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南恣怿拍了拍趴在地上时身上蹭到的灰，起身对贝珂道。
“去哪？”贝珂有些懵，但也跟着收拾好。
南恣怿抬头，一脸认真道：“偷东西。”
贝珂“啊”了一声：“终于是做不下机甲师了，要做江洋大盗了。”说着还有些扼腕叹息的架势，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麦荆：“你在做什么？”
贝珂：“收拾收拾一起去啊。快快快，你也一起，我还没干过这种事。”
麦荆问南恣怿：“真去偷东西啊？”
南恣怿想了想，纠正道：“好像也不叫偷东西，就是去挖矿，我让你记的采晶石的路线记住了吗？”
麦荆：“这有些不太好吧……”
南恣怿老神在在道：“有什么不好的。我问你，矿脉有主人吗？”
麦荆摇头。
“既然没有主人，那我们也不算叫偷，毕竟这是我们大家的东西。”
贝珂：“这附近的城镇，没有城主之类的领导者吗？”
南恣怿和麦荆俱是一愣，城主是什么东西？
麦荆不懂就算了，她毕竟只是游戏里的NPC，说白了不过是游戏里的一串数据。但南恣怿不一样，他是玩家，是在现代社会中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连这个词都不知道。
城主……领导者……
南恣怿的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但又很快消失。
菲普洛斯星上，有过领导者吗？
不，菲普洛斯星不需要领导者，因为那里的子民都很快乐，他想。
领导者不会带来更好的生活了。
根深蒂固的思想再一次冒头，于是南恣怿说：“不需要城主，领导者不会带来更好的生活。”
贝珂很慢地眨了下眼，没理解他的想法：“……你在说什么？”
南恣怿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了。
他张着嘴，但什么都没说，显出一种滑稽可笑的表情，但眼神却是迷茫的。
我在说什么？
南恣怿自己也不知道。
这样不能细想却又不能忽视的事情在他的过去发生了许多次，于是他的大脑又像从前一样，选择了遗忘。
“啪”的一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响起，南恣怿和麦荆猛地回过神来，却在转瞬之间又陷了进去。
贝珂打完响指后也没把手指放下，随时准备再打一次。
“别发出声音，他会知道……”
南恣怿伸出手摁在了贝珂举起的手上，这种零距离接触让贝珂感受到了，南恣怿的整只手都在颤抖。
我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贝珂下意识开始反思起自己。
通过这只手，贝珂感受到了南恣怿的情绪，那种还没宣之于口便被掩埋的情绪。
痛苦、挣扎还有恐惧……
他在怕某样东西，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他居然在怕一样可能都不存在的东西。
南恣怿在贝珂毫不留情的第二次响指声中回过神来，身体晃了晃才稳住：“刚刚，在说什么？我好像走神了。”
直觉告诉贝珂不要再说这件事，于是他只是说：“矿脉没有主人，我们不是在偷东西。”
南恣怿闭了闭眼，像是想起来了：“对。我以前没钱的时候，也是跟在其他队伍后面捡漏的，矿脉没有人管，能带多少回来就是多少。”
南恣怿居然说起了以前的事，贝珂对此很感兴趣。刚想让他多说点，麦荆打断了：“快走吧，天快黑了。”
“天黑才好，天黑就没人知道我们是谁了。”
麦荆疑惑地皱皱眉，本来也没人知道我们是谁，又没人在意我们。
但很快麦荆就知道了南恣怿的意思。
“这里……怎么还会有人。”麦荆带着南恣怿和贝珂去矿脉的路上，看到了前方穿透黑暗的光束。
那些开矿采矿的斯洛人是不会半夜三更地出来采矿的。他们对于黑夜有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像是代代相传留下来的传说，又像是一种法则。
麦荆转头去看南恣怿：“你早就知道了？”
南恣怿没有否认，只道：“你的机甲还没改好，别轻举妄动。我的技术太烂，也不好行动。所以……”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贝珂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你还可以在无耻一点吗，都是故意的是吧。”
南恣怿笑眯眯：“真聪明，我还没叫你名字呢就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你。”
废话！队伍里就三个人，说了两个不能轻举妄动的，下一个要说的是谁鬼都知道。
“你记得随时做好准备保护我们。”为了不被发现，南恣怿的音量不大，靠在贝珂旁边对他说悄悄话。
“我不需要保护。”麦荆的耳朵很尖。
“那你保护好我。”南恣怿笑眯眯地纠正道，他的话被风吹到贝珂的耳边，语气像撒娇，话也像。
