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传来道道寒光，如雷鸣般的打斗声伴随着狂风呼啸。
云霄已经拿出十成的精力来对付司泠序了，但三招已过，司泠序仍然双手握剑立于风中，他浅色的眸中满是霜冷之意，死死盯着他不放。
“你这小子，有点本事。”
云霄感叹一句，弃了长刀，再提剑冲了过去，剑气澎湃逼了过来，司泠序咬紧牙关，全身心持剑横挡，刹那间白衣摆碎裂开来，空中碎片纷纷。
一口鲜血涌在喉咙中，司泠序使出浑身解数旋剑挥去，云霄被他震地一颤，稳住胳膊继续追打，一剑又一剑破风斩来。
眼看最后一剑就要斩在司泠序的脖颈上，楚凭御忽然冒了出来，双手合起将剑卡在了掌心，周围的风都被荡开，楚凭御抿紧嘴唇，仍不放手。
云霄：“你怎敢冲上来的？”
居然还接住了他的剑。
楚凭御不多言，叫道：“司泠序，夺剑。”
云霄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将剑抽回，奈何楚凭御紧紧握着剑，怎么也抽不出来。
这把剑太钝了，才至于楚凭御的手没有被划破，司泠序疾速奔上前攻向云霄，后者只能暂时放弃抢剑，双拳接过司泠序的招。
“好的很，你死定了。”云霄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在两个年轻弟子的手中徘徊不前，只能使出最厉害的本领，双手运气，无数的兵器被吸了过来，再一睁眼，那些兵器被染上了浊气，瞬间朝他们击去。
司泠序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他衣染鲜血，在风中如蝴蝶飘摇，见所有的利刃攻来，一时间也恍惚不知如何应对。
突然间，楚凭御闪在了他的面前，高扎的墨发飞舞若纱。
风忽然开始大卷。
眼看那些兵器就要刺中楚凭御了，周围的空气像是停顿了一下，司泠序立即抓住机会，抓过那把锈迹斑斑的剑冲在楚凭御身前。
他将剑高高举起，挥出的剑气散成余波将兵器挡住，但那些兵器仍然在冲击向前。
司泠序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不顾剑刃上的锈迹，反而加重了握剑的力度。
这把剑刃过于钝化，奈何司泠序过于用力，刃扎进了掌心的肉中，往外翻出。
鲜血顺着刃锋而下，霎那间，奇迹发生了。血水所沿之处如同开花一般，白光旋转着炸开蔓延开来，一层又一层的亮银铺叠而起，顺至剑尖，跳跃着寒光。
只刹那，这把剑焕然一新，如同重生。
远处的东方禾讶然起身，衣袍在风中抖擞而飞。
那大浊鬼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剑一成银，其气波直接冲散而开，将那些兵器全部震到碎裂。
风一卷一收。
司泠序眼中忽明忽暗，强撑着身体转过身，看向楚凭御。
楚凭御怔然看着他，司泠序身子一歪坠落而下，楚凭御连忙接过他，同时握住逆天剑。
那边云霄已经气急败坏：“怎会如此？这神剑是怎样用的？”
司泠序已经昏迷，剑的流光与他的经脉相映，楚凭御手持神剑，云霄立即奔上去唤长刀砍去。
好在东方禾及时上前，挥袖将刀卷开，回头道：“借剑一用。”
楚凭御顿了顿，将剑递给他。
东方禾接过剑，原先白银闪闪的剑身逐渐褪色，东方禾很快明白了什么，微笑：“够了。”
他踏着碎片身影连连闪过，直奔云霄而去，简短的休憩整顿后，东方禾恢复了点力气，又有剑的加持，瞬间与大浊鬼缠大在一起，半天分不出胜负。
楚凭御紧张观战，如果有逆天剑帮忙，东方禾也许能赢，可那把剑认主，斑驳锈化间威力就会减弱。
思索间，楚凭御背着司泠序飞身而下，将他放在司中鸣身边。
司中鸣担心：“序儿！”
楚凭御：“我去帮宗主。”
他转身御剑而上，两人正打的不可开交，破碎的刃光闪在天地之间，没有人知道下一次会出现在哪里。
楚凭御瞧准了时机，将最后一张符箓甩了出去，金色的阵法围绕着大浊鬼压下，一把大剑在空中猛地刺出。
云霄刚扛过东方禾一剑，转而感受到巨大压迫，抬头愣骂：“这是什么东西？！”
他来不及挡头上的剑阵，东方禾又一剑斩了过来，云霄慌乱了，匆忙去接东方禾的剑，头上的大剑直冲而下，直接斩掉他一只胳膊，且不能愈合。
“啊！”
云霄痛叫一声，东方禾嘴角带血，乘胜追击，持着神剑，借最后一点银光刺向了他的心脏。
黑色的气挤了出来，东方禾运转所有灵力将其压回，那云霄面部抽搐，终是缓缓倒下。
楚凭御松了口气，赢了。
他刚刚放下警惕，砰地一声，什么东西炸开而来。
那个叫云霄的大浊鬼竟然凭着最后一口气自爆了！
顿时浊气散播而开。
叮当当，空中金色的漩涡现出，众人却顾不得也看不见，被浊气环绕着。
霍一和岳盈御剑站在高处，一人从金色漩涡中走出，衣袍长长，正是定世主。
他看着天空中狂啸的风，严肃道：“那是苍生主。”
两人正欲询问，定世主已经飞身化风奔了过去，大风旋转成涡眼，顿时两股风缠绕而斗，连地上的树木也拔根飞起。
岳盈紧张道：“打起来了？”
霍一仔细观看：“还没真正动手，否则何止是狂风，怕是天崩地裂了。”
岳盈叹了口气，偏过头看向楚凭御，他陷在浊气中，却依旧在将一个又一个弟子送远离开。
