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蛇的术业专攻下,白兔还在消极抵抗,蛮牛已经逐渐恢复了认知。
它看着郁郁葱葱的山谷和过往的同胞们,整头牛潸然泪下,反复念叨着“我回来了,我终于或者回来了”之类的话语。
看着蛮牛满身的伤痕,银蛇说不触动是假话,但是为了更多同胞的安全,真相显然愈发重要。
好在蛮牛也不是个只知道哭哭啼啼拎不清的,能抗下这么多伤疤已经证明了它超乎寻常的坚强,在稍稍发泄自己感慨的情绪后,蛮牛一五一十得说出了下面这番话——
“银蛇,你应该也听过污染吧,但没有实际的感受过,现在我来说出当时的情况。”
“我觉得自己像是灵魂出窍,完完全全得变成了另外一头牛,我很想阻挡身体的行动,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反而气势汹汹得想要除掉老大。”
“眼睁睁得看着身体布置一圈又一圈的炸药和曼陀罗毒素,我的心情十分沉重,这是声嘶力竭后无法撼动分毫的无力感,那时候,自救已经不是我首要考虑的问题了,如何阻止老大因此受伤才是。”
“我死了是活该,但是灵兽族的希望不能在此断送。”
“还好,老大不是孤身一龙,我试着将云然小姐也送进困局,这次成功了,这让我既愧疚又多了一丝希望。”
“老大对我们向来情深义重,虽然嘴上不饶兽,行动却常常不顾后果,一往直前,这种特质让它更加悍勇,但是被污染的我一定要阻止,所以我该怎么做,没能掌控身体的我应该怎么做?”
“云然小姐就是我寻找的救兵,起初,我只是期望她作为外人,能够在更加客观的角度上提醒老大,哪怕多劝阻一秒也是好的,但是没想到她做得比我想象中得还要好。”
“说来不好意思,但我对甘蔗十分痴迷,云然小姐似乎明白这一点,所以在远远看到我的那一刻,就拍了拍老大,变幻出了一根香嫩可口的甘蔗。”
“可想而知,被污染后的我,身体自然麻木僵硬,根本做不出“喜爱、求救”这类复杂的动作了,云然小姐似乎明白了什么,和老大商量了半天后,也不贸然靠近我,而是维持着一定的距离时而前进,时而后退。”
“这真是,真是让人大喜的事情,我眼睁睁得看着自己麻木的身躯急吼吼的追赶,却无法离开精心布置的陷阱,心想这份暗示足够明显了吧,只要没有外力干涉,老大一定不会涉险,那我就算一辈子困死在这里又有何妨?”
“可好的不灵坏的灵,干涉还是来了。”
“看着白兔过来时,我急得团团转,偏偏身躯根本做不了相应的动作,再加上它还一脸无辜得带上个人类小女孩,同为人类,云然一定更加信任兔子,谁叫它不光有赤鸡作保,长相还白白净净,柔弱无害呢?”
“要我是姑娘,在一个凶神恶煞、伤痕累累的牛和兔子间,我也会选择相信白兔,更何况它出现的第一面就用灵力“救”了大家一命,这胜算简直太大了。”
“这样以退为进的招数下,老大一定会死的,我,咦?”
“我看到了老大?”
“老大不是变成小金龙蜷在云然小姐的手臂上嘛,怎么忽然回来了,呃,还隔空一指,把我的身躯给打晕了。”
“也许是我灵魂出窍状态下的滞后性,过了几秒,我才真正地晕了过去,也真正看清楚了老大在做什么。”
“它做了个漂亮的障眼法,或者说灰猴得意的影子分身术,现在,我离开了原地,只有一个形似的影子留存,而老大的身影也是虚无的。”
“啊,所以云然小姐哄走了白兔,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吗?”
“我激动万分得昏了过去,醒来就见到了老大和你们,现在我要说一个十分可怕的事情。”
“白兔的污染程度比我严重太多,很有可能它再也清醒不过来了。”
“但是,源头并不是它,我清楚得记得那一夜,让我神志不清的污染源高大威猛,反复得重复着一句话。”
“吃掉诡异,获得永生。”
——
外焦里嫩,五条兔腿,对于龙的胃口来说,不过洒洒水。
“你和我先开始以为的不一样。”云然看着吃得满嘴流油,一脸满足的龙汐,觉得这家伙的金龙滤镜在这里早已稀碎。
“哦?你先开始对我还有印象?”龙汐笑着挑挑眉,“难道不是一脸不乐意和嫌弃吗?”
云然颔首,第一面谁敢一见如故啊,“后来才觉得你可能不是个好龙,但是个好领袖。”
“这话我怎么就不乐意听呢,”龙汐慢条斯理得清理双手,看着追追打打的小狗和大鹅,“我怎么就不好了,你这和当面骂我坏蛋有什么区别?”
