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你看咱社长，最近对瑜归亦是不是越来越奇怪了？”
鄢雨琦抱着课本走在走廊上，微微停住。
“就是，哪儿有对朋友这样的……”
瑜归亦不再常来二班，可周屿去九班的频率却肉眼可见地增多了。
鄢雨琦望向九班的方向。
周屿从瑜归亦身后扯走她皮筋，后者乌黑长发散了满肩，逗到瑜归亦实在忍不住要发火了，罪魁祸首才笑着去哄，乐此不疲。
鄢雨琦收回视线。
·
晚间饭点，鄢雨琦看见从九班方向走过来的二人，打招呼：“阿亦，周屿！”
瑜归亦眼睛微亮：“雨琦！”
“一起去吃饭吧？”
和好了，果然。周屿手揣兜里，语气倦懒：“我跟她一会儿打算去公演场地上看看。”
“那还是可以先一起吃个饭的嘛。”鄢雨琦自然地抱住瑜归亦的手臂，咕哝：“你们最近每到饭点就往场地跑，我都好久没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瑜归亦笑：“行啦答应你，没人陪的小可怜。”
周屿不耐烦拉了拉瑜归亦的袖子：“那快点啊，我们速战速决。”
三人打了饭坐下，瑜归亦和鄢雨琦聊起这段时间缺课的数竞班，周屿坐她俩对面埋头刨饭。
“巫老不是说学期结束前都只复习，不讲新知识了吗？亏我跟他请假他还同意了，结果趁我不在偷偷给你们开小灶……”
“哪儿是‘偷偷’，明明就是开大灶。”鄢雨琦笑，“数学组好像对这次只拿了一块金牌很不满意，可能是想提前备战明年的吧？”
周屿不动声色抬眼，观察对面的表情。
却不想瑜归亦神色未变，“可这次整个A市都只有一枚金牌，听说另外几枚给在不同赛区，很可能是考虑到地域公平性的问题。”
周屿眼皮无所谓地一阖，连带着睫毛都缓缓低垂下去。
“希望明年政策会变吧。”鄢雨琦随意往前面瞟了眼，又落回瑜归亦身上，“不过你别担心，我都整理好笔记了，你什么时候搞完了那边，回来找我要就行。”
这时周屿端着餐盘站起来，瑜归亦连忙喊：“哎等等，我还没吃完呢。”
“外面等你。”周屿头也不回，似是一句也不愿多说，“我先约车，你吃完出来就是。”
瑜归亦这才想起来有紧迫感，匆匆夹了几筷就端起餐盘：“那你慢慢吃，我先走啦。”
·
校门外，冷风中。推送提示网约车还有八分钟到达，周屿面无表情盯了一眼，手机揣回兜里。
手指摸到一坨皱巴巴的小纸团，周屿犹豫许久，默默拿出来展开。
是今天下发的期末模拟考成绩条。
细密的睫毛掩住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的眼尾，瞳孔随着视线微微平扫，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语文22，数学……
她蓦地攥紧手心，深吸一口气。
手心的粗糙硌得人发痒，成绩条上印刷字体的墨汁都快被揉掉。
她没告诉瑜归亦，这段时间除了屿宙，她也尝试努力学习过一段时间。幸好没告诉她。
毕竟，抱佛脚怎么会是有用的。
可当她看见鄢雨琦和瑜归亦和好如初又不遑多让的好成绩，密密麻麻的酸涩就像粗得硌人的毛线，缠绕住心脏，慢慢拴住、收紧，直至渗出血肉。
她为什么总是这么烂？
视线越过空无一人的大门，看向食堂。
是了，她们才是一类人，周屿控制不住去想象如果自己是瑜归亦，该有多享受拥有一个双商相近又心照神交的人陪在自己身边。
她们才是一类人。
她有什么资格安慰她？
·
场地上材料陆续到的差不多，这周五的社团就将按照施工计划进行结构加固的第一步，屿宙早早跟学校打好招呼，所有成员都要去现场做苦力。
为了行动不那么打眼，周屿包了几辆小车在校门口接同学们过去。
有参加其他社团的同学去操场要经过校门口，看见这阵仗忍不住议论纷纷。
“当初是谁说屿宙社团不靠谱劝我别参加的，我看人家靠谱的很。”
“社长有钱，做什么不可以啊？而且他们这次公演是连学校官方都帮忙宣发的，不仅靠谱，简直是炫炸了好吧。”
“确实炫啊……上课期间都可以随意出校，而且我听说他们每次公演完都组织庆功宴，回回都是五星酒店级别，全是他们社长亲自掏钱。”
“这种级别的待遇？！喊他们把高达拿来给我我也能编。”
“本土狗流下了羡慕的口水……决定了，我现在就开始苦练铁头功，下学期我必跳到屿宙去。”
“噗，铁头功算什么？我听说现在屿宙面试招人的问题极其刁钻，你就是把头撞破了人家也不一定让你进。”
瑜归亦跟周屿暂时告了个假，说和鄢雨琦先去竞赛班说点事情，一会儿过来。
周屿看了眼等在瑜归亦身后的鄢雨琦，皱眉：“要说多久？我等你。”
“我去问巫老上周没听到的知识点。”瑜归亦朝她眨眨眼睛，“站在屿宙里的周屿，是不是总归要比干站在我身边作用大些？”
那句话隐约很有深意的样子，可似乎并没唤起周屿的自我觉醒，反倒脸色更差：“一会儿车都走光了，你怎么来？”
瑜归亦摆摆手，任鄢雨琦挽着，头也不回：“我找得到路，一会儿自己打车来。”
“屿哥！人都走了五六车了，就差……”
博轶从走廊另一头上来，看见周屿阴森地盯着前面，阴沉的脸色像就快要拧出水。
怎么莫名觉得他们社长像古代不得宠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妾抢走夫君的正妻？
·
“我说阿亦，老师都放你假了，你还心心念念着数学呐。”数竞班教练巫峰坐在办公室里，听闻女孩的来意哑然失笑，“又聪明又上进，这么乖的小孩哪儿去找唷。”
