识到环境的不对。
四周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停在路边的老马在两人刚才的打斗中也没有离开,尽职尽责站在一边。
她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就在她转头看向老马时,马身上的皮突然开始溃烂,露出里面青紫色的,已经有些腐朽的肌肉,紧接着散发出一股尸臭。
它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用那还算完好的马蹄在地上踏了几下,随后张开坑坑洼洼的马嘴发出嘶鸣——幅度太大了,眼珠子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而原本被元漪捆绑的边月关,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元漪抓住了对方的头发,想让她头抬起来。
然而,随着她轻轻一用力,边月关的脑袋如同人偶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拎起来,露出里面的血管和白骨。
“你是谁?”她下意识问道。
“我爹是巨灵书院的掌门!”那头颅随着声音嗡嗡震动,语气格外骄傲。
元漪看向跪在地上的躯体,白色的衣袍被染上了半边鲜血,她还握着那把银白色的剑,想朝自己砍去——但是无奈,因为头被元漪提着,所以分辨不清方向。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她不断念叨着这句话,像一个临死前还在不断耿耿于怀的疯子。
元漪似乎感受了什么,她抬头看了眼天空。
不知何时,天边暗了下来,只是月亮红得仿佛要滴血,看久了便要陷进去。
四周是一片枯树,一具白骨躺在了一侧,看形状,与方才的车夫有所重叠。
马车将她带来的从来从来就不是郊区,而是停在了这个荒地,一个被世人遗忘多年的荒地。
所以,刚才与她对话的车夫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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