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长一脚踏进林默家,刚把布包往玄关柜上一放,就背着手踱了两步,脸上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得意。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眼角眉梢都扬着劲儿:“小林啊,昨晚睡得怎么样?我跟你说,我那‘灵符驱邪阵’可不是盖的,当年我用这阵治住过百年的老煞,就你这屋里这点东西,保准连阵门都摸不着,是不是一夜安稳?”
他说着还拍了拍胸脯,仿佛已经看到林默满脸感激的样子,“你就放心,有我这阵在,别说那鬼影,就是再凶点的玩意儿,也得乖乖退避三舍。”
林默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脖子上的护身符,抬头看向他时,神色有些复杂:“宋道长,昨晚……阵法好像没起作用。”
宋道长脸上的得意僵了一下,像是没听清:“你说啥?没起作用?不可能!我这阵布得严丝合缝,朱砂用的是开过光的,罗盘指针都定得稳稳的,怎么可能没反应?”
“是真的,”林默抿了抿唇,把昨晚的情形一五一十道来,“他不仅来了,还在床边坐了会儿,临走前……还说了句话,叫我‘晓晓’,问我为什么要让旁人参与进来。”
“晓晓?”宋道长眉头猛地拧成疙瘩,嘴里的得意劲儿全没了,转而多了几分凝重。他没再争辩,转身就往客厅窗户底下走,蹲下身仔细查看阵眼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既没有红光残留,也没有阴气冲撞的痕迹,地板上甚至连一丝朱砂的异动都没有,就像他昨晚那场远程布阵,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他伸手在地板上摸了摸,又掏出罗盘放在原处,指针安安静静地指着北方,纹丝不动。宋道长的脸一点点沉了下去,刚才的得意劲儿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错愕,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邪门了……这阵……压根没被触发过!”
他猛地回头看向林默,眼神里满是困惑:“那东西明明来了,怎么会没碰阵法?它是怎么绕过去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映出宋道长僵在原地的影子,刚才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此刻倒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透着几分狼狈。
宋道长盯着罗盘上纹丝不动的指针,眉头拧成了个疙瘩,指尖在地板上敲了敲,忽然站起身来,脸色比刚才凝重了数倍:“这东西不对劲。寻常孤魂野鬼见了我的阵,要么被镇住,要么就该冲撞起来,哪有这样悄无声息绕过去的?”
他背着手在客厅里踱了两圈,忽然停在林默面前,眼神锐利:“他叫你‘晓晓’,还问为什么让旁人插手……这可不是普通的寻仇,倒像是……有旧怨未了。”
我在一旁听得发愣,刚想插话,就见宋道长从布包里翻出个巴掌大的青铜小镜,镜面蒙着层灰,边缘刻着繁复的云纹。“小林,你过来。”他把铜镜放在茶几上,又摸出三炷香点燃,烟气袅袅升起,在镜面上绕了个圈。
“师父,这是要干啥?”我凑过去看。
“太阴追忆术。”宋道长头也不抬,指尖蘸了点朱砂,在林默手背上轻轻画了个符,“能勾起人前世的零碎记忆。我猜,她跟那穿风衣的,前世定有段孽缘,说不定答案就藏在那些记忆里。”
林默手微微一颤:“前世?”
“嗯,”宋道长点头,将她的手按在铜镜上,“别怕,就是些片段,像做梦似的。你放松,盯着镜面看。”
我越听越糊涂,忍不住插了句:“师父,不对啊,人投胎前不都得喝孟婆汤吗?喝了就啥都忘了,哪来的前世记忆?”
宋道长白了我一眼,手里的朱砂笔顿了顿:“谁说孟婆汤能忘得一干二净?”他指了指窗外,“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走到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突然觉得眼熟,好像上辈子来过;或者见一个陌生人,莫名觉得亲近,要么就莫名讨厌?”
我愣了愣:“有啊!上次去城南那老巷子,明明是头一回去,却觉得拐角那棵老槐树特眼熟,好像小时候在底下摘过槐花似的。”
“这就对了。”宋道长哼了声,“孟婆汤是能洗去大部分记忆,但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比如执念、牵挂,或是极深的爱恨,就像烧过的灰里藏着火星,遇着合适的机缘,就能冒出点火苗来。那些‘眼熟’‘亲近’,就是前世的记忆碎片在作祟。”
他转回头,看向林默:“那鬼影一口叫出‘晓晓’,还对她有那样的举动,十有**是前世的执念没断。今儿个就用这术,看看能不能勾出点片段来。”
说话间,铜镜上的烟气渐渐凝而不散,镜面泛起一层朦胧的白光。林默盯着镜面,眼神慢慢变得恍惚,手背上的朱砂符隐隐发烫。宋道长压低声音念起咒文,声音又轻又缓,像晚风拂过水面。
忽然,林默睫毛颤了颤,嘴里轻轻“啊”了一声。我凑过去看,就见她瞳孔里映着镜面的白光,像是看到了什么遥远的画面——
“……下雨了……”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飘,“他撑着黑伞……站在桥边……”
宋道长眼神一紧,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铜镜的光越来越亮,林默的脸色忽明忽暗,那些零碎的记忆,正顺着镜面,一点点淌进她的脑海里。
铜镜的白光突然剧烈晃动起来,林默的呼吸骤然急促,手背上的朱砂符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蜷缩。她猛地闭上眼,眉头拧成一团,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嘴里溢出破碎的字句:“雨……好大的雨……”
宋道长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稳住,跟着画面走。”
“是地窖……”林默的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门是铁的,好沉……他把我推进来,锁上了……”
我凑得更近了些,只见她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是亲眼目睹着什么惨烈的场景,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他手里有刀……许珩……他叫许珩……”
这个名字一出口,她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被惊雷劈中。“他们来了……好多人……拿着棍子和刀……”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极致的恐惧,“许珩他……他冲出去了!他说要挡住他们……”
铜镜的光忽明忽暗,映得她脸上血色尽褪。“他站在雨里……背对着地窖……”林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围住他了……好多刀……一下下落在他身上……”
她突然哽咽着说不出话,喉咙里发出像被堵住的呜咽声。“他回头看了一眼……地窖的方向……”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铜镜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对着我喊……”
那句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每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沉重:“记住……别回头找我……好好活……”
“血……好多血……”林默猛地睁开眼,瞳孔里一片空洞,“从门缝流进来了……混着雨水……漫到脚边了……我扒着缝看……只看到他倒在雨里……一动不动……”
最后几个字碎在喉咙里,她像是脱力般向后倒去,宋道长眼疾手快扶住她,迅速用朱砂笔在她眉心点了一下。铜镜上的白光瞬间散去,只余下袅袅青烟,镜面恢复了原本的灰暗。
林默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看向宋道长时,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许珩……那个鬼影……是他吗?”
宋道长收起铜镜,脸色凝重得像压了块石头,点了点头:“十有**。前世他为了护你而死,执念太深,魂魄困在这儿,怕是就为了等你记起他。”
我站在一旁,后背早被冷汗浸湿——原来那温柔又带着怅然的鬼影,藏着这样一段浸血的过往。
小忠告:
平时一定要出去多晒晒太阳(夏天太毒的太阳除外)补充一下身体的阳气,不要老是宅在家里【花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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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生者忘川饮尽,亡者执念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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