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对于这样的结果,清辉宫自然是颇为不服,别说清辉宫,其他有着多年发展历史的大小门派都很不服,后起之秀一举超过这么多底蕴深厚的门派这像话吗,这岂不是表示他们这些门派都是吃干饭的,修了这么多年也修不出个名堂。于是各大掌门和清辉宫主一拍脑门一商量,决定在这理应阖家团圆的节日,广邀天下名士,共聚清辉山,讲经论道、比试切磋。

在时无若幼年时,倒是对这论道会深感兴趣,总是会早早等在论道会场,听师尊长老们侃侃而谈什么修道心得,看各家子弟枯木逢春、一剑破山河。这时的时无若一心只想刻苦修炼,将来也能像他们一样仗剑天涯、斩妖除魔。可是过几年,他发现年年论道、年年如此,与其说是交流心得,不如说是吹嘘自己修为又精进了多少、又斩杀了多少妖兽尔尔,甚是无趣。所以后来每年论道会,他都会早早地溜下山去,在山下镇子闲逛半天也不腻。

时无若拿着一包桂花糕,边走边看街边杂耍。不管是口吐火焰还是胸口碎大石,他路过时总会停下来看上好一会儿,看完以后还不忘拍手叫好并放上几枚铜板。虽然这些杂耍每年都差不多,但时无若白看不腻,因为他很喜欢有烟火气的地方,很喜欢热热闹闹的地方。

“欸,时道长,要来试试投壶吗?”一位小贩热情地招呼着。

“时道长,来看看花灯吗?送你一盏!”另一位大妈也不甘示弱,呦呵着。

“时道长,来看看我家的糖人呀,想要什么样的都能给您浇!”老板一边手中不停,一边喊道。

……

时无若一一打过招呼:“下次吧,张哥!”“谢谢李大娘,过会儿我再来看看!”“哎呀甜的吃太多了,改天我再来找您!”

……

耐不住大家的热情,不一会儿,时无若手上就抱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吃食,还有一些小玩意。时无若一一分类收进储物袋,准备回去以后分给师弟师妹们,想着改天再下山一趟帮镇民们做些事好了。

明月镇人大多热情,时无若又常常偷溜下山,一来二去全都熟络了。只是不知为何,时无若感觉今日大家格外热情。兴许是节日氛围所染吧!

逛着逛着,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娇俏的嗓音喊道:“快看,大师兄又偷溜下山了!”

时无若转头,便看见了一位少女拉着一位少年的手往这边跑来。女子生的乖巧可爱,举止大大咧咧;少年看着比较清秀文静,被女子拉着时缩手缩脚,似对其有所忌惮。是九华长老的弟子陶夭和舒楠。九华长老平日最为严苛,对待弟子们更是如此,但却同时也是清辉宫接委托最多的一位长老。不论大小,有求必应。所以门下弟子也常常都在外游历,很少回到清辉宫。

时无若状似怒道:“你再大声点,一会儿传入宫主耳朵里怎么办,怕是要将咱们三个都捉回去!”

陶夭笑嘻嘻道:“我们可不怕,我们是受师尊的命令下山除妖的!”

时无若奇道:“上元节还让你们下山除妖,九华长老真的是有求必应啊。”

舒楠摇着头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我和师姐才刚回去,凳子都还没坐热,又被派下山来了。我们已经在外跑了一个多星期了,一天完整的觉都没睡过!”

陶夭白了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怎么跟个娇宝宝似的,师尊派我们下山那是信任我们,斩妖卫道哪有嫌麻烦嫌累的!”

舒楠被师姐一顿骂,瑟缩着不说话了。

时无若笑笑,道:“陶夭师妹说的不错,斩妖卫道,在所不辞。看在你们这么辛苦的份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师兄给你们带回去。”

陶夭听完,笑嘻嘻地说:“既然师兄都说了,那我可要不客气了!我要城南甘饴铺的蜜饯黄桃蟠桃水蜜桃,还有蜜饯樱桃也来一点!”