“……那还是有区别的,”云然笑了,“我为一开始的指责而抱歉,也谢谢你在黑海的救命,你是条嘴硬心软的好龙,如果日后没有意外,也许我们能成为要好的朋友。”
龙汐垂下眼眸,耳尖有点微红,“救什么救,那毕竟是我的事,把你卷进来当然应该,咳,谁稀罕做你的朋友,我可是高贵的龙。”
云然也没生气,毕竟早就意识到了这家伙的嘴硬了,“好,不谈这个了,我想问下,你身上的毒真的被解开了吗?”
龙汐顿了下,颇有些不自在,“你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云然没忍住,终于翻了个白眼,“好好好,我就是有目的,就是没有像龙一样纯粹,你要是没问题就万事大吉,什么时候再穿梭时空,我好去帝星再卖甜水。”
“你”,龙汐的双眼瞪大如铜铃,“你这家伙满脑子都是那个破甜水?”
“那怎么啦?”云然不高兴了,“要不是你,我都快混上销冠了,唐老板还答应帮送我面粉和大米呢,又有钱又有好吃的,这谁不乐意?”
龙汐哑口无言,他对云然的手艺一向有股莫名的尊重,何况那是她心心念念提了不止一次的食材,好像是耽误对方发光发热了。
可是,自己难道就只有“时空穿梭车”的作用么?
龙汐心里有些堵堵的,语调听上去也就十分奇怪,“你不是说不愿意回去吗,说有人害你吗。”
难道这些都是骗他信任的假话?
这次换云然语塞了,好半天她才想到一个说辞,“也许是因为易容术,算了,还有你给的金鳞原因,我觉得帝星也没有那么危险了,富贵险中求嘛,这个说法你满意么?”
龙汐听出了自己的“重大”作用,便矜持得点点头,“我中毒的事情,之后你不用操心了,至于什么时候再去帝星,我会过来捎你。”
云然欲言又止,“我不会再次听到病危通知吧?”
这说法一听就是逞强,毒素果然没有那么轻易解决。
龙汐潇洒的脚步不免踉跄,“咳,肯定不会啊,走了。”
看着对方离开时,耳根子都红了,云然表示很怀疑。
当然怀疑也不影响她种地,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嘛,灵兽族内部处理叛徒,不让她一个外人参观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向来一觉天亮的自己,夜里忽然做了个奇怪的梦,醒来还心有戚戚。
此时天光微亮,青灰色的天空看得不太真切。
牧牧听到她的脚步声,睡颜惺忪得跟在了身边,由于刻意没养公野鸡,家禽区也是一片寂静。
唯有菜田里如同梦里一样,有了让人咋舌的变化。
白日还只有叶子的绿豆在这样的光线下突然开花,然后在云然的注视下,快速结果,衰落,钻入泥土里,消失不见。
看上去就像是个加速版的豆熟蒂落,只是梦境中要更加奇怪些。
云然一个箭步冲上前,将芭蕉叶铺在地上的同时,一棍子狠狠得敲上了绿豆花。
“哎呦!”
一阵细小却清晰的声音传来,由于无法顺利消失在土壤里而茫然四顾。
“是你,人类,你干嘛打我啊?”
——
“怎么样,它们说真话了吗?”
银蛇一改面对蛮牛白兔时的冷面无情,“老大,我没用,现在审问出来的都是已知信息,谁都知道污染在针对我们灵兽族,可是源头在哪里?解决方法又在哪里,它们都不知道。”
“白兔也不知?”
“它寻死的念头很强烈,要不是提前卸去了下巴,说不定第一件事就是自戕。”
“我知道了,”龙汐揉了揉眉头,每次遇到这种事总让人疲惫又伤怀,“你也尽力了,先休息吧,这事急不来。”
“老大,”银蛇小心翼翼道,“你的身体还行吗?灵植一族向来治标不治本,那个喇叭花更是其中的翘楚,没有给你为难吧?”
龙汐凉凉得看了银蛇一眼,“你觉得为难的了吗?”
呃,老大的嘴巴确实有理没理都可以不饶人,只是看他刻意回避“身体”问题,银蛇还是多问了句,“要不,我这边再联系它们帮忙吧?”
解药还没有找到,污染却又再次降临在灵兽一族身上,伤重之下,这样的“饮鸩止渴”,银蛇光是看着,都觉得心酸。
老大真是太不容易了,它的审讯又陷入了僵局,该怎么为老大分担呢?
龙汐却摆摆手,“先不要,我自有计较。”
“老大,你的意思是?”
“先睡觉,”龙汐赶了赶银蛇,“尽快恢复你的毒素,我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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