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大牢。
凤婵音敲晕狱卒,摘下他腰间的钥匙,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守卫这么少?”
“我大昭国现在的治安这么好了?”
“难道我在山上的这些年,我朝已经灭掉中梁、西越,一统天下了?”
星时往她后脑上一拍:“别贫了,动作快点。不对劲。”
两人穿着狱卒的衣服,一间间地找过去,终于到了关押刺客的地方。
还没来得及打开门,揪一个带出去审问,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只得继续往里走。
凤婵音一边数着牢房编号,一边辨识手中的钥匙。
急走到最里间的牢房后,两下打开铁锁,闪身钻了进去。
星时掏出匕首,抵在此间牢犯的腰上,威胁他不准出声。
凤婵音把铁锁恢复原位,同时低声威胁周围的犯人:“不想死,就闭紧嘴巴。”
左右两间牢房里的犯人不感兴趣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凤婵音紧紧地盯着外面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廊道的尽头就出现了五个人,也穿着狱卒的衣服。
他们直奔刺客所在的牢房而来。
一刀劈断牢门锁链,冲进去,手起刀落就是砍。
被卸了胳膊腿的刺客毫无反抗之力,就那么砍瓜切菜似的被杀了个干净。
他们或许也不想反抗。
与其留着活受罪,不如被一刀结果了性命,走得还没那么痛苦。
星时眼神示意:不阻止吗?
凤婵音摇摇头。
两个人就这么潜伏在暗处,同其他牢房里的犯人一起,静静地看灭口现场。
很快,外面的人就完成了杀人灭口的活儿。
凤婵音等脚步声走远之后,才开了牢房门,和师兄悄然跟了上去。
走之前,还顺便把牢房又锁了回去。
惹得里面的犯人低声怒骂了两句脏话。
看着假狱卒消失在高墙之内,凤婵音也想骂几句脏话。
“护城军?”星时惊讶道,“看来我们大昭国不是要崛起了,而是烂透了。”
“军士都要干点杀人越货的勾当,补贴家用了。”
“果然还是当道士好,总有人傻钱多的冤大头会捐出大笔大笔的香油钱。”
冤大头之一的凤婵音幽幽地道:“我会告诉师傅。”
星时立马投降:“别别别,下一任观主给你做。”
凤婵音哼道:“谁稀罕!我可是相府千金。”
星时“呵”了一声:“被亲爹坑害的相府千金?”
凤婵音的心被扎得稀碎,问道:“你很开心吗?”
然后扭头往回走,不再理他。
星时看她是真生气了,又开始哄孩子:“我开玩笑的。”
“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丞相是文官之首,也不掌兵不是?他管不到护城军吧。”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如果不是凤丞相把刺客通通交给了京兆府关押,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灭口?
今晚的守卫如此松懈,明显就是京兆府里有人通了外鬼。
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若是没有提前收到指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与一品宰相作对吗?
星时觉得自己的理由找得不是很好,抓耳挠腮,希望找出一个更合理的、替凤丞相开脱的理由。
还没找出来,凤婵音怅然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父亲母亲有事瞒着我。”
“只是我一直在自己欺骗自己,不愿深想罢了。”
星时不知内情,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小时候,在家里过得不好吗?”
凤婵音看着星空,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过得很好,非常好。”
“在护国寺老秃驴的谗言没出来之前,我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我住的院子是最好的,吃穿用度是最顶尖的,用的丫鬟是最漂亮的,养的宠物是最可爱的……”
“小小的侍郎府,几乎都在围着我转。”
“我读书识字,都是爹爹亲自开的蒙。”
“连身为长子嫡孙的哥哥,都没有这个待遇。”
星时有点理解,凤婵音为何心心念念想要回家做千金小姐了。
这样的日子,换他,他也愿意做官家小姐,不做小道士啊!
没想到,小师妹从前过得是这样的好日子!
替祖师爷塑金身的银子,应该再加一千两!
他恨恨地想到。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爹娘有问题?”他半是含酸半是好奇地问道。
凤婵音看向他:“你知道我被送去道观的原因吧。”
星时点点头:“不是说你生了场重病,差点没救活,让大师批了命,才送去的吗?”
凤婵音道:“假的。”
虽然有所预料,但预料成真,星时还是吃了一惊:“假的?”
凤婵音点点头:“我小时候,壮得像牛犊子似的,别说大病了,小病小痛都很少。”
这话星时相信。
因为他师父,真元观主死活要收凤婵音做弟子,就是因为她天生神力,小小年纪能徒手举起两百多斤的石头。
“那你被送走的真正原因是?”他问道。
凤婵音神色黯然:“刑克六亲。”
星时再次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评判对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来说,可真够恶毒的。
不,应该说,这个评判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很恶毒。
什么心肠歹毒的狗东西,才能对着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作出这样的断言啊?
星时出离地愤怒了,问道:“有什么证据吗?”
凤婵音想了想,才回答:“先是我六岁生辰的当天,祖父过世了。”
“紧接着不久,母亲就开始生病。缠绵病榻三个月,久久不见好。”
“祖母就找了护国寺的和尚做法事驱邪。”
“老和尚见了我,就给出了这样的批言。”
星时嗤笑:“就这?”
“你的父亲,堂堂的丞相大人,就信了一个老和尚的胡言乱语,把你送去了道观寄养?”
凤婵音点点头:“就这。”
“我曾经是深信不疑的。”
“所以在父亲告诉我,我去道观住一段时间,母亲就可以好起来的时候,我就乖乖地听了他的话。”
“不吵不闹,去了道观。”
“十几年来,即使后来心有怀疑,也从未悄悄踏足过京城,就怕我真是天煞孤星,妨克了亲人。”
“我还很感激父亲,让秃和尚瞒住了我刑克六亲的事,保住了我的名声。”
“我当时甚至想,父亲一定也是恼怒老秃驴胡说八道的,只是因为担心母亲,所以选择了宁可信其有。”
“不然,他为何偏偏要把我送去道观寄养呢?仿佛诚心同佛家作对一般。”
星时听得很是心疼,啐道:“什么刑克六亲!烂嘴烂舌的老秃驴,简直胡说八道!”
“你自己就在道观里修行了十几年,你还信这些?”
凤婵音自嘲一笑:“是啊,我不信了。”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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