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被子透过来的声音冷漠异常,“谁要她感激。”
“阿亦。”高慧琳顿了顿,“周屿出国时间定了。”
“哦。”
“初四,过完年就走。”
“哦。”
“真的不要妈妈把补习推后吗?这段时间你可以跟阿屿好好聚聚。”
“不需要。语数外物化生,Alicia哪我也可以去。”
高慧琳无奈:“阿亦,妈妈平时是严厉了些,可也不至于这样逼你。人是需要休息的,更何况你现在还病着。”
瑜归亦并不争论,只是嘴角抿出一丝轻嘲,“你明明也希望我这样。”
从小到大,瑜归亦从没被拿来跟人比较过,因为周围没哪家小孩比得过她。她曾以为这是健康的正确的,直到她偶然一天看见高慧琳卧室里的一本手账。
剪切的报纸,打印的新闻,摘抄的人物访谈,密集严谨得像公司财务报表,记录的全是各处搜集来的精英培育案例,瑜归亦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冷不防被允许养狗,养了一段时间又借口被送走,原来只是希望她积累感受和经历,变成作文素材。
还有多少冠名为温情的瞬间,也是这样过?她只感到像台麻木的机器,被人精密地计算着,连报废年限都预测好。
“可阿屿呢?你电话不接,她都打到家里来了。”
“我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这孩子,从小就记仇。”高慧琳也明白解释无用,叹口气,“是不是还在生阿屿的气?阿屿都要走了,你就让让她吧。”
瑜归亦闭上眼睛。
·
病好之后,瑜归亦疯狂上补习班,把寒假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像两个幼稚的小学生赌气,穷追不舍的人变成了周屿。
瑜归亦抱着书本坐下,按灭手机未接显示的99 ,抬头认真听讲。
现在数学在带她的是ICM(International Congress of Mathematicians)成员之一,国际知名华人数学家,曾获最高数学奖菲尔兹奖。语文带她的也很有腕,是中国作家协会的一名老作家。课外除了钢琴,游泳羽毛球也在参与规律的训练。
她习惯在中午饭点拿起手机看一眼,在一曲间隔时拿起手机看一眼,在泳池湿漉漉起身时拿起手机看一眼,再平静熄屏,对身边问起的人说“没什么事”。
她是凡事早做准备的人,想要达到高慧琳口中的完美,她就得提前适应。
数学她是跟鄢雨琦一对二,老师是自她们竞赛拿奖后经人举荐,全国各地飞,正好寒假呆在A市带她们。
“解题思路这么像,你俩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商量过了?”
鄢雨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绕道老头身边去:“真的啊,我看看。”
瑜归亦看着讲台娴熟逗趣的二人,习惯性摸上桌边的手机。
他们租用的是一间写字楼内被改造的教室,中午三个人会点外卖,下午继续。老师德高望重,并不是A市本地人,几十年前就入了美国籍,是国外藤校终生制教授,她和鄢雨琦一般不称呼他的姓,只尊称他一声老师。老师口味清淡,很多时候会跟她们俩分开点,但一到下午的奶茶就是雷打不动的三杯,并总和她们感叹这几年国内餐饮服务行业的变化,似乎国人连味蕾都进化得更高级,称赞甜食和奶茶都达到了不甜的最高境界。
中午下了单在等外卖,鄢雨琦把手机递给她:“你妈找你。”
瑜归亦想也没想就接过,后来才反应过来她妈有事为什么不直接打她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
“没听到。”
“我要见你,现在。”
“上课,不空。”
“我就在你楼下。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吗?”
“已经吃过了。”
电话那头坚硬的嗓音微微沙哑,染着冷风的凉涩:“可我今天已经很早打了。”
瑜归亦轻轻擦住指腹。“周屿,我还要上课的。”
“那我等你下课。”
“下课我家里来接。”
电话那头终于泄露一丝手足无措的委屈:“我要走了,你就这样?”
“我以为我走之前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不会让你不高兴。”坚硬只一瞬间就偃旗息鼓,漫溢而来的酸涩就快要透过听筒把瑜归亦填满,“公演已经是力所能及的完美,鄢雨琦我也……道过歉,你知道你现在在用谁的手机通话,你告诉我我还需要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
瑜归亦握着手机,不说话。
鄢雨琦错开眼,识趣地步出房间,带上门。
瑜归亦并不改口,“我没有生气。”
“你就是在生气。”
“我没有。”瑜归亦依旧平静,“你出国是你的打算,也是家里的安排,我没有理由生气。”
“你就是!”周屿染上哭腔,大声控诉,“你就是。”
瑜归亦最听不得周屿这样。
她明明将心脏放进冰箱冻几天几夜,已经尽力强迫自己冷硬,此刻依旧皲裂出巨痕。
她无可奈何捏住眉心,“周屿,你成熟一点。”
“到底谁才是不成熟的那个。”电话那头的人向来哭得随心所欲,“我承认我之前在躲你,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要走的事,可你呢,你现在躲我算什么。”
瑜归亦缓缓睁开眼睛,“你别逼我。”
瑜归亦不想解释,也不愿解释自己为什么在明明没有理由生气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失落。
“我就要!”她如同一个含冤的小孩,理直气壮,“舍不得我很难说出口吗?为什么不亲自见我,亲口告诉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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