“巫老，您只表扬她，我可要吃醋了啊。”旁边鄢雨琦叉着腰小脾气道。
优生面前老师堪比再生父母，巫峰宠溺地打趣：“你要是再能提提你的语文英语，别让你们班主任老来我面前唠叨，那才叫乖！”
说罢，又转向瑜归亦：“老师真没给他们开大灶，这段时间都拿给他们自习，都是有问题的同学来办公室问我，才偶尔延伸了些。”
瑜归亦语气诚恳：“延伸的也是有用的知识，我想多学一些明年更好地去争取奖牌，才算不辜负您的期望。”
“阿亦，对自己有信心些，今年九中只拿了一块奖牌，跟政策脱不开干系，其实不该跟你们讲的……”
巫峰从文件柜拿出个牛皮纸袋，一圈圈绕开：“教研组为着这事专门去找国奥赛的委员会查了分，结果发现你和雨琦的分数很相近，是我们赛区的第二高，可惜了。“
于是瑜归亦在巫峰的特殊关照下就着评分标准回溯一番自己的试卷，差0.5就是差0.5，瑜归亦输得心服口服。
确实，数学组肯定已经帮她仔细重审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要是有能申诉的地方，岂会等到现在。
鄢雨琦却按住她。
“巫老，这处我有印象，我写错了。”鄢雨琦指着试卷中的一处，“不出意外也该扣0.5，但我的分数却是整数，我需要申诉。”
瑜归亦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鄢雨琦。
巫峰看着二人，也微妙地拧眉，斟酌道：“事关重大，我先给那边去个电话。”
巫峰出了办公室，瑜归亦声音罕见掺了怒：“我不要这样得来的奖牌！”
鄢雨琦平静地看着她：“哪样得来的？我让你的？”
瑜归亦气愤撒了手，转身就走。
鄢雨琦在她身后喊：“瑜归亦，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
那是你应得的啊。
·
所有同学都去参加社团活动，空无一人的班级，瑜归亦一个人趴在桌子上。
鄢雨琦站在后门静静看了许久，最终走进来拖过她身边的椅子，“巫老说，组委会在准备给你重新颁发奖牌了。”
“……”
“听到没啊，我们一起拿金牌啦。”
瑜归亦脑袋埋在臂窝里，不理她。
“我错了，我该好好说的。“鄢雨琦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是你应得的，如果今天换做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不是吗。”
“归归，别生我气了，别生气了嘛……”
鄢雨琦声音低低的，认错态度却一点不真诚，倒像在撒娇，瑜归亦埋着头盯着课桌抽屉，眼睫忽颤了下。
她好久没叫过她归归了。
突然之间，瑜归亦又鬼使神差想起周屿，那个人也好久没叫过她摆摆了。
有种大家近段时间都在不约而同把她当人看的错觉……
鄢雨琦牵起嘴角，伸出手指挠她的腰。
“……讨厌！”瑜归亦没忍住噗嗤一声，一下子弹起来，脸上又哭又笑的，说不好是什么表情，耳朵一下子红了。
鄢雨琦本来都还笑着，见状迟滞了一瞬，心跳震耳欲聋。
好可爱。
冲动就在一念之间，反应过来时嘴唇已经轻轻贴上瑜归亦的脸颊。
瑜归亦下意识捂住脸，对方已经快速撤离。
“……”错过了做出最佳反应的时间，说任何话都显得奇怪又暧昧。
“周屿亲过你，我见过。”鄢雨琦主动打破沉默，目光却丝毫不移地落在刚才那处：“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可以。”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冷冽的声音从教室后面传来。
熟悉的尾音下压，瑜归亦本能地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二人回头，班级门□□来的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我们……”鄢雨琦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周屿快步走来，眼睛都不眨踹过挡路的凳子，鄢雨琦被一把扯开，“啊！”
鄢雨琦毫无防备撞上桌角，额头瞬间红了大片。
“雨琦！”
肇事者却恍若未闻，终于扫清她身边的一切阻碍后，径直揪住瑜归亦的衣领将人按在桌子上，桌上文具全部撒落在地——
周屿几乎抵着她的鼻尖，声音极轻：“她在干什么？”
瑜归亦觉得很冤枉，她也没料到……
颈间的衣领骤然收紧，周屿根本不给她走神的机会，瑜归亦就要喘不过气，只能出声安抚：“不是你想的那样 ，先放开。”
可周屿的状态明显比那晚更糟糕，瞳孔剧烈震颤着：“如果他们都可以，那我呢？我算什么。”
她离得极近，带着妒意和颤抖的视线紧盯着某处，瑜归亦有种事情不受控制的恐惧感，木然答：“你当然还是……”
周屿突然掐住她下巴，俯身。
鄢雨琦顾不上伤处，震惊捂住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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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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