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哥去哪啦……?”
很快有人发现江乱离队,一出声,一大群人乌泱泱把赵沛围起来。
可是显然赵沛还没回神,他呆愣着视线,捧着方才江乱驱鬼用的那枚花钱,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它有千钧重。
他恍惚地呢喃:“我去……是庚辛……”
刘英杰在最外面,一瞅这样,连忙把周围的人拨开自己钻进来,惊恐地喊道:“沛沛!!沛沛!!我去……沛沛失心疯了……”
被他一闹,赵沛回过神来,无语地瞅他,道:“你才失心疯了!”
刘英杰眨巴着眼睛:“你没事啊?那刚才怎么和丢魂了一样。”说着说着,他瞅瞅周围,咽了咽口水,“我还以为又来鬼了……”
“没事。”
赵沛说。
他只是很激动,又很惶恐。
因为跟着江乱见过不少闹鬼那档子事,他也摸清了这位发小常用的一些道具……呃,用他们那行说应该是法器?
除了暴力驱鬼(一拳把鬼打散)之外,最常见的就是两枚花钱。
一枚名为戊己,一枚名为庚辛。
见得多了也就熟了,他现在已经清楚地知道,红纹是戊己,黑纹是庚辛。
年少谁没有个江湖大侠梦,在赵沛小时候的心里,江乱就是他最渴望成为的大侠,这两枚铜钱就是江大侠行走江湖的尚方宝剑!
他现在也算是……和偶像握手了!
赵沛一脸陶醉。
看着他陶醉的众人:“???”
刘英杰则重新惊恐:“你果然还是疯了!”
“总之……!”赵沛擦擦不存在的口水,清了一下嗓子,严肃地对众人说:“咱们该回去了,江哥说,咱们最好在午夜之前下山,至少……离开西阴山的坟地。”
“确实是该走了。”高岚摇摇头,“虽然是来冒险,可现在已经见过了不干净的东西,此行也该结束了。”
她虽然表现得很冷静,但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学生而已,说不害怕是假的。
“是啊是啊!!”
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都见过真鬼了还不跑,难道等着和恐怖片一样被团灭吗?
笑话!
他们可是上过学的!
几个学生迅速达成一致。
“那咱们现在就掉头往回走?”
“但是咱们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要不要继续往前走?说不定能更快走出墓地呢?”
“有道理啊!”
“诶诶诶!你们看!铜钱更亮了!”
庚辛安静地躺在赵沛掌心,身上金光闪闪,愈发耀眼。
“是不是赞同的意思?”
“应该是?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花钱依然安静地躺着,金光宛转。
……
此处的树格外茂密,可茂密得让人心头发怵。每丛树都枯瘦焦黑,纹路扭曲狰狞,密密地捱在一起,仿佛在阴森地密谋,窃窃私语。
树丛间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接连不断,由于密,简直就像是飞在你周围,你身侧。
林辉想起赵沛所说的怪鸟,九年义务教育带给他的丰富想象力开始淋漓尽致地发挥——断头断尾的,人头鸟身的,鸟头人身的,浑身腐烂的……
他被自己生生激起浑身的冷汗,打了一个哆嗦,忙不迭紧着步子凑近前面打量周围的江乱。
感觉到他的靠近,江乱头都没回:“怎么?”
“那个……江哥,咱们来这边,是来干啥呀……?”
周围越来越阴森,林辉不敢再瞎看,只得把目光放在前面人的身上,盯着江乱衣服后方晃晃悠悠挂着的一根红绳。
“你外婆想见你。”
现在没有其他人,有什么话他都直接说了,也不像其他同行一样先捋着胡子卖半天关子。
何况他也没胡子。
但说完这句话,他就感到身后的脚步驻在原地,于是也停下步伐,扭头看去。
就见小眼镜愣在原地,浑身绷紧,瞳孔震动。
“嗯?”
江乱从喉咙里提溜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可、可是……”
林辉用力攥着衣角,茫然无措地看向他:“我外婆……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啊?”
“小时候就去世了?”
江乱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眉毛稍微上扬,语调高了些许。
林辉用力点头:“我,没见过外婆……但是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说她老人家去世了,我肯定没记错……!”
为什么那么记忆深刻呢?
因为小时候,妈妈总是在忙,总是在忙。
不止他,镇上所有的孩子都是,几乎一整天都见不到爹妈,很多人都是被外公外婆带大的。
只有林辉,总也没见过外公外婆。
他可羡慕邻居铁蛋被他外婆抱着哄,买糖葫芦了!
林辉知道妈妈累,可他也觉得很委屈,爷爷奶奶不喜欢他,他想和外婆待在一起,自己的外婆,一定比铁蛋的外婆更好吧!所以他总是和妈妈问,外婆去哪了?为什么自己没有见过外婆?
有一天,妈妈被他问烦了,告诉他:“你外婆早就死了!”
外婆早就死了。
外婆……死了吗?
那时候的他很迷茫。
死是什么?
死……是离开吗?
那一天他在房子外面的草坪上坐着,看铁蛋和他外婆在不远处嬉笑玩闹。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们离开了。
但他没有走。
林辉在凉凉的草坪上坐到半夜,安静又迷茫地凝视夜空,看天空被星星的眼泪点缀,亮闪闪的。
一直坐到身后传来妈妈的骂声。
“个淘的!死哪儿去了,还不快滚回家!”
每次淘气妈妈都会拧他的耳朵,这次也不例外。
林辉疼的龇牙咧嘴:“妈妈快放开!好疼!”
震怒中的妈妈:“你还知道疼?现在几点了知道不?还不回家?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妈妈!你没有外婆好,外婆在的话肯定不会打我!”
“嘿?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你见过你外婆吗就这么肯定?”
“没见过……但是铁蛋外婆就对他很好!从来不打他骂他!”
“你懂啥咧,那是他,我不是告诉你咯,你外婆早就死了吗。”
“哦。”
“所以妈妈,死……是离开吗?”
小时候的他,这么问道。
……
“回神。”
面前一只白晃晃的手挥了一下,让林辉从短暂的回忆中抽离出来。
这种地方都能发呆,林辉有些羞赧,想着一会儿恩人要是问他,该怎么组织语言把这段经历说出来。
但是江乱没问这个,他见这小眼镜回神之后就收回手,转而摸了摸下巴,眼皮下撩,略微沉吟,问了句:“你今年多大?”
林辉:“……?”
林辉:“十,十七哇。”
江乱:“十七?”
林辉:“是的,因为我不得月生,所以比英杰他们大一岁。”
江乱:“嗯。”
“那你应该是被你妈妈骗了。”
平淡无波的语气却惊起林辉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愣住了,然后干瞪着眼睛,看着江乱:“不会吧……难道说,我外婆……她还没死?”
“那倒没有。我们这行——在你们外界应该叫道士?活人的事不归我们管。你外婆确实是死了。”
林辉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没等他有更多反应,江乱又扔下一句。
“但她明天才过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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