贝珂第一次埋怨这个游戏的一切这么真实，风吹得他的耳朵痒痒的。
麦荆看着那些光束逐渐归于黑暗中，四周又变得静悄悄，也抬起脚想跟上去。
“等等。”南恣怿突然出声，叫住了麦荆。
麦荆回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麦荆，你还记得你在比赛结束后说过什么吗？”南恣怿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看着那些光束的方向。
麦荆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还是回道：“外来者能操作机甲打败斯洛人，斯洛人也绝对可以打败那些外来者。”可能是此时的环境不像那天，导致麦荆重复这样的话都干巴巴的，没有那天的豪气。
“为了赢得比赛，你什么都能做吗？”
麦荆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但还是点头：“可以。”
得了回答，南恣怿一下子放松下来，又恢复成了平时不紧不慢的样子：“那我们就先走吧。麦荆，去前面带路。”他的转变太快，导致麦荆只是愣愣地点头然后走到了前面。
这片地方的野草长得很茂盛，只有几条惯被踩踏的路径是平整的。即便走在这样的路上，被风一吹拂，野草便会撩拨行人的脚腕。
“这条矿脉里是什么晶石？”南恣怿问。
麦荆还没来得及回答，贝珂便为了报刚才的仇，带了些挑衅地问：“机甲师连这都不知道，晶石图鉴你背完了吗？”
南恣怿睨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沁蓝晶。不过这儿的品质不是很好，杂质也多，胜在量大。”
麦荆点头：“之前带我来过的机甲师说，用这里的沁蓝晶，炼化的工序都要更多一些。有时候即使提纯了很多次，可能还是达不到炼化武器或是机甲的水平。”
贝珂不关心这些，只关心南恣怿是怎么看出来的。
南恣怿：“机甲师连着都不知道，晶石图鉴背完了吗？”
贝珂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乖乖走在南恣怿后面为他保驾护航。
“我们要进去吗？”到了矿洞前，麦荆问。
“他们是从这里进去的。还有别的入口吗？”
“那要绕远一些。”
“最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为什么……要打他们？”麦荆在某些方面的表现搞得南恣怿都会偶尔怀疑自己是一个会带坏小女孩的坏人。
“因为……会赢得比赛。”南恣怿昧着良心道。
贝珂忍着笑听他们两个的对话，没错过夜色下南恣怿悄悄红了的耳朵。
这实在是很新奇的事情，南恣怿撒谎还会红耳朵。
“嗯，为了比赛。”
麦荆又带着南恣怿和贝珂绕到了一个矮矮小小的洞口，指着洞口对他们说从这里进去。
南恣怿倒不是很介意，贝珂：“这是狗洞吧，这么小。”
麦荆摇头：“这其实是个斜坡，进去之后就宽敞了。”
除了正经能进人洞口之外，其他的洞口都很小，因为大多是用来通风的。斯洛人修那些通风的小洞口时，绝想不到会有人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走小洞。
贝珂拦住要下去的南恣怿：“我先来，万一下面有什么危险。”
南恣怿点头，果断地后退一步让贝珂进去。
行动之果断，速度之快，让贝珂不由地想自己是不是又被南恣怿坑了。
“可以下来了。”贝珂的声音从洞口里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南恣怿先把脚踩了下去，晃了两下就踩实了。
“别乱动。”
南恣怿没做声，但也知道下面是贝珂在撑着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低头看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南恣怿的双脚正踩在贝珂的手上，贝珂为了稳住南恣怿，另一只手还环着他的小腿，不让他踩空。
为了不掉下去，南恣怿的手不自觉搭到了贝珂的肩上。
贝珂的力气很大，单靠着双手就把南恣怿从洞口撑下来安安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麦荆，下来。我接着你。”
但麦荆完全没给贝珂发挥的空间，靠着年纪小身量小，直接顺着洞口滑了下来。
给贝珂都吓了一跳，连忙伸出手去接麦荆，但麦荆也已经安全着落了。
贝珂忙得手忙脚乱但最终还是没帮上忙，只能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
贝珂这时候才有时间好好地看看里面的情况。
矿里的空间要比想像中的大上许多，两旁都是被光照得透亮的晶石，整个空间都散发着淡淡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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