舒楠见状也一反颓丧之态,插嘴道:“还有城北书铺最新的武侠小说全册书籍!”

陶夭白了他一眼:“就知道看些杂书,难怪师尊总罚你加练!”

舒楠嘟囔道:“你不也挺喜欢看的吗。”但一抬头看见师姐陶夭瞪了自己一眼,又立马闭嘴不语。

时无若屈起手指,在二人头上都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就是在这等着讹我的吧!”

“嘿嘿,谁让大师兄这么温柔善良呢!”桃夭笑嘻嘻地回道,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拘束。

“好啦好啦不说啦,咱们还赶着去西郊呢!早点把事情处理完也好早点回去复命!希望这次不要遇到什么吓人的妖怪,上次那个蛇妖给我吓得几天不敢闭眼!”舒楠说完一阵恶寒,忍不住拿袖子擦了擦额角。

“瞧你那点出息,有我在怕什么。那大师兄再见啦!一定记得给我带蜜饯哦!”

“还有我的书!”

二人挥挥手,拌着嘴离开了。

西郊的事时无若今日也有所耳闻,似乎是每到夜半时分,西郊唯一一所住宅蒋府就会传来敲锣打鼓嬉笑之声,整个府邸张灯结彩,红光漫天。有许多村民上山砍柴采药回家晚了,途径此地却下落不明,但也未见尸体。也有村人斗胆白天去敲门,但无论怎么敲都无人回应,翻墙进去只能看见一片荒芜,似乎很久没有人住过了。有位豪商发现自己的宝贝儿子好些天未归,这才找到了清辉宫,由九华长老应下了。陶夭和舒楠虽然是九华长老最小的两个弟子,但已经下山游历过好多次,实力自不必说。不过思来无事,时无若还是决定晚一些去一趟蒋府,若他二人还未解决就顺手帮帮忙。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他忽然想起了小师弟木木,这孩子平日里最喜热闹,之前每年的上元灯会他都会央着时无若带着自己下山玩,今日却不知怎的,怎么也找不着人。

木木是五年前入门的外门弟子,一直在外门打杂。某一日时无若偶然解救了不慎被锁在仓库里的木木,二人由此结识。后来,时无若经常看见偷偷躲在后山小枫林里练功的木木,他看他根基欠佳却这般刻苦,还生得如此乖巧可爱,讨人喜欢,一双瑞凤眼认真的时候也像是带笑。本着怜香惜玉爱惜人才之心,往往都会顺手指导他一招半式。

木木的性格就和他的长相一样,十分乖巧可人。每次时无若见着他,他总会笑眯眯的、甜甜地喊他:“师哥。”时无若指导他练剑时,他也从不抱怨,稚嫩的小脸上透着一股子认真和专注,纵使根骨不佳也从不放弃。时无若觉得有趣,所以每当闲来无事时,就会跑到外门院或者是小枫林里偷懒,而木木也总能发现他,笑眯眯地跑过来,拉着他的手摇摇晃晃,委屈巴巴地主动央求他教自己练剑。一来二去,时无若身后便多了条尾巴,不管他去哪,这小师弟便总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时无若曾想过让师傅把木木收为徒弟,也能给他更好的修炼条件,但木木听说后却直接拒绝了,称以自己的资质怕会辱没了修篁长老的名声,所以坚持要在外门磨炼。本人都如此,时无若也只好不再提此事,只是往这里跑的次数更多了。

平时时无若溜下山,也会偶尔带着这小师弟。每次下山,木木似乎都会特别的高兴,挽着时无若的胳膊,跟着瞎溜一整天也不喊累。

可惜了,今日如此热闹,却不知这孩子去哪了。罢了罢了,一会带些吃食回去给他好了。时无若想着,继续慢悠悠地逛着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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