蓦然，她瞥到一抹粉色，如桃花艳曳，远远躲在一旁，也在看着那两股风。
华恋能看见？她是什么人？
大风分开，定世主回到了两人身边，他头发凌乱，脸上已有伤口。
霍一扶住他：“主上，要召集人手吗？”
定世主摇头：“时机未到，更何况遍地浊气。”
一旁，那一簇风围在楚凭御身侧，将他周围浊气吹开。
楚凭御穿梭在浊气之间，满头大汗，兰毓早已晕倒过去了，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能够清去浊气？
他凝神一想，只有自己将浊气吸收了，想起之前不被浊气侵袭的情况，他赌自己不会被浊化。
于是他飞身到最高空，张开双臂，调动元炁运用所有灵力将那些浊气吸来，这浊气伴随着风狂舞，不一会儿就清空出一大块。
定世主皱眉：“不好，别让楚凭御这样做，他死了这个世界会破碎。”
忽然粉色衣裙一闪，提前一步奔向了楚凭御，定世主一愣，那人面容陌生，气质却尤其熟悉，不由得喃喃：“画灼师姐？”
也许是错觉，但他不敢出手了。
叮当当！叮当当当……
清脆的铃声在空中回响，似乎有神力一般，所过之处浊气皆退散。
有白衣女子御剑自远方而来，楚凭御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眨了眨眼，认出女子：“师父……”
那正是江都周君，周渺。跟在她身后的是一名面庞稚嫩的女子，青衣黑靴，腰间挂着的铃铛在风中飘摇，不，甚至是狂摆。
定世主的眼睛瞬间滞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不可遏制地颤抖。
“师父？”
霍一和岳盈并未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那是楚凭御的师父，周渺。”
定世主抿唇不言，袖手一挥：“事有变数，回大千界。”
岳盈：“啊，不捉拿苍生主了？”
霍一捂住她的嘴：“听主上的。”
另一边，有了周渺和她身旁神秘女子的帮助，情况大有好转，那女子将浊气清除，东方禾则和周渺连手，将地上的浊鬼悉数绞杀。
战斗持续了一炷香，终于结束了。
九天之上，旗帜飘摇，为首的四个浊鬼除了那个叫云霏的皆被斩杀，其余小鬼分散仓促逃跑，也被一一追杀。
但九天弟子也伤亡惨重，尸体横躺在地上，站着的也遍体鳞伤，即便是宗主东方禾，也昏坠而下，幸亏有周渺善后，大局才得以稳定下来。
沈既白扑了上来：“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周渺的眼前蒙着纱，她自幼学术法，留下后遗症，眼疾颇重，听到他的声音叹笑：“还算是及时。”
沈既白：“楚凭御他怎么样了？刚刚好多浊气围着他转。”
周渺蹲在地上，将楚凭御放平，道：“这傻小子为了救人，擅自将浊气吸到自己体内。”
“那怎么办？岂非会…”
周渺：“不用担心，我说了，还算及时。”
她转过头同一旁的小姑娘道：“酒酒，你来替他清除浊气。”
沈既白看向青衣女子，疑惑：“她是？”
周渺：“哦，云游时捡到的一个小女孩，为师已经收她做了徒弟，是你们师妹。”
女孩抬头：“我叫温酒酒。”
沈既白有些尴尬，不好多说什么，温酒酒则很坦然地继续替楚凭御治疗了，沈既白问：“她是先天圣灵体？”
“不是。”周渺浅笑：“为师也很惊讶，这世上还有能用器物清除浊气之人。”
叮叮当当。
铃铛在温酒酒的手中晃动着，引来了一众人，其中，华恋扶着树木，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接下来由周渺和司中鸣处理九天，理清了事情的起因经过。萧古勾结浊鬼，反被浊鬼利用，造成此次大祸。
沈既白细想，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了起来，怕是齐洪也接受了萧冉景给的浊气才能短时间那强化，好在贺筠等人起义后暴露，宗内才提前做了准备。
之后的七天，九天宗都在休整。
——
上京，司府。
阳光照在司泠序的脸上，他眼尾一动，倏然睁开眼睛。
泪珠从他眼角不断滑落，染湿了枕头。
他怔然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回想着脑中那些复杂交错的记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有人推门进来，司中鸣见他醒了，高兴道：“序儿，你好些了吗？”
司泠序定眼望他，道：“楚凭御呢？”
司中鸣：“他同你一样受了伤，尚在昏迷。”
司泠序撑着床颤颤巍巍着就要起来，司中鸣忙扶住他：“你还没有完全痊愈，做什么？”
“我……无事。”司泠序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心情。
司中鸣拍了拍他的背：“好好休息，为父还要去处理九天的事。”
司泠序点头，待他离开，他缓步起身，伸手触碰尘